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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闭上眼睛。
……骸君，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不多，现在能提醒你们的，也只有这些了。
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逐渐离开了幻境，朦胧了一瞬，又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
夜风有些凉，即使在四月多，也带着股寒意。院落里的杂草被风撩拨着发出细碎的声响，偶尔有几声虫鸣，在这久已无人居住的荒废院落里，便添上了寂寥的气氛。
身上已不似开始那般发冷，甚至有些暖暖的，那是人体的温度。
熟悉的气息和味道，让人下意识地就能安下心来。柚衣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发现自己伏在一双腿上。
“公主，您醒了？”
耳边有人低声地说话，柚衣抬起头，依旧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未清醒的低哑，“……伽马？”
“是我。”
男子柔声回应，在柚衣抬头看他的时候，微微翘起了嘴角。
“嗯……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叫醒我？”打了个呵欠，柚衣甩甩脑袋清醒了一下，发觉自己身上还披着一件黑色制服，才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腿一定麻了吧？”
“还好。”金发男子温和地笑，定定地望着她，目光执着，“这一点难受算不上什么。”
……能等到你回来，能看到你平安无事，即使受再重的伤，也没有关系——
看出他眼中的信念，柚衣浅浅笑了起来，神色柔和，“谢谢你，伽马，谢谢你们一直相信我，等待我——”
“您是我们的首领，”男子认真说着，语调却意外地轻柔，“这是我们的使命。”
“嗯。”
用力地点了点头，望着即使在夜色里，也灿烂如昔的金发和他难得柔和的神情，柚衣垂了垂眼，“还有……对不起，伽马——那个时候……”
她记得的，和白兰谈判的那天，灵魂逃离了身体，她躲在虚空里。
看到了“尤尼”面无表情地说出“吉留涅罗家族和杰索家族合并，boss是白兰……”；看到了她毫不留情地打落伽马抓着她肩膀的手，说出“不准这么无礼地碰我，从今以后，能碰我的只有白兰大人……”；看到了她张开手挡在白兰身前正对上伽马的攻击，说出“要对白兰大人动手的话，就先打倒我”……
那个时候，伽马的怒吼声，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满是伤痛、仇恨、不甘和愤怒，恨不能噬其骨啖其肉的恨，仿佛灵魂深处的悲鸣——
这些伤痛，都是她带给他，带给所有信赖她的部下们的……
“不，”伸手按住她的肩膀，金发的男子敛起了嘴角的笑意，严肃地说道，“无法保护您的安全，是我们的无能；无法时时守护在您的身边，是我们的失职！该愧疚的，是我们。”
“伽马……”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有什么酸涩又温热的感觉弥漫上了双眼。
看到她的神情，男子失笑，抬起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您是我们的信仰，不论何时，我们都会等待着您的回来。”
温热的手掌下移，划过脸颊，轻轻撕下眼角下的遮掩，指尖抚过小小的花朵，他神色温柔地望着她的眼睛，轻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翠绿色的眼眸睁大了一瞬，有水光渐渐漾开，她弯起了眼睛，嘴角轻扬，笑容纯粹。
凑近，伸手，柚衣搂住了他的脖子，闭上眼。
“伽马，我一直想对你说……”
——砰
粉色的烟雾毫无预兆地弥漫开来。
第31章 目标之三一
四月中，阳光正好，樱花的花期已过，满树的粉色已被绿叶取代，少了初春时梦幻的美丽，却更多了几分宜人的清新。暖暖的日光落到身上，直让人懒洋洋地不愿动弹。
柚衣盖着毯子坐在面向院落的走廊上，靠着廊柱，有些昏昏欲睡。
距离她回到十年前的並盛，已过去将近一周的时间，这一周里的大部分时间，她都徘徊在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偶尔清醒，也大多疲累不堪。
这一次的时空穿梭，不管是对于身体还是灵魂来说，都有些超负荷了。
“柚衣，柚衣，醒醒……”
有人在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汪呜！汪呜！”
路伊？
迷迷糊糊地睁了眼睛，有些不适应刺眼的光线，柚衣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眯着眼睛努力地将视线的焦点定在眼前的那张脸上。
“……阿纲？”
