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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聊斋-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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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姑调笑几句,逗个乐子。全姑自幼父母双亡,年前抚养她长大的祖母也已去世,家中无人管束,一来二去的,便有人传言说全姑明着是开茶肆,其实在做暗门子生意。 
  偏偏那些少年里有一个陈秀才,家里已经有了妻子,却三天两头地往全姑的茶肆跑,陈妻一时醋意大发,便到县衙里递了状子,告全姑不守名节,勾引有妇之夫。县令陈慎业是理学名家,向来最厌恶这种男女风化之事,接了状子,立刻出签把全姑拘到县衙,三两句判审完结,发落全姑当庭责打四十大板,然后择期官卖。陈秀才刚要讨情,也被罚掌嘴二十,当下正鼻青眼肿地跪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全姑行刑。 
  四十大板打下来,全姑早已昏厥在地不省人事,被血淋淋地抬下了大堂。陈县令命衙役贴出告示:三日后官卖全姑,身价银子上充国库。 
  当然,陈县令没有料到的是,看到陈秀才遭受池鱼之殃,他的妻子后悔不已,为了向陈秀才表示歉意,同时也是看到陈秀才因为全姑即将被官卖的事茶饭不思,她暗地里出资叫自己娘家兄弟出面买下全姑,当夜一顶小轿就偷偷地把全姑抬回了陈家。 
  直到一个月多后,这件事才泄露开来,在陈家是想着反正米已成炊,县令老爷也未必会怎么样,何况全姑的身价银子他们也没有少付一分。谁知陈县令得报后勃然大怒,重又将两人拘到县衙,判决全姑重新官卖,又各自赏了他们五十大板。 
  “可惜可惜……”不到百天里两次看到美女受刑,人们已经从对全姑最先的好奇、不屑变为了同情——说她做暗娼,其实并无实据,至于和陈生私通,现在人家妻子也认了,这样一点风流小过,县老爷又何必小题大做、牢牢揪住不放呢? 
  “老爷,不知您为何对这全姑如此耿耿于怀?”陈慎业的妻子覃氏在后堂也向他提出了相同的问题:“如此美人,要换了别人爱也爱不过来了,您可真下得了狠手,我刚才躲到屏风后张望了一眼,那全姑的屁股都打成烂桃子了,真真可怜。” 
  “妇人之仁,你懂什么?”陈慎业白了一眼妻子:“正为全姑长得貌美,所以才更要严加处置,否则岂非要被人说我是因为贪图美色才放她一马?” 
  听丈夫说得似乎颇有道理,覃氏不由点了点头:“这倒是……不过那陈秀才老爷为什么也要重责呢?” 
  “一样的道理嘛,陈家有钱,如果不狠狠整治他,别人定然想我受了陈家的贿赂……”重重地放下盖碗,陈慎业似乎也是直到这一刻,才省悟出自己的满腔无名火是从哪儿来的——这个不长眼的陈秀才,行刑的衙役、负责官卖的师爷……差不多都打点过银子,唯独漏了自己,哼,这样也不错,正好用他们的皮肉来博取自己清正严明的好声名,这笔买卖倒也做得不亏。 
  正因为抱着这样的念头,当十多天后,陈秀才因为连伤带气不治身亡的消息传到县衙的时候,陈慎业自然没有丝毫心悸之感,而这件案子出了以后,符县本来松散的民风似乎一下子好了许多,很快,陈慎业便因为“政绩卓异”升了官。 
  不过官职虽然高了两阶,倒霉的事却随之而来,迁入新的官衙不过数日,某天陈慎业午后小憩的时候,朦朦胧胧地梦见一个少年在他的背上连击了几掌。惊醒之后陈慎业只觉背上渐渐有些疼痛,脱下衣服让覃氏一看,只见以脊椎为界,背部两边的皮肉都已高高肿起,而且痛感也越来越甚,最后只要轻轻一触就痛不可挡。 
  “怎么肿得形状象个屁股一样。”被召来的医生皱着眉头看了半天(这是什么怪病?非疽非痈,看来我的招牌要被砸了),最后搓着手期期艾艾地道:“看这颜色已经象烂桃子一样了,恐怕……” 
  将这个“庸医”赶跑之后,覃氏又另请了几位医生,可是他们的说辞也都空前一致。心烦意乱的陈慎业趴在床上,耳边忽然回响起了医生的话:“……烂桃子……”咦,这个说法好象在哪里听过一样,是在什么时候呢…… 
  不知道陈慎业最后是否想起了这个“烂桃”的出典,反正当天还没有过晚,他就已经在床上断了气

