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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钊加拨了小件衣服,轻声说:
“夜晚风大,小心受凉!”
李大钊转过身来,看着未到中年,却已经是满脸皱纹,显得很是苍老的夫人,
充满了感激之情,而同时又有些伤感,把夫人一把搂在了胸前,轻声地,有些哽咽
地说:
“纫兰,让你受累了!太苦了你了……”
纫兰夫人轻轻摇摇头:“快别这样说!”完后,又催促道:“快去喝点,吃点!
不要又放凉了!”
“好!”李大钊点点,坐到了书案前去喝茶、吃点心。
那边房子传来了两个小家伙翻身、说梦话的声音,尤其是星华,可能做什么恶
梦了,大声喊叫了几声。
纫兰夫人笑了笑:“我过去看看!”
说完,就过去了。
李大钊吃了点东西,喝了几口热茶,思路又回到了眼前书案上的文稿上。他的
脑海里又浮现起各种报刊书籍里所描绘的苏俄十月劳工革命胜利后的情景以及中国
和外国对苏俄十月劳工革命的各种不同的态度和议论,他思索了一下,提笔写道——
……吾人对于俄罗斯今日之事变,惟有翘首以迎其世界新文明之曙光,倾耳以
迎其建于自由、人道上之俄罗斯之消息,而求所以适应此新世界的新潮流,勿徒以
其目前一时之乱象遂遽为之抱悲观也。
……
二
《法俄革命之比较》一文写完后,李大钊准备送到《言治》季刊上去发表。和
每一次写完一篇文章一样,他准备先放上一天,然后再仔细地看一看,修改修改,
最后认真地誊写上一遍,再送去发表。
他干什么都总是这样一丝不苟的。
文章第二天被放了一天。第三天,正好是个休息日,李大钊没去学校,就在家
里修改和誊写那篇文章。
利用了一个上午,李大钊把文稿又仔细地看了两遍,认真地作了一些修改,然
后誊写了出来,中午一过,他给纫兰夫人说了一下,就拿上誊好的文稿到《言治》
季刊编辑部去了。
李大钊走后,赵纫兰安顿好让葆华、星华读书、写字,就里里外外收拾了一下
房子,又把院子扫了一扫,又洗了几件衣服,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又开始拉风箱、
捅炉子准备晚饭。
有人在轻轻地敲院子的门。
“星华,去看看,是谁来了?”赵纫兰一边一手拉着风箱,一手用铁条捅着炉
子,一边朝屋子里喊了一声。
“哎!”小星华一边答应着,一边蹦蹦跳跳地从屋子里跑出来,去开院子门。
门打开一看,门外有三个人:是来过他们家的杨昌济杨怀中杨伯伯和邓仲澥哥
哥,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哥哥。
杨昌济杨伯伯是和爸爸一起在北大工作的,是教伦理学和伦理学史的教授,经
常来家里和爸爸讨论一些她小星华根本听不懂的关于新旧伦理学方面的问题。邓仲
澥哥哥是和赵瑞芝、许德珩、张国焘、高尚德几个哥哥、姐姐一起经常来的,是来
向爸爸请教什么打倒孔家店和关于苏俄劳工革命方面的问题的。这杨伯伯和邓哥哥,
小星华都认识。另外那个哥哥,身穿长布衫,高高的个子,宽宽的额头,炯炯有神
的眼睛,梳着个中间开缝的分头,她小星华从来没有见过。
“妈,”小星华连蹦带跳地朝赵纫兰跑去,“是杨伯伯他们来了。”
“哪个杨伯伯?”赵纫兰一边拉着风箱,弯腰捆着炉子,一边问道。
“就是那个‘打——板——子——伯伯’。”小星华回答说,而且还调皮地故
意拿腔作调地学着杨昌济教授,用湖南话把“打板子”三个字拖得长长的。
杨昌济教授每次来李大钊主任家,总是抚摸着小葆华、小星华的头,拖着长调
子说:“不好好读书、写字,伯伯就要打——板——子——喽!”由此,小兄妹俩
就把杨昌济教授称之为“打——板——子——伯伯”。甚至有时候当面都调皮地这
样叫杨教授。
“对,打——板——子——伯伯。”杨昌济教授哈哈笑着,走进了院子。
“噢,杨教授。”赵纫兰让小星华代替自己拉风箱,忙站起身来,招呼杨昌济。
杨昌济问:“李主任在吗?”
赵纫兰回答说:“去《言治》编辑部了。他新写了一篇文章,给送去了。快回
来了。”
杨昌济向赵纫兰介绍邓仲澥:“认识吧?这是李主任的学生,叫……”
杨教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边正用两只小手用劲拉风箱的小星华,大声地顽
皮地把下面的话接了过去:
“叫邓仲澥。邓仲澥哥哥,我们早就认识了!”
纫兰夫人笑着瞪了顽皮的小女儿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子不准随便插嘴!”
“本来嘛!邓仲澥哥哥,你说是不?我们早都已经认识了吧?”
邓仲澥点点头:“是的,我们早都已经认识了。我们还是好朋友呢!是吧?”
