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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聊斋-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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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骗……哈哈……还以为自己做了好事……简直笑死人了……” 
   “没见识的东西,有什么好笑的!”打断船伙计狂笑的,是船老大的一声断喝:“虽然这件事情是骗局,但李先生的恻隐之心却是出于挚诚,一样会蒙鬼神鉴察,今日因此而免祸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个道理难道你们不懂么?”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莫再提了,莫再提了!”见船伙计被船老大训斥得面红耳赤,李宪举倒不好意思起来:“好啦,开船吧。” 
   船老大点点头,一撑竹篙,船慢慢离了码头,向江心驶去…… 
   ——不知那个狡诈的店老板,又会有什么样的报应呢…… 

天良 
   
   吃过年夜饭,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屋里,夏南庵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说来也要怪他自己多事,本来好好的在太尉府当师爷,偏偏今年年初的时候,因为想着可以互相照应,特地写信回老家,把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胡某邀来介绍进了太尉府同任师爷一职。没想到那胡某忘恩负义,一在太尉府站住了脚跟,就掉转头在背后造谣中伤起夏南庵来了。 
   结果到岁末吃年夜饭的时候,别人都拿到了明年续聘的文书,唯独夏南庵落了空。 
   “这个王八蛋,良心被狗吃了,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哪有他的今日?以前他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不是靠我救济早就饿死了,现在分明是小人得志,真正天理何存……” 
   和他住在一室的同僚们虽然都十分同情他,却也无力相帮,见夏南庵气得青筋暴起,只好纷纷围上来劝慰他,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忽然就听窗外有人在呜呜连泣。 
   “谁!”听那哭声飘缈阴沉鬼气森森,众人一时都吓得噤住了声,良久才有人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夏南庵——”回答他们的是一个女声,指名道姓地叫出对方的名字,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你说别人没有良心,那你自己呢?你明明在老家早有妻子,却骗我父母尚未娶亲入赘我家,这算有良心吗? 
   ——我父母死后你从来不到他们坟上祭拜,这算有良心吗? 
   ——你原配妻子寻到这里,一入门就揪住我又打又骂,你在旁边视而不见,这算有良心吗? 
   ——后来她知道这房子家产都是我的,便占据在此,驱为我妾,平时动不动就虐待我,你不但不劝,反而每次都相帮按住我的手脚让她打个尽兴,这算有良心吗? 
   ——几年后我的资财耗尽,再无油水可榨,你便狠心把我卖入妓院,我不肯去,你又痛殴于我,结果害我走投无路只好悬梁自尽,这算有良心吗? 
   ——我死后你连棺材也不舍得给我买,裹了一张芦席就把我扔到乱坟岗,这算有良心吗…… 
   起初还算温柔的女声,渐渐变得高亢激昂起来,夏南庵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白,旁边众人听出了端倪,看夏南庵的眼神也开始充满鄙夷之色,终于只听夏南庵掩耳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这样死,已经是便宜你了!”说完这句话,窗外凄厉的声音消失了。 
   有人推窗急望,只见窗外静月如钩,一个人影也没有。再回头看夏南庵,只见他手足抽搐了几下,便自僵硬不动。 


牛毒三 
   
   一刀两刀三刀……只不过用了六刀,胡大忠就干净利落地放倒了一头体形硕大的黄牛,旁观的众人都止不住喝起彩来:“老胡,你的手艺越来越长进了哟!” 
   “嗐,这算啥!小意思!”虽然心中十分受用,不过嘴头上胡大忠还是谦逊了几句:“这是我吃饭的家什嘛,总不能弄得太差劲了。” 
   倒在血泊中的黄牛慢慢咽下最后一口气,停止了抽搐,望向天空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丝毫神采。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头小牛犊正战战兢兢地靠拢过来。 
   伸舌头在母亲脸上舔了又舔,仿佛是知道母亲再也不会醒过来,那头牛犊开始凄声长鸣起来。 
   “咦,怎么还有一头小的?……喂,老王,这头要不要杀!”正准备过来支解黄牛的胡大忠发现了这头小牛犊,扭脸对牛主人王老汉大声问道。 
   “莫,莫,这可要留着的!”王老汉吓了一跳,这头小牛刚断奶,现在怎么能杀?就连它的母亲,如果不是因为摔断了腿无法耕田自己也舍不得宰呢。 
   “喔——去去!”见无利可图,胡大忠不耐烦地冲着小牛挥了挥手,那牛犊不等他靠近,已经吓得匍匐在地,浑身抖得象筛糠一样,不住地以首叩地,似乎在乞求胡大忠饶命一般。 
   “嘿……!”旁观的众人看得有趣,都笑了起来,胡大忠尤其笑得开心。 
   以后欺负这头小牛犊简直成了胡大忠生活中的一大乐事,说也怪,那牛只要一看到胡大忠,便立刻四肢伏地叩首无数,只要胡大忠不挪窝,它就绝不敢起身,可以说是百试不爽。直到它长成了比母亲还要健硕的成年黄牛,对胡大忠的敬畏也始终没有丝毫改变。 
   这一天胡大忠吃过午饭,照例又逗弄了它半天,笑得出了一身汗,不知不觉便倒在树荫下的长凳上睡了过去,一会功夫鼾声渐起。那牛在凳边踆巡半晌,见四周寂无一人,低下头,把两只锋利的长角刺入了胡大忠的心脏。 

