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壁这样想着,篆儿自去唤那玉罗。不多时,玉罗也打起帘子进来,手中捧了一只漆木托盘,其上一袭霜白地暗绣竹叶纹的窄袖外衫,另有两件中衣,分作品红、黛绿二色。
阿七兀自发了一回呆,这才将手挑起内中那件品红的,“今日可是要骑马出城?”
“殿下说还要听姑娘的意思。”玉罗一面服侍阿七梳洗,口中浅笑道,“不过,只怕今晌日头毒,若是骑马——”
“那便骑马吧。”阿七打断玉罗,“此去别苑,有多少路程?”
玉罗笑答:“出城费些功夫,若骑得快些,小半个时辰便也到了。
阿七回想当日上京之时,应是自别苑近处路过,而今细细琢磨一番,不再言语。
待梳洗妥当,阿七换好品红中衣,一时倒也不着急穿上外衫,自去取了黛笔细细补眉。
玉罗与篆儿在一旁看着,篆儿不敢与阿七说笑,那玉罗便先笑道:“姑娘扮作男子,反倒更俏丽些——”
阿七却懒怠向镜中多瞧一眼,丢了黛粉,另向自己的鹿皮囊中一顿翻找。
许久未曾翻看,自己的要紧物事竟少了许多,姑且不说迷药勘合,连苏岑的折扇亦是不见踪影,更遑论当日暮锦交与的赤金链子。
阿七眉心一拧,若丢了信物,难不成两手空空去见那玉娘?
眼下如何讨要才不致令赵暄生疑?阿七思前想后——折扇之上乃肖瓒的山水墨迹,另有肖瓒赠与苏岑的落款——自己与苏岑二人既是担了虚名,索性将那金链一并推到他身上,只说他赠的便是。
阿七打定主意,随手敛着自己的各色物事,忽而却记起昨晚提及媚九,赵暄便知自己在绣红阁选了芍药,因紧接着便被他问及愿认苏岑为兄抑或认隋远为父,自己竟再未深想。如今回头想想当日的情形,思绪渐沉——
先时虽是有惊无险,而媚九等人行事狠绝,却也可见一斑。绣红阁与赵暄究竟有无关联?再则,即便赵暄脱了干系,与宁王可有关联?宣王败落一事,其因几分归于衍帝,几分归于宁王?而鹬蚌相争,其后又有多少渔翁?
。。。。。。晨风渐起,阿七穿过如水般随风轻漾的华美纱幔,缓缓走到东侧边厅,向书案前坐下。玉罗与篆儿不明所以,便也跟着过东厅来,却见阿七手中执了一本旧书帖,怔怔走神。
玉罗轻笑道:“这是殿下临过的帖子,倒有好些年不曾翻过了。”
阿七闻言只是笑笑,眼中看的却是书面上昨日自己印下的“砚圆墨方”——程墨方的古砚之上也刻有“砚圆墨方”,难道世上竟有一式一样的两枚闲章?赵暄安置玉娘,只是仰慕她的瑟艺?若北去祁地之前,赵暄当真不问世事,这其间诸多巧合,又作何解?
记得当日得了师傅应允,将将离了津州,真如**出笼一般,总觉得凭着自己几分聪明,只要有意探听,这世间便没有何事能瞒得过自己的眼睛。彼时心气高傲,连皇座上的衍帝也不放在眼中——一国之主又能如何?怎及我阿七洞悉世事?
谁料如今,心中一团迷雾,愈结愈深,竟再也理不出个头绪。
阿七郁郁伏在案边,一时惶惑,一时又似宽解,渐渐的双目便有些发沉,暗骂自己愈发没有出息,只觉不过阖眼养了一会儿神,其间有人过来替自己披衣,隐约听到房中有女子轻笑:“公子将将梳洗妥当,转眼工夫又睡着了。奴婢未敢惊动——”
阿七辨不清自己是睡是醒,心下有些着急,无奈双眼却是睁不开。恍惚间仿佛被人抱起,稍后又被轻轻放下。面上抚过温热的气息,而身下衾被绵软,阿七只觉自己好似陷进蛛网的飞虫,翅子被蛛丝粘住,愈陷愈深,无力挣脱。。。。。。
十五 九霄净月照瑶琴(3)
更新时间2012…5…16 22:37:21 字数:1373
一阖眼倒过去快两个时辰,醒来天色已然不早。近在咫尺的面孔,分明一双凤目,此时眼梢带着戏谑,笑得好似一头狐狸。
阿七微微眯起眼——可有谁家姑娘经得起这男子的潋滟眸光?
而她阿七却不是寻常人家的寻常姑娘——此时贴身上前,指尖自他脸侧轻轻抚过下颌,流连片刻,直待他眼底笑意淡了几分,方低声对他笑道:“不如你带我去吧——”
暄淡淡将她瞅着,似是等着下文。
只见阿七笑容甜软,“我行囊中少了好些东西——”
暄仍不接话。
“别的倒还罢了,内中有根赤金链子,你快些还我。”阿七接着说道,“我愿认苏将军为义兄,那链子,只当他送我的陪嫁。”
暄终是冷冷睨她一眼,起身唤了玉罗进来,低声吩咐道:“将方才让你备下的东西取来。”
玉罗便向外间取回一只巴掌大的乌木匣子交与赵暄。
阿七在一旁呆呆瞅着,却见他抬手将木匣丢在自己怀中,面上亦无甚表情,“自己看吧。”
阿七心中惴惴,打开看时,匣内丝绒之上,正是暮锦交与自己的链子,不料却有一对,式样相同。不禁语塞:“这——”
暄冷声道:“玉夫人曾将一条链子作为信物,托我暗中寻访一人——那人是谁,想必你也明白。”
“。。。。。。玉夫人。。。。。。”阿七喃喃道,“玉娘竟是。。。。。。”回头再看暄时,他却径自掀起帘帐,起身出去。
当日在陵溪,阿七猫在程家两日,偷听苏琴与暮锦闲谈,言语间分明道出暮锦是宣王正妻大元氏之女,而如今这玉夫人,与暮锦难道仅有师徒之谊?