小星华点点头:“嗯。”
“那我呢?”那个小星华未曾见过的高个子的哥哥朝小星华笑着问,“我们是
不是好朋友?”
小星华抬头望着:“我还不认识你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
那个身穿长布衫的高个子转身,上前,对纫兰夫人自我介绍地说:
“学生毛泽东,字润之,刚从湖南长沙来。”
杨昌济补充介绍道:“是我在长沙湖南第一师范时的学生。”
赵纫兰笑着点点头:“知道。经常听守常提起过。都请屋里坐吧!守常马上就
回来了。”
纫兰夫人把杨昌济、邓仲澥、毛泽东让进到了李大钊的书斋里,请各位落座后,
又各给端来了一杯茶:
“你们都请喝茶,都坐着先等一会儿。他马上就回来了。实在对不起,我还有
点事……”
杨昌济说:“夫人匆需客气!夫人请去忙吧!”
“好,那你们都先坐着等等!”
纫兰夫人很谦意地笑笑,出去了。
毛泽东打量了一下书斋,这是一间很朴实的书斋:不很大的房间,一张陈旧的
书案,一把已经有些破损的藤椅。在书案和藤椅对着的正面墙壁上,挂着一幅足以
表达书斋主人心志的、以北宋杰出的政治家范仲淹的名句“先天下之忧而优,后天
下之乐而乐”而写成的、笔法龙飞凤舞、笔锋遒劲有力的对子大条幅。除此而外,
再就是一个旧茶几,几个旧沙发,再就是靠墙立着几个被各种书籍和各类报刊杂志
塞得满满的简陋的书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代与陈独秀齐名、同为学界巨匠、
一代先哲的李大钊,就在这样一间简陋的小书斋里,为中华有识有志之士点燃着寻
求救国救民之路的明灯!还有,刚才他进门时,也没有想到,在老槐树下,那一手
拉着风箱、一手用铁条捅着炉子、身上是一身乡下村妇打扮的妇人,竟就是在外界
社会上广为誉称美谈为中华女性贤淑美德典型的李大钊教授的夫人赵纫兰!
啊,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说明这位忧国忧民的学师先哲为国家和民族的一片赤子
之心呢?
从湘江河畔来的毛泽东不胜感慨。
正这时,外面传来了小星华脆亮的喊叫声:“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爸爸,
那个‘打——板——子——伯伯’杨伯伯来了,他们都正在书房里等着你呢!”
“噢?”他们听见李大钊主任一边向书斋走来,一边笑着向小女儿逗趣地问道:
“今天,杨伯伯没有说打你板——子——吗?”
“没有。杨伯伯说。只要我好好读书、写字,杨伯伯就不打我板——子——。”
三
李大钊走进书斋。
杨昌济、邓仲澥、毛泽东站起相迎。
“你们来了?”李大钊热情地招呼道,“坐,你们都请坐!都请喝茶!”
“李主任,”杨昌济向李大钊介绍毛泽东,“这就是我前些日子向你提到的我
在长沙的那个学生。”
“李主任好?”毛泽东向李大钊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后自我介绍道,“学
生毛泽东,字润之”。
“杨教授向我介绍过你了。”李大钊点点头,“润之同学,请坐!”又向杨昌
济和邓仲澥说:“都快请坐!你们都快请坐!”
四人都各自落座。
纫兰夫人给李大钊端来了茶,又给杨昌济三人的茶杯里续上了茶水。
“喝茶!都请喝茶!”李大钊再次让茶。
杨昌济喝了一口茶,说:“润之同学是今天早上到的,一到就急不可待地让我
带上来见你。”
李大钊很理解地笑笑。
毛泽东诚挚地说:“润之这次来北京,就是想在北大这新文化运动的中心,在
陈独秀学长和您的身边,亲身深切感受一下蓬勃兴起的新文化运动和各种新的思潮,
想能学得一点东西,回去后,能对我们湖南的新文化运动有所促进。”
李大钊很赞赏地望着毛泽东:“你的情况,杨昌济教授已经对我详细介绍过了,
你在湖南搞得还是很不错的。你在哲学教本上所写下的那‘吾国三纲者必去,而与
宗教、资本家、君主国四者,同为天下之恶魔也’的旁批,不是曾在长沙湖南第一
师范学生中广为传颂吗?”
毛泽东不好意思地笑笑:“李主任过誉了。那是学生在听课时一时兴起,胡乱
批下的一点浅见而已。”
李大钊笑笑:“不,批得很有见地,也很深刻。当然,这仅仅是你的读书之感。
听杨教授讲,你读书很是用心,对所读之书善思善钻,能深入分析,尤其敢于批判,
这就很好。这是一种学习上的求实精神。很难能可贵!”
接着,李大钊还高度赞赏了毛泽东在湖南第一师范创办工农夜校的事和“二十
八画生征友启事”的事。
去年暑假,毛泽东和几个同学一起,利用一个多月的时间,步行一千多里路,
考察了湖南长沙、宁乡、安化、益阳、沅江五个县的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