三世 
   
   “啊呀,先生好眼光,这可是我们这儿的头牌红姑!”推一推那满脸浓艳脂粉的妓女,老鸨的脸上笑得连眼睛都难以寻见。 
   “嘿嘿……老朱,这种小地方,有这种姿色也算很难得了!”见朱幼诚举棋不定的样子,好友李冉民出来打圆场:“反正我们在此地只住一夜,现在也就是寻寻开心而已,过得去就行了。” 
   “这倒也是!”大概也觉得李冉民言之有理,本来甚是挑剔的朱幼诚不再挑三拣四,随意指了一个娼妓:“就是她吧!” 
   “呵,这位先生的眼光也真好……”照例又是天花乱坠地夸奖了一番对方的眼光之佳、自家女儿的容貌之美,老鸨留下了两名妓女,高高兴兴地离去了。 
   严格地说,这两个妓女如果不是脂粉涂得过于浓厚,倒也还算得上眉清目秀。此刻分别偎倚在朱李二人的身边,斟酒劝饮,等到有了几分酒意后再在烛火下观看她们,倒也确能觉出几分娇媚可人来。李冉民先前挑中的那个叫秀梅,朱幼诚后挑中的那个则叫华莲。酒过三巡,两个人分别搂着身边的女子入了罗帐。 
   一夜销魂,直到天色大亮两个人才起了床,坐在客厅里由两个妓女侍候着漱口净面。忽然象是想起了什么,朱幼诚端详了华莲半晌道:“我十多年前曾经来过此地,也是在这个妓院留宿了两晚,当时陪我的那个女子好象也姓华,叫华……华……” 
   “是不是华芬?”华莲试探着问。 
   “对对,正是叫华芬,你认识她吗?” 
   “那是我的姑姑呀,几年前她嫁了人,已经不在这里做了,想不到和先生你这样有缘份呢!”自觉拉近了关系,华莲喜孜孜地道。 
   “噢,难怪我总觉得你的容貌好象似曾相识,原来你们是姑侄。”见李冉民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朱幼诚解嘲地一笑:“啊呀,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也是行商路经此地,客中寂寞嘛!” 
   两人正在说笑,门外忽然转进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一进门就对着朱幼诚福了福,呢声道:“客官,还记不记得我?” 
   朱幼诚看她鹤发鸡皮,头上白发蓬松有如乱草一般,不由打了个冷颤,连连摇头道:“不认识不认识!” 
   “我是喜姑呀,你三十多年前因为上京赶考路过此地,曾和我有一宿之缘,当时你还赞我容颜美丽真可人意呢……” 
   “咳咳咳……”见那老妇妞捏着作娇羞之态,朱幼诚不由老脸大红,忙乱以它词:“那你现在……” 
   “唉,年纪大了,早就不做这个营生了,这不,今天是过来看看我的孙女儿!”指一指华莲,喜姑又道:“听到你的声音,我一下子就认出你来啦,真是风采依旧不减当年……看来你老人家和我们真是有缘,我家三代女人都伺候过你啦!……说起来,我们还是同乡同籍呢,我父亲叫华宜祖,以前也是金华人氏,朱老爷回去问问,也许家乡的老人还有记得他名字的呢……” 
   这边喜姑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那边李冉民的脸色却越变越难看,好不容易等朱幼诚和她们叙完了旧,李冉民已经满头冷汗,朱幼诚见他脸色苍白,不禁吓了一跳:“怎么啦?” 
   “没什么……”李冉民踌躇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也是以前听老辈们说起过这件事的。” 
   原来朱家祖上曾和仇家打官司,那华宜祖本是朱家门客,却收受对方贿金作了伪证,害得朱家败诉。后来事情败露,朱宜祖便带着一家老小逃窜无踪。 
   “谁知事情已经过了数十年,又是海角天涯相隔千里,华家仍然要以三世之妇偿还当年所欠下的业债!”李冉民擦了擦汗:“你说可不可怕?” 

狐嬲 
   
   闭目在老松下通神默祷了片刻,刘善帖刚睁开双眼,就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慢慢从松树后转了出来。 
   “来了!”刘善帖心中一跳,不禁喜上眉稍——自打年初踏进这山间书院,刚放下行囊,就有同学神神秘秘地告诉他此地多狐,常会化身成绝色美女出来引诱青壮男子。 
   刘善帖少年喜事,平日里又一贯风流自赏,听了这个消息自然色心大动。从此每逢晚课后就在松前月下流连徘徊,希望能有所遇,可空等了多日却一无所获。不过愈是这样,刘善帖愈是心痒难搔,索性备了线香夜夜到背人处祷告起来。 
   果然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才不过三五日光景,便有狐女现身眼前,喜得刘善帖忙上前紧紧搂住了对方。 
   “哎,冒失鬼,怎么如此急色?”略挣了一下,见无法脱身,那狐女抿嘴一笑:“我是替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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