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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老爷子都把如此重要的秘密告诉了我,我又如何需要隐瞒呢?”楚翎大方地展颜一笑:“我不是郡主。您只需要相信,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报仇这一个目的。”
又和姚古谈了一会儿,因为怕离开太久别人产生怀疑,楚翎便先作辞了姚老爷子,去与其他的贺寿女眷们应付场面,而姚古也自去见白老寿星去了。
第八十四章 忆君清泪如铅水
更新时间2011…9…14 20:18:48 字数:3418
到了坐席的时辰,白家在府中排开了十数桌酒宴。虽是战时,但那珍肴佳馔还是流水价地送上来。宾客坐的满满的,都绝口称赞白家的好庖厨,当寿星白老爷子被人搀扶出来的时候,众人都一齐举杯祝白老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席间掀起了一阵小高潮,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正当大家都吃的正欢时,一个白家家丁气喘吁吁地飞跑进来,俯在正与宾客把酒言欢的白时中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白时中的神色霎时间变了,向客人道了失陪便吩咐马上备车,连衣服都不及换就匆匆出门去了。
一种不安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寿宴,大家都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紧接着,姚古姚老爷子也得到了什么消息,脸色大变离席而去,使得众人更加怀疑地猜测是否战局有变。既是连东京城都快不保了,那么也没有这心思参加寿宴了,于是众宾客纷纷告辞,白老爷子好容易打起一点精神,还没反应过来,一府的客人早已走了个精光。
等到楚翎回到住处,才得知发生了什么事。京畿宣抚司都统制姚平仲率军夜劫完颜宗望军寨被全歼,姚平仲本人因恐此事问责而连夜遁逃。怪不得当时席上姚古听到消息时一下子整个人都变了,这对宋廷来说是一个不小的震动,怕主降派又要再一次占上风了。
事情果然不出楚翎所料,在接下来的短短几天内,李纲与领西军前来的种师道相继被褫夺军权,完颜宗望领兵复至东京城下。宋廷一时大恐,遣使告知宗望说:“初不知其事,且将加罪其人。”主降派大臣李邦彦又使宋钦宗下令不得得罪金兵,尽数答应金军提出的议和条件。
在这种紧张的局势下,李珍珍也被其父禁足,楚翎更是几乎见不到东方瑾的面。自从那天两人的谈话过后,他似乎变得更加独来独往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只是偶然有一次楚翎在后廊瞥见东方瑾的一个背影,只觉得他满身落满了疲惫,身形更显得瘦削。他匆匆而去,身后带起的一阵风,楚翎似乎感到一直扬进了她的心里。
消息陆陆续续传来,有人指姚平仲的夜劫金营失利是因为朝廷内部主降派有人把消息透露给奸细所致,李邦彦激烈辩驳,指责这是李纲种师道的决策失误,朝廷内部乱成一锅粥。宋钦宗左右为难,身边的大臣分为两派,一边力主议和,一边力主死战,他自己也是拿不定主意,却还在马不停蹄地准备金军所开出的议和条件中所需要的金银锦缎,把个东京城搜刮得民怨沸腾。
就在完颜宗望的军队又一次进攻东京城被守城的西军所击退的不久,忽地东京城大街小巷满传着一则传闻,道是中原武林代表,衡山派掌门齐桓风率领各大门派向朝廷进献了传说中得之可安天下的武林至宝。皇上龙心大悦,加封齐桓风武林盟主并一等爵位的同时,昭告天下武林至宝归于宋廷,天下将定为时不远。
武林至宝现身的消息已经传出,无疑是对此时此刻的宋朝一剂有力的强心剂。宋朝的军民又对战胜金人重拾了信心,就连守城的军队,其气势也不可同日而语。
在攻城失利,传言不断的情况下,完颜宗望的军队在东京城外驻扎并与宋军僵持了几日之后,派出使者进城,转告宋钦宗只要满足了大金的条件,就答应议和。
听到这个消息的楚翎震惊不已。姚古已经明确告诉了她,武林至宝已经失踪多年,所有有关其现世的传闻都是假的,所以她几乎可以肯定,被进贡到朝廷的那个武林至宝不是真的。但是这假的武林至宝又是从何而来,又如何得到了整个武林的认同,这其中的关键就不是楚翎所能明白的了。
身边似乎弥漫着一种躁动不安的气息,这些天来总是这样,就连他们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也难免受到了城内氛围的影响。由于局势的一日三变,她这个城内的金国郡主早就被遗忘在了一边,大家更关心的是城外的金军,他们何时打进城来。
楚翎急匆匆的走出房门,她要去找人了解更多一些的信息。现在的情况对她而言也是复杂万分,不仅在寻找凶手这一方面有千头万绪没有理清,连带着还要顾好她这一条千年前的小命不要在这北宋的乱世中丧生了。
其时天色已暗,楚翎匆匆经过东方瑾的房门前,惊异地发现里边竟然透出光线。停下脚步,楚翎犹豫了一会,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进来。”略带沙哑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楚翎推门进了去。
东方瑾坐在桌边,正一言不发地在灯台上烧着一张字纸。他眼睁睁地望着那张薄薄的纸化为灰烬,拍去指尖上的灰,替楚翎倒了一杯水。
“有什么事吗?”东方瑾见楚翎一瞬不瞬地打量着自己,眼眸中波澜不惊地开口询问道。
楚翎盯了他半晌,忽然冒出了一句话:“他们已经准备议和了。”
“我知道。”东方瑾平静地说,“你来就是要和我说这个的吗?”
