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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 2007第6期-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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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去大马那儿,秦波的脑子都不太肯安静。他一会儿看一眼他们两张油腻 腻的床,两张床靠得很近,一会儿呢,打量一下刘国珍——她总是在看电视,铺 子只有大门,没有窗,它其实只是住宅楼底层的车库,所以里面总是很幽暗。电 视的光,在刘国珍的脸上闪耀,她看上去冷淡,但很健壮。秦波想,晚上大马和 她睡在一张床上,当然免不了要做爱。他们是在什么时间做爱呢?是一上床就做, 还是等到半夜,等二马三马睡着了之后才做?他又打量二马和三马,他们木木的, 不说话,只是埋头干活。他们即使睡着了,也不会听不到哥哥和刘国珍做爱的声 音。他们只要做起来,二马三马就一定会醒。他们醒来,会是什么反应?什么感 受?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两张床靠得实在太近了!
  有一天秦波骑着轻摩回家,他的车很响,他开着它,就像开着一架直升机。 尽管如此,路过“宇速”时,他还是听到有人在大声吼叫。围观的人不少。他停 了车,不知道大马铺子里出了什么事,他拨开围观的人,挤进去,看到大马在打 二马。他打得很凶,用一根铁条在抽二马。二马鬼叫着,但他不跑,也不反抗。 很明显二马流血了,手护着脑袋,不知道血是从手上淌出来的,还是脑袋上。对 二马来说,大马显然很有权威,长兄如父,大马这么下狠劲打,二马竟然不回手, 也不逃跑,只是嚎。
  秦波夺下大马手上的铁条,说:“大马你是怎么啦?你想打死他呀!” 铁条油腻腻的。大马的手上,身上,也都油腻腻的。 刘国珍还是坐在那里看电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三马在铺子外面给一辆摩托车卸轮胎,也像个没事人似的。 不管秦波问什么,大马都不说话。大马不说,其他的人也自然都不说。三马
  干活,刘国珍看电视,二马也不嚎了,捂着脑袋在屋角落里站着。 围观的人一定是觉得没什么好看了,相继都走了。 二马见外面人都走了,就走出铺子,到水龙头上洗自己的血。先是把手洗净
  了,再撩水擦脑袋。 秦波相信,在大马的所有客户当中,他是和他关系最好的。他每次去,都要
  和大马说许多话。他的轻摩质量很差,但每次出了毛病,大马都尽力把它修好。 秦波曾表示,要扔了它,换一辆摩托。大马则劝他不要花那个钱,“能修好你就 接着用!”大马说。
  龙庭小区周围,开了很多店,有玻璃店,有五金店,有水暖店,有专门经营 灯具的,还有做铝合金门窗的,有做木楼梯的,还有水果店、小饭店。都是外地 人开的。什么地方的人都有:江西人、安徽人、山东人、四川人、河南人、湖南 人、山西人、福建人,还有苏北人。这个县城不大,但外来人口很多。晚上逛街, 或者星期天去超市,走来走去的全是外地人。似乎天南海北的人,全跑到这个县 城里来了。秦波记得,十多年前,这个小城非常宁静,一到晚上,街道上就几乎 见不到什么人。只有树的影子,在昏暗的路灯下水一样流淌着。有风吹过,树叶 就沙沙地响,影子就流淌起来。
  现在,如果是星期天,最好不要去邮局。里面挤满了人,挤得难以插足。都 是打工仔打工妹,往家乡寄钱,寄包裹。街道上的银行柜员机,一天到晚都不闲 着,总是排着长长的队。秦波曾经非常不解,怎么会有那么多外来打工者取钱呢? 他们怎么会总是在提款呢?后来他妻子岑洁告诉他说,这些外来工,他们要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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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时候,哪怕是花一点点钱,也都是去柜员机上取。花多少取多少。他们是觉得
  钱放在身上不安全。他们取出钱,花剩下来,还会再存进去。他们这么做,柜员 机当然要忙了。
  有人说,这个江南的县城,如今本地人所占的比例,只有四分之一到三分之 一了。它已经成为一个以外来人口为主的小城,到处都是外地人。
  秦波相信这个统计还是保守的。因为据他观察,整个龙庭小区,已经很少有 本地人了。只是靠东南边的有限的几幢楼(十来幢联体别墅)还住着一些本地人, 其他的楼里,住的似乎全是外来人口。原先住着的本地人,渐渐都迁了出去,外 来人或租或买,慢慢渗透进来,几乎占领了整个小区。这个小区不小,有一千多 套房子。包括秦波家在内的那十来套联体别墅,在整个龙庭小区显得孤零零的, 被陈旧住宅楼包围,被外地人包围。秦波相信,龙庭小区里,还一定住着不少鸡。 她们白天睡觉,晚上出去活动。有时候他在外面和朋友打牌,过了午夜回来,总 会在小区门口遇见一些穿着时尚而廉价服装的外来妹。她们显然刚刚下班。他打 量她们,她们一般都并不理会他。只有一次,两个小姐也反过来看他,她们看得 他不好意思了,他躲开了她们。她们于是放肆地笑了起来。她们的笑声,在寂静 的夜里,放荡而刺耳。秦波的心咚咚跳着,回到家里,耳朵里还回响着她们的笑 声。他有些心猿意马。
  白天则很少能在小区里看见她们。即使她们白天出现,也是另一番面貌吧, 穿着普通,没有浓妆艳抹。和良家女子没有什么差别。
  小区里原本狭窄的道路,也被各种小店侵占得更拥堵了。理发店、菜摊、烘 山芋的炉子、炸臭豆腐的、棋牌室,还有卖假古董的、烧电焊的。城管来管过几 趟,但最后也都不了了之。
  秦波住在这里,确实感到不再像从前一样有家园感了。这还是他从小就生活 于此的江南小城么?它往日的宁静,它水一样的柔情,曾经给他以强烈的亲切感、 归属感,这些都似乎不见了。每次秦波去外地,到北方一些小城去,总会发现, 它们与他现今生活的小城是那么的相像!是的,他居住了四十来年的江南小城, 忽然让他感到陌生了,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它变成了北方的城镇。那么他的家 园,他多情安静的小城,又到哪里去了呢?