阿七满腹疑惑,也懒怠掩饰,怔怔然过正厅来。抬头却见暄立在东厅书案跟前,将一封刚写好的拜帖封起,递与篆儿,“让周进即刻送至苏将军府上。”
阿七闻言,只觉眉心一跳,走上前去讷讷道:“我并非有意瞒你——”
暄淡淡瞥她一眼,“言下之意,你全是无心了?”
阿七将心一横,低声问道:“你为何收留玉娘?”
“若我说不过是兔死狐悲罢了,你可肯信?”暄低声说道,言语间带了几不可察的一丝颓然。
“即便我肯信,世人却不肯。”阿七将眼望着暄手边的犀角闲章,“赵绫菲虽恨透了陈书禾,但她恐怕不知,单单一个陈书禾,岂能如此轻易便扳倒宣王——”
“此事与我毫无干系!”暄冷冷打断阿七,并未抬眼看她。
阿七胸口一阵发紧,却仍是冷下心肠,接着说道:“旁人只道陈大人乃肖宰辅门下高徒;却鲜有人知,陈书禾十三岁离家游历,一度风尘困顿;彼时宁王于他,正可谓知遇之恩。”
只见那赵暄眉头愈发颦起,阿七偏偏要将话说完:“衍帝未必不知其间巨细,先时命陈书禾着手查办宣王,实则却是一石二鸟的主意——”
“够了——”暄低声斥道,显见是竭力压制怒气。
阿七心知自己此番当真惹恼了他——这怒意与祁地迎亲当日,面对自己偎在苏岑胸口痛哭之时,另有不同。
只听他咬牙说道:“——此事与我父王,亦无半分干系!”
阿七只觉心口抽痛,暗恨自己为何不能闭嘴:“果真如此么?那陈书禾对绫菲用情不可谓不深,到头来却又如何?偏偏是你,一时心软救下了赵绫菲,还敢将玉娘留在府中!你说兔死狐悲,我岂会不信!”阿七说道此处,猛然顿住,面上血色尽失,而心中暗悔不迭——自己临行前将暮锦安顿在绮桐馆,日后如何逃得过程远砚的眼去!当真是大大的不妥!
而此时赵暄转过身来,面色亦有些苍白,眸中难辨悲喜,“你究竟想说什么?”
阿七心神已乱,唯有颤声道:“我是怕你。。。。。。怕你。。。。。。”双唇几次开合,喉中哽咽,终是难以说出,泪先滚了下来。接着眼前一暗,却是被赵暄拥在胸前,又听他在头顶低低叹道:“蠢材——”
十六 九霄净月照瑶琴(4)
更新时间2012…5…19 0:41:54 字数:1387
阿七听他如此一叹,心中大恸,泪更是难以收住——若当真如他所言,自己不过是杞人忧天,倒也好了!
一面哭,一面按捺不住微微发颤——忽而回想起被自己打发出缣缃苑的嫄儿,当日便是这样且哭且抖,自己还暗自鄙薄过此女的哭相——如今自觉丢脸得很。
直待赵暄收紧双臂,阿七方觉得好些,索性大哭一场——好容易哭得乏了,自己觉得无甚意思,才讪讪作罢。微微挪开脸颊,只见赵暄前襟处湿了恁大一片。
“果真能哭。初见你那晚,你便哭得我头疼——”暄低声笑着,见那阿七双目红肿,满面疑惑,便接着对她说道,“也难怪,你怎会记得。”
阿七吸了吸鼻子,“你说玉镜那晚?休要骗我——”
“不曾骗你。我问你身世来历,你只说了陵溪与津州,再要问你什么,你断不肯多说,还哭得人事不省。”
阿七一怔,未料及当日竟有痛哭一事。
——前朝藩王割据,曾有异姓王侯无视国法,私设刑罚,搜罗异士施祝由作刑讯之用。原本白绶安最忌弟子沉溺秘闻禁术,阿七不学无术,偏偏醉心于此。先时无意间听闻亓修泽曾以祝由施治病患,可使其心气平复,因而便知玉镜湖上,赵暄亦是以此安抚自己。
而倘若施者念力不足,或受者心志坚忍,施术法强行问讯,受者便会神识迷乱,苦不堪言;更有甚者,心智全失,再难醒转。
当日阿七便是如此,故而暄即刻收手,不忍再问。
“这久已失传的秘术,是何人教你的?”明知他不会如实相告,阿七仍是低声问道。
不料只听他口中轻吐出两个字:“姬堃。”
“姬堃已避世十数年之久,”阿七压下暗涌的心绪,冷声道,“莫非你尚在襁褓之中,便跟他修习术法了么?”
只见暄极淡的笑了一笑。阿七便也不再深问。
此时蕙采与小环已在中厅布下几色粥菜。暄丢开手中的书帖,拉了阿七过去。
说来这倒是二人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