“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楚翎紧紧地盯着他,不依不饶地追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并不希望议和,而是希望东路军能一鼓作气攻下东京城吧。更何况是在完颜宗翰的西路军不在的情况下,这个功劳可以说就全归二太子一人所有了。”
“那又怎么样。”东方瑾有些厌烦道:“领军的不是我,做决定的也不是我。我既然已经为大金做到了这一步,自认已无愧于心。接下来的,就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我不想去管了。”他有些嘲弄地扬起嘴角:“毕竟,这江山不是我的,他愿意拱手让人,谁也拦不住。”
楚翎知道,东方瑾口中的“他”,正是他的生父,金国皇帝金太宗吴乞买,她也隐约清楚,东方瑾为了让他这个并不关心自己的父亲认同他而做出了多少努力——虽然有过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但他始终没有放弃。这一次,难道他真的绝望了吗?
“你应该看看二太子给我的信中都写了些什么。”东方瑾讽刺地望着桌上的那堆灰烬,“到现在,我才真正认清,最大的傻子是谁。想想我一直以来做出的那些牺牲,简直就是一个笑话!想我东方瑾是什么人物,我要什么不可以得到,却偏偏为了一个虚名,迷了双眼那么多年……现在我总算是看清了,什么王爷皇子的,全都是假的,虚的!只有自己手中的才是真的,实的!”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一双蓝黑双眼迸发出激烈的光彩,牢牢盯住楚翎的脸:“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离开?”
楚翎从来没有见过东方瑾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还没从他的语境中回过神来,忽然被他这样一问,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无比艰难地开口道:“你……是在问我?……”
“那你以为我是在问谁?”东方瑾惨然一笑,“我知道,你来东京城是有你自己的目的,你也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所以,若是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那番话罢。”
感受到东方瑾忽然变得异常灼人的目光,楚翎只是转过了头去。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心中千回百转,几次都让她以为要看见了通明的光芒,到头来却是依旧柳暗百里,不见花明之处。所以,当东方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楚翎的心中没有挣扎,也没有起伏,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她了解东方瑾这个人,也了解他说出这句话的心境…——他只是灰心了,只是灰心了啊!楚翎在心中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道。
东方瑾的目光渐渐凉了下来。他像是自嘲的一笑,转头望着窗外夜幕中潇潇的竹影:“算了,夜也深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楚翎默默无言地站起身来,两人的目光都没有交集。缓缓走到门口,就在要推开门的那一刹那,身后传来了低低的声音:“三日之后,东路军撤军东京。当夜子时,我在东华门边等你,无论你来与不来,子时三刻准时出城。”
东方瑾言尽于此,楚翎走出了门,心中却已了然:他愿意等她,但只有三刻。过了那三刻,东方瑾与楚翎,便从此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中,东方瑾极少出门,也不会客,一直待在住所不是读书便是煎茶,偶尔撇几笔兰花,对外界之事不闻不问,也不与楚翎说一句话,仿佛铁了心要退隐江湖一般。
随着李纲被褫夺军权和战争的局势明朗化,楚翎与东方瑾也便被放松了警惕,出入皆是随意。楚翎出去走了两趟后发现,整个东京城虽然由于战事的消耗与官府的征敛显现出凋敝之态,却也渐渐浮现出大战过后的庆幸与轻松。并且随着天气的逐渐好转,人们的脸上笑容增添了不少。看来,这议和退军的局面已定,北宋王朝暂时保住了一线生机。
在东方瑾的准确预言之下,三日过后,金军东路军统领完颜宗望与宋廷达成和议,改肃王赵枢为质,携太宰张邦昌,割太原、中山、河间三镇,黄金白银数千万,牛马万只,表缎百万匹以归。东路军六万大军浩浩荡荡撤离东京城,把城边的土石皆踏成了灰,漫天飞扬一直弥漫到了遥远的地平线。那一日,天气晴朗,而巨大的风,却刮了整整一天。
东方瑾一整日都闭门未出。楚翎坐在房中,静静地聆听着从院墙外隐隐约约传来的歌声与一阵紧似一阵的风声,一直坐到日落西头,明烛高照,万籁俱寂。
子时三刻,就说再见。
屋外的更漏声传来,一声比一声苍凉。那跳动的灯焰,在楚翎的眼中渐渐微弱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