便宜 
   
  俗话说得好:六月天,孩儿面。这不,蒋心文一行人下午出门的时候,分明还是晴空如洗万里无云的艳阳天,可才眨眼功夫,天色就已经昏黑得如同锅底一般了。 
  看着越压越低的乌云,蒋心文等人不由叫苦不迭起来——原本是想趁着午后闲时到邻县去会文访友,因为途中贪看风景,间或又有人诗兴大发,走走停停地寻词觅句,结果十多里的路程,却走了两个多时辰还没有到,眼看着就要被这场大雨堵在旷野里了。 
  正急得团团转,忽然有眼尖的人指着远处喊了起来:“快看,那里好象有一间房子!” 
  众人极目远眺,果然影绰绰地象是有一间茅屋,这可真是救命皇天菩萨,大家忙连奔带跑地赶了过去。 
  小小的茅屋内只有一张简陋的床榻,几个破锅烂瓢堆在墙角,灰尘盈寸,看情形象是废弃已久的旧屋子。不过众人也顾不得许多了,因为他们前脚刚踏进屋子,伴随着隆隆巨响,倾盆的暴雨就已直泻了下来,天地间顿时只剩余一片茫茫白雾。看到如此骇人的雨势,每个人都暗暗道一声“侥幸”,若非有这样一座茅屋可供躲避,被雨淋成落汤鸡还是小事,只怕旷野之中难免会遭到雷击之厄呢! 
  可惜他们的高兴并没能持续多久,不知是因为雨势过大,还是这座茅屋本已年久失修,没过一会儿屋顶便开始漏起雨来,不少人的衣服都渐渐被淋得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当然屋子里也不是没有干燥的地方,靠北墙的破床榻那里就一滴水也没有,可是小小一张窄榻,最多也只能勉强容下两人罢了,谁也不好意思抛撇下别人独自躲到那边, 
  “啊唷啊唷……”忽然有人大声哀叫了起来,大家循声一看,原来是是同行的董令钦,此刻正抱着肚子满面痛苦之色:“我肚子疼得不行……”见到这种情状,大家不由甚是担心——荒郊野外无药无医,如何对付这急症? 
  好在这个难题马上就由董令钦自己解决了:“看来是受了风寒,只要发发汗想必就行了……呵,这里正好有床有被,我自己捂一会应该会好的吧……”嘴里不停说着,董令钦便在众人错愕的眼神里自行上了床,慢慢地钻进被子,甚至很快便传出了沉沉的鼾声。 
  什么嘛——回过神来的众人都不由都握紧了拳头——这个奸诈的小人,分明是看到北墙这边干燥无雨,所以诈病抢占了这样一块地方。不过碍于同学之情,也没有人好意思过去揭穿董令钦,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是无声地用眼神交流着: 
  ——早就说不要带他来了,每次都要占别人便宜。 
  ——我又没有说带他,是他自己硬要跟着来的。 
  ——算了算了,反正身上也已经湿了,就把那个干的地方给他好了。 
  ——讨厌讨厌讨厌真讨厌…… 
  不过他们的气恼正如方才的高兴一样,同样没有持续得太久,伴随着一声巨响,北边墙壁在瞬间倾圮下来,乱砖如雨,顿时将董令钦压在了底下。 
  到邻县访友的计划成了泡影,这场出行最终以大家被淋成落汤鸡收场,当然最惨的要数董令钦——他的双腿双臂都被颓墙压断,大概起码要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了。 
  其实在我们身边,也真有不少这样惹厌的人存在,论起来他们其实也算不上是大奸大恶,只不过是万事不肯吃亏,有便宜一定要占足罢了,也许老天爷也十分讨厌这种人吧?所以才给了董令钦这样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的惩罚!

鬼道 
   
  昏暗的林间小道上,两条黑影正一前一后飞速地奔跑着,前面那个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开始把身上负重的东西都扔了出去——鼻烟壶啦、换洗衣物啦、带着路上吃的饭团子啦……虽然全是些琐碎细微的物件,但随着它们的被弃,张惶奔逃中的肖半江也觉得脚步轻快了不少,甚至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已经成功抛掉了身后紧随不放的黑影。 
  当然在他的心中,早已不知后悔了多少遍——白天早就有同路的客商警告过他,这条官道的两边有好几座年代久远的古墓,据说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入黑后常常出来嬲人。果然,当太阳落山之后大家便纷纷止步,开始寻找客栈投宿,唯独肖半江仗着自己年轻力壮,硬是一个人孤身踏上了这条传说中的“鬼道”。 
  这样拧性子的结果,就是肖半江刚走到墓群附近,就被一条倏忽窜出的黑影吓了个半死,借着月光,肖半江看到了一张标准的鬼脸——尺把长的鲜红舌头,白惨惨不见瞳仁的眼睛,更别提那掀出嘴唇数寸的狰狞獠牙,吓得肖半江连一声“妈呀”也没有叫出来,两条腿已经不听指挥地把他带到了数十米开外。 
  跑呀……跑呀……无论肖半江怎么奔跑,那个鬼怪始终跟在他身后数步的地方,而且显然有越追越近的势头。也难怪,肖半江的身上正背着他此次行商赚来的银钱,数十个大银锭加上百多串青钱,份量着实不轻,如同一个大铅砣般压得肖半江举步维艰。 
  在性命和银钱之间左右摇摆做了数次艰难选择之后,肖半江终于还是抛下了那个累赘的钱袋子,果然随着身上负重减轻,肖半江鼓起最后一点余力,总算将那个鬼物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扶着双膝呼哧呼哧地喘了会气,肖半江又懊悔起来——自己辛辛苦苦大江南北走了将近半年,一共也就赚了这么点钱,父母去世时欠下的旧债,年关将近的开销,下趟出门的生意本钱,可都指着这些呢。如今两手空空,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看上去形容骇人的妖怪却是出乎意料地不堪一击,随着肖半江的大力击打,那鬼怪闷哼了一声软软倒下,让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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