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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冲腥风血雨-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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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能全怪你,因为在你所处的环境里,还不可能有人帮助你,指导你。你是一个人在那里瞎撞。一个人是不行的。我记得马雅科夫斯基有过这样的诗句:一个人是渺小的,一个人不能成为战士。我没有记错吧?〃
  项光点了点头。任立夫没有估计错,引用马雅科夫斯基的诗句,对项光的心理产生了特殊的作用。于是他把话锋陡地一转:
  〃所以,现在到了你生活中出现一个根本转折的时刻了!你不应该再一个人瞎撞了!〃
  〃那我应该怎么样?〃
  〃首先要爱惜自己,不仅不要做替'联司'殉葬这种无谓的牺牲,还要努力保持你已有的影响力在康平,你还是个有影响的人物嘛!〃
  〃你该不是要我反戈一击吧?〃
  〃那不是只会把自己搞臭吗?我不要你干这个。老实说,干这个的,有一个罗北亢就够了,而且他的作用也就到此为止。
  我们的国家,我们的革命事业,用不着那么多反戈一击。〃
  〃那么我应该怎样做,才能……〃
  〃你现在最好的选择是什么都不要做!由我用我的职权把你保下来!〃
  〃噢?〃项光这一声,既是一个疑问,也是一种理解。他把手伸向桌上的烟,可是任立夫已经先拿起了那盒烟,抽出两支,一支很随便地扔给了项光,一支又用原来的烟蒂接燃。项光点上自己的烟,然后用一种请对方亮底牌的口气问,〃那么,把我保下来以后,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不是为我,而是为一个事业。〃
  〃什么事业?〃
  〃当然是革命事业。〃
  〃这样讲太笼统了。〃
  〃今天只能讲得笼统一些。事实上我们刚才的谈话已经证实我们在一些根本性的问题上有共同的认识,比如说我们都认为现实生活中有一些重要的东西应该改变,革命应该前进,应该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当然我们肯定也会在一些具体问题上有不同看法,这方面我们今天涉及得不多,因为我觉得这是次要的。首先,任何一支革命大军,总是由一批在具体问题上各有看法的人组成的。其次,我相信你有些看法是可以改变的,正如我刚才已经讲到过,因为环境的局限,你在政治上还很不成熟。我想我们以后还会有机会谈到这些,当然,那要等我们都在康平的时候。〃
  〃康平?〃
  〃对了,康平。我要同你们一起去康平,当你们康平市的革委会主任。〃
  〃噢!〃这一声接近于恍然大悟了。
  〃现在明白了?〃任立夫的嘴角挂上了一个自得的微笑,〃一句话:到了康平,我要用你!我们有很多建设性的工作要做啊!〃
  说完,他显得很愉快地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向走廊里喊了两声。很快就有一个军人应声而至。他便指着项光对那军人说:
  〃你帮他搬到337去。我们谈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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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7在三楼的尽头上,朝北,既像一间客房又像一间禁闭室。窗紧关着,窗缝糊了纸,门被从外面反锁了。然而房间打扫得很干净,热水瓶是满的,水烫得足以彻开茶。两只简易沙发,中间的茶几上有花瓶,里面插着一束塑料花,靠门一侧的沙发脚旁有一只带盖的痰盂。一张弹簧床,床单洁白,被褥干净松软,散发出一股肥皂味儿。
  毫无选择余地。项光拉开被子,钻进了被窝。写大字报揭露罗北亢之类的计划,仿佛已是很遥远的事了。
  入睡之前,他把与任立夫的谈话回想了一遍。他觉得任立夫是个能干的人,倨傲自信,喜欢控制别人,又颇有点思才若渴的劲头。他也深感在谈话中始终是被动的,但又觉得最终并未许诺什么,更未失去什么,如果不算那些现在看来本来就很难实现的计划。但是他仍有一种被压抑、被控制的感觉,因而怀疑所谓的〃未许诺什么,更未失去什么〃是不是某种自我安慰乃至自我欺骗。天快亮时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待在一列全速前进的重载列车上,耳边响着似乎是〃列车就要倾覆〃的警报,危急中,他借着一股什么力量跳了出去,经过一段漫长而又痛苦的空白或黑暗,他发现自己又待在一列全速前进的重载列车上,却又怎么也弄不明白,是根本没跳出原来的列车,还是又落在了另一列相似的列车上?梦醒之后,他清晰地记得梦中的一切,又苦苦地把它想了很久。