看清了棕发少年正弯着腰站在面前，用那双满是担忧的清澈眸子望着自己，柚衣弯了弯嘴角，努力睁大眼睛，“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少年皱了皱眉，帮她将腿上的毛毯盖好，语调有些无奈，“柚衣，回房里去睡吧，会着凉的。”
“唔……”闭了闭眼，似是极力地挣扎着想要从困意中挣脱出来，她用手撑着地板，勉强坐直了身体，轻笑道，“可是我不想睡呢——”
看到她摇摇晃晃随时可能一头栽倒的样子，泽田纲吉迟疑了下，凑过去在她身旁坐下，伸手环过她的肩让她把头靠在了自己肩上。
“……谢谢，”侧头靠在少年肩头，身体的温度和熟悉的气息都让她下意识地放松了身体，柚衣有一种错觉，好像沐浴了整个早晨阳光后依旧冰冷的身体，正慢慢地暖和起来。
朦朦胧胧的视线里，有一团奶白色的小东西在晃来晃去，柚衣有些失笑，轻声问身旁的少年，“路伊有没有给阿纲添麻烦？”
“没有，”少年果断地否认，语气里却掺杂了些哭笑不得地无奈，“路伊它……很乖——很听话，是吧路伊？”
“汪呜！”
小狗摇摇尾巴叫唤了一声。
“唔，那就好。”柚衣放心地点点头，“这几天都麻烦阿纲了呢……”
“没什么的。”小幅度地摇摇头，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身旁的女孩，语调柔和。
春日的阳光明媚而灿烂，在这样的阳光下，不论是花草树木还是蓝天白云，看上去都显得鲜妍明丽，生机勃勃。
却唯有柚衣，脸色越来越苍白，身形越发的消瘦，好像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里。
大家对此都心知肚明，却默契地谁也不愿说出来。就连从前整天缠着柚衣的蓝波，都很少在柚衣面前闹腾了。
自那次的意外过后，不管受了多大委屈，小小的蓝波都只会扁着嘴眼泪汪汪地嘟囔着“要…忍…耐”，而不再随便地把十年后火箭筒拿出来。
蓝波他，好像也忽然懂事了……
“阿纲？”柚衣忽然问道，“国中棒球大会已经结束了吧？”
“啊？”一愣，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少年急忙应道，“嗯。昨天结束了。並盛中学拿了第一，山本君表现得很出彩呢！”
“这样啊，大家一定都很开心。”微微笑了起来，柚衣显得很愉悦，“还好山本君的伤没有大碍，真是太好了。”
“……嗯。”点点头，少年也笑了起来，“是啊，山本君的恢复能力很好，一点也没有影响到比赛。”
记得那时候在黑曜，为了救他，山本不惜用左手臂为诱饵，狰狞的伤口和逐渐汇成血泊的红色都是那么的触目惊心，而那个神经大条的男孩却依旧抓抓头发笑得阳光灿烂，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
“笹川前辈上个星期就出院了，狱寺君也已经没什么问题，云雀前辈更是天天在学校里咬杀违反风纪的学生，大家现在……都很好——”泽田纲吉慢慢说道。
……只有你，柚衣……
仿佛察觉到他在想什么，柚衣笑了起来，却避轻就重，眯着眼睛语调轻快，“Rebornさん为阿纲选的家族成员每一个都很出色呢！我想，阿纲以后一定也会成为一个非常了不起的首领。”
“柚衣……”张了张嘴，却终究把话咽了下去，泽田纲吉不愿在这个时候固执地重复自己的坚持让柚衣失望。
——他还是不愿和黑手党扯上关系的，他实在无法树立起自己对于成为黑手党首领的自觉。
柚衣却好似忽然对此有了兴趣，移开了搁在他肩头的脑袋，歪头看着他，笑得别有深意，“我遇到十年后的阿纲了呢……”
一怔，少年呆住，良久才回过神来，望着她有些忐忑地问道，“十年后的我……是怎样的？”
“是怎样的啊……”拖着长音，似笑非笑地盯着面色紧张的少年，柚衣眉眼一弯，笑容可爱，“我也不知道呢。”
“诶？！”
看到顶着黑线一脸郁闷的少年，柚衣显得心情很好，半睁着眼睛望向天空，嘴角扬得很高。
“柚衣……”无奈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泽田纲吉在心底叹了口气。
——其实很想要问的，因为十年后火箭筒故障而在十年后呆了将近一天的柚衣，都遇到了什么，她回来的时候身上披着的那件黑色制服，又是谁的？
但是他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那天柚衣被火箭筒给打中后，什么也没有出现
——Reborn说，这代表着在十年后的世界里，并不存在着藤堂柚衣这个人。
这和大人蓝波不认得柚衣一样，都说明着同一件事。
眉间一凉，然后一股轻柔的力道揉散了无意识中皱紧的眉头，泽田纲吉看向面前微笑的女孩。
“阿纲，还是这么温柔呢……”收回手，柚衣望着他，翠绿色的眸子笑意盈盈，“这样会很累的。”
“柚衣……”
金棕色的眸子清澈温暖，有些动摇，有些闪烁。
柚衣笑了笑，侧头重新靠到他肩上，“对了，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大家都去哪儿了？”
“……”沉默了会儿，泽田纲吉才低声回答，“妈妈带着风太、蓝波和一平去购物，碧洋琪去找新的食材了，Reborn……不知道呢，不过应该是去训练狱寺君和山本了——”
“这样啊……”点点头，柚衣闭上了眼睛，“好像……又困了呢——”
“嗯，那就再睡会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