  必须强调的是,秦波对来此打工的外来人,一点都不排斥。相反他挺喜欢他 们。他们年轻,他们快乐,他们生机勃勃。无论是在小区里走,还是到街上去, 他看到他们成群结队的,说笑着,打着手机,或者一边走一边发短信,或者就是 吃着糖葫芦或烤肉串,男男女女,打打闹闹,他的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愉快。这些 外来的男孩女孩,穿着紧绷绷的牛仔裤,穿着漂亮时尚的衣裳,虽然仍然掩盖不 了身上的一点儿土气,但是,他们还是透露出一种美好的春天般的气息。尤其是 当初夏突然之间来临,姑娘们青春的肌肤在春风里大胆地暴露出来,秦波会感到 一阵阵的迷醉。他们给古老的小城带来了活力,带来了热闹。
  有时候秦波只是感到恍惚,这种变化,是那么突然,那么迅猛,那么彻底! 它突然就改变了一座城!它以热闹、喧哗、拥挤,覆盖掉了江南小城固有的面目 和精神。他真的经常会感到恍惚:我还生活在此地么?这座城,亲切美丽的小城, 它还是它么?它怎么一下子变得不像它了呢?它充满了生机,但同时它让他感到陌
  生。
  大马算不算是秦波的一个朋友?他们虽然聊得较多,也很聊得来,但从来不 在一起玩,也没一起吃过一顿饭。除了在大马的铺子里说说话,两人就不再有其 他交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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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非得是一起醉过酒,一起扛过枪,一起打过架,一起嫖过娼,一起坐
  过牢的才算是朋友么?秦波心目中,大马应该算是他的一个朋友。并且他也相信, 大马在心里,也一定把他当朋友的。朋友的概念,不是固定的、狭隘的,应该是 多样的,开放型的。
  只有大马和秦波两个人的时候(当然,刘国珍还是坐在那里看电视),大马主 动道出了打二马的原因。大马告诉秦波,他所以打二马,是因为二马不学好,到 木浪桥的建筑工地上嫖了野鸡。大马很气愤,说着说着声音就大了,嘴角也泛出 白沫来。他认为,二马这样做,真是昏了头。虽然木浪桥的野鸡并不贵,二马只 花了十块钱,就打了一炮。但是,大马说,他这样做,就是变坏了,就成了坏人 了!况且十块钱也不能不算钱。凭他的本事,要赚十块,也不容易!再说,那么便 宜的野鸡,身上脏啊,二马要是染了病怎么办?他还没有找对象,还要结婚,如 果染上了病,算个什么事?大马痛心疾首地说,他没有管好二马,对不起爹娘。 大马果然把他当朋友,秦波感到心头热乎乎的。他看着这个江西老俵,没想 到这个头发乱蓬蓬,一望而知没读过几年书的外地人,道德观念还是蛮强的。秦 波看了一眼刘国珍,她仍然专心致志地在看她的电视。秦波脑子里闪过这么一个
  念头:大马这么讲道德,他不会从来不跟刘国珍做爱吧?她不会还是处女吧?
  二马在木浪桥十块钱打一炮的消息,搅乱了秦波的心思。好几天,他脑子里 一直摆脱不了这件事。那些野鸡,就在建筑工地上卖么?就在地上?是铺一张草席 呢,还是在建筑工人的地铺上搞?说不清内心是翻腾着一种好奇呢,还是诱惑, 秦波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在一个夜晚,往木浪桥走去。
  木浪桥一带真是热闹,街上全是人,走来走去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全是外 地人。街上摆了很多地摊,最多的就是大排档,火热的炉子,火热的油烟,火热 的吆喝声,火热的爆炒的声音。秦波已经有好几年没来木浪桥了。本地人几乎都 不来这里。大家都知道这里特别乱,也特别脏。小偷也比较多。听说木浪桥一带, 也是黑帮的活动地带。这里的灯光不算亮,但是密集。人声鼎沸,人们却都像是 鬼影一样,显得不太真实。秦波走在这嘈杂的环境里,仿佛是到了一个完全陌生 的地方,一个遥远的外地。他觉得心里不踏实。他不知道造成这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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