  早饭和午饭都是那个军人送来的,吃完以后,那个军人就来把餐具取走,还客气地请他上厕所。早饭后还送来了昨天的报纸,使项光借以消磨了上午的大部分时间,可是午饭后没有新的报纸送来,于是他决定睡个长长的午觉。
  似乎刚睡着,他就被叫醒了。又是那个军人,以一种深感抱歉的口气说:
  〃任立夫同志让你去听一听会。〃
  他默默地跟在那个军人后面。不用问,他知道那将是个什么会。果然是去小礼堂。离入口还有十多步远时,那个军人停住步:
  〃你自己去吧!任立夫同志指示,进去以后要坐在中间一溜的后面,散会以后,你稍微提前一点回来,自己回337去。〃
  小礼堂外面已经布下了森严的警卫,每隔十几米就有一名背着自动步枪的战上,此外还有腰佩手枪的军官在来往巡逻。
  一片低沉的嗡嗡声从礼堂门口传出来,说明人已到齐,但会还没有开始。项光走进礼堂,在入口处稍稍站立了一会儿。里面的座位分成三溜,左边一溜坐的是〃红旗〃派的,右边一溜是〃联司〃派的,中间一溜坐的却是些不认识的人,大约是从本地找来的列席者,以便把礼堂装满并把两派隔开。这一溜的后面几排还有些空位;尽管最外边就有一个坐位空着,但项光还是道着〃劳驾〃从一些不认识的人前面侧身挤着走过去,坐到了中间的空位子上。他碰巧进的是左侧的门,所以决定坐在真正的中间,而不愿较为靠近〃红旗〃派。
  项光的出现,在左右两边的人群中都引起了一点骚动。低沉的嗡嗡声似乎升高了半个调门,昨晚那个军人帮项光回宿舍取东西搬往337时,同宿舍的人还回避在外面没有回来,无意间造成了项光突然失踪了的印象。这消息不知通过什么途径也传到了〃红旗〃派那边,因而在两派中间都引起了一些猜测。
  两派都有人去找办班的打听,得到的是同样的答复;〃这事跟你们没关系,你们不要打听。〃开会之前两派分别彻底清查了人数,然后分别整队入场,这时仍然不见项光,大家都认为他不会来开会了,没想到他竟独自一人走进了会场。在那个特定的时代气氛和特定的环境里,某人如果可以不随集体行动而有权单独行动,这本身就足以表明此人具有特殊的身分。而项光在进来以后坐在了中间一溜,便俨然成了超越康平两派的局外人。
  岂不知这正是任立夫要给人们造成的印象,也是他决定让项光来开会的惟一目的。
  项光没有理睬人们的注视和议论,坐下以后便开始观察会场。没见到什么特别的布置,连会标都没有,只是悬挂和张贴了一些标语,内容全都引自毛主席语录。台上正中放着供讲话人用的桌子,上面摆了三个话筒这大概是会议规格较高的惟一标志。讲桌后面还有两列长桌,有几个穿军装的人坐在那里,项光认得他们都是班上级别较高的工作人员,但其中没有任立夫。
  项光把视线转向右边,从背影上分辨他熟悉的人。坐在后面的是学校方面的头头,其中有林峙。往前一点则是机关和财贸等方面的,再往前是工会企业方面的,其中有赵反。罗北亢坐在了第一排他或许还想出出风头?今天核心组成员是分散开坐的,不同于往常为了便于交换意见而坐在一起。阎绍呢?原来他坐在一个最靠边的位子上,低垂着头,用叉开的手掌托住前额,挡住了脸。
  他也真够可怜的,项光想。
  这时的阎绍已陷入绝望之中。今早一起来,他就开始千方百计要求见任立夫,但总是遭到拒绝,不是说不在,就是说没时间。后来他只好转而去乞求罗北亢赶紧替他转达,可是罗北亢却满脸爱莫能助的样子,说他也找不到任代表,最后还加了一句:〃你恐怕来不及了。〃午饭后,他决定降格以求,先找端木雄谈谈,可是刚上到三楼,就被一个办班的拦住,让他立即回去通知:一点半在小礼堂开会,现在就开始集合人,要按名册一个一个地点名,任何人不得迟到、缺席!
  〃我有件重要的事要找端木雄同志……〃
  〃端木雄陪任代表出去了!有事明天再说!〃
  接着他就被两个小兵缠住,让他和他们一起集合人,又按名册点名,点了一遍,又点了一遍,然后就把队伍带进了小礼堂。阎绍一跨进小礼堂,心里就产生了一种进了阎王殿的感觉。
  他知道他的政治生涯结束了,他的一生都完了!当他听到人们议论项光的出现时,他也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了看。在他看来,项光显得极其安详自信,肯定是已经从任代表那里得到了谅解和保证。昨晚的〃失踪〃便是被任代表〃保〃起来了。任代表你好糊涂啊!这个项光退出〃联司〃根本不是真想反戈一击;正相反,他是因为想开除反戈一击的罗北亢没有得逞才负气退出的,实际上应该说他是个铁杆〃联司〃,可是却这样错中错地被〃保〃起来了。而真心实意想反戈一击的阎绍,却到处碰壁,遭尽了白跟!苍天是多么不长眼啊!
  一个威风凛凛的车队驶进了院子,开路的摩托车卷起一片尘土,并且把发动机的轰响送进了小礼堂。车队的末尾奇怪地跟着一辆救护车,车身惨白,带着醒目的血红色十字标记。小礼堂里在一阵异样的嘈杂之后,迅即转为一片异样的安静。坐在台上长桌后面的人全都退入台后,过了一会儿,又有一小群人从后台走了出来。在绝大部分穿着军装的人们的中央,簇拥着一个穿灰呢制服的人:略显矮胖的身材,小腹有点下垂。他走到台口中间,向台下鼓掌的人招手,微笑;不过由于过厚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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