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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婠问:“弟弟可取了名字?”
听到沈婠这么问,兰姨娘抿了下唇瓣,眸色深了深,似是有一丝黯然之色。她说道:“取了,单名一个思字。”
兰姨娘是晓得的。
沈州虽是高兴她生了个儿子,但却也没那么重视。
坤哥儿出生时;沈州左挑右挑,先是取了小名,再过半年后才郑重地选了“坤”字。而轮到兰姨娘的儿子时;沈州想也未想,就随随便便取了个字。
沈婠笑了下,说道:“弟弟唤作沈思,这名儿真是不错,”她望了望周围,“咦,怎么不见三弟弟。”
兰姨娘笑得有些勉强。
“在宁心堂里。”
老夫人喜爱孙子本来是件好事,只不过孩子出生后不久,老夫人三天隔两天就让嬷嬷过来抱去宁心堂,说是她身子弱不宜照顾思哥儿,至今孩子都出生了大半个月,她这个当娘亲的都没有见到孩子几面。思哥儿在她肚里待了七个月,正所谓母子连心呀,如今老夫人变相从她身边带走孩子,兰姨娘心里跟割肉一样。
但若是老夫人当真说要亲自带着思哥儿,留思哥儿在身边的话,她也压根儿不能说一个“不”字,甚至还要一脸感激地多谢老夫人的宠爱。
沈婠察觉到兰姨娘的神色,心里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
她轻声问道:“姨娘,那一日你为何会突然去了水榭上?”
那一日于兰姨娘而言,无疑是一场噩梦。至今为止,她还是止不住地后怕。她说道:“那天出来宁心堂后,我热得很,便想着去水榭上纳纳凉,没想到栏杆竟是不稳。明明之前我也常去水榭上纳凉的,也是常常坐在那儿……”
似是想到了什么,兰姨娘一脸惨白地道:“婠姐儿是说有人动了那栏杆?”
沈婠点了下头。
兰姨娘咬紧了下唇,恨恨地道:“一定是她动的手脚。”兰姨娘又说道:“幸好老天庇佑,我的思哥儿还是平安诞下了。”
沈婠说道:“姨娘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以夏氏的性子,她是定然不会放过思哥儿的。目前来说,她和思哥儿,还有兰姨娘都是夏氏的眼中钉,她若是不一一拔除,心里定是不甘。
而这三人里头,最容易拔除的便是思哥儿。
思哥儿是早产儿,大夫也说了头几个月要格外注意,尤其是要留意着他的呼吸。若是这几个月里,有一日断气了,是自己断的还是人为断的,又有谁能分得清。
沈婠所想的,兰姨娘也想到了。
她咬咬牙,做了个决定。
。
程氏得知夏氏怀了胎,便想着过沈府来探望一下夏氏。夏远华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表妹,得知母亲要过沈府,也跟着一起过去。
本来夏远帆也想着要过去的,可是自从他的腿受伤后,他就不怎么想见人。虽说痊愈了,但那一日的事情也不知是如何传了出去,现在整个京城的同龄人都晓得相府里的大公子被野狗咬了,走起路来也颇是不自然。
夏远帆只觉脸丢大了。
是以现在母亲和弟弟要去沈府,夏远帆犹豫了好久,还是没有去。自己的表妹不好责怪,夏远帆只好将这笔账算在了沈婠的头上。
程氏和夏远华坐上了马车,马车行了一会后,遇上了魏府的马车。
在朝中威远将军与夏丞相关系和睦,私下里的交情也甚是不错。而程氏与魏府的李氏平日里也有些来往,如今马车碰上了,程氏便探出头来,和李氏打了声招呼。
李氏近来闲得慌,府里的四个儿子都在忙着课业,夫婿又忙着朝中之事。府里的老夫人自从她生了第四个儿子后,也不怎么挑她的刺了,最近也免了她的请安。今日李氏难得逮到有空闲的二儿子,便想着让魏子骞陪她去拜一拜送子观音。
求菩萨赠她一个贴心的女娃,最好有两个小梨涡,笑起来眼睛乌黑发亮的。
唔,若是能像上回见到的沈府里的大姑娘那样便最好了。
魏子骞说道:“母亲,是夏府的马车。”
李氏探头一看,果真是夏府的马车。马车里坐着程氏,正含着笑意与她打招呼。李氏微微一笑,顺口问道:“夏夫人要去哪儿?”
程氏说道:“远华的姑姑怀了孩子,我正打算去沈府看看她,陪她说说话。魏夫人又是去哪儿?”程氏很眼尖地发现了马车一角里摆放的香烛元宝,她笑道:“魏夫人可是要去烧香?”
远华的姑姑,李氏反应过来,不就是上回去沈府时见到的夏氏么?
想起上回捏沈婠脸颊的手感,李氏顿时就心痒痒的。她挪了挪身子,挡住了程氏的视线,她说道:“刚烧完回来的,正想着时候还早不知去哪儿打发时,就遇见你了。正好顺路,不如我们一道去沈府探望吧。”
程氏笑着道:“也好。”
车帘一放,李氏的嘴角就扬了起来。对上自家儿子疑惑的目光,李氏轻咳一声,“你之前不是嫌无趣么?娘这不应了你的意思,不去拜菩萨了,改去沈府。方才我见到夏夫人也带上了远华,到了沈府后,你正好可以和远华一起玩。”
魏子骞对夏家的几兄弟都没有什么好感,他说道:“母亲,我不小了,我已经不喜欢玩了。”
李氏嘀咕道:“你才十三呢,哪里不小了。别学你大哥,明明才十五,却是老气横秋得很。唉,你们四兄弟的性子都像足了你爹。”
魏子骞笑道:“像爹不好么?爹常和我们说,娘你最喜欢爹的性子。”
李氏脸微红,心想着回去后定要好好地跟老爷说一说,在孩子家面前提这些作甚。唉,还是有个女儿好呀,能撒撒娇,手也软软的,脸也软软的,声音也软糯软糯的,一开口,她心都柔软了。
李氏咳了声,“胡说什么。等会去沈府,休要乱说话。”
。
夏氏知晓今日程氏会过来,便早早地自己的院子里设了个小宴。后来得知程氏带了夏远华过来,威远将军府的李氏也带了魏子骞过来时,夏氏又连忙让人在沈府里的水榭上摆上糕点吃食,好让孩子们玩乐。
沈妙得知三表哥过来时,心里高兴得不行。一方面是沈妙和夏远华表兄妹之间的感情不错,另一方面是沈妙知道三表哥一来,沈婠肯定又得遭殃了。
沈妙在茹苑里见过了程氏后,又与李氏行了礼,夏氏便笑着说道:“让小孩子出去玩吧。正好我在府里的水榭上也设了个小宴,在院子里闷着,他们怕是会嫌闷了。”
沈妙适时地说道:“母亲,我带三表哥和二公子出去,我会好好招呼他们的。”
程氏笑道:“妙姐儿年纪小小的就有当家风范,小姑你果真是教导有方。我那不成器的远帆都得向妙姐儿学习呢。”
“大嫂说哪儿的话。远帆一表人才,哪里是妙儿可以相比的。”
李氏瞅了眼沈妙,心里倒是有几分失望。
她也不晓得为何,打从沈婠入了她的眼后,其他小姑娘家她也看不上眼了,总觉得看来看去还是沈家的大姑娘好。
那对小梨涡让她戳了还想再戳,手指头碰上去后她整个人都要飘飘然了。
李氏悄声地吩咐自家儿子,“子骞,若是见着了沈府里的大姑娘,让阿尔过来告诉娘一声。”
。
沈妙早就让雨澜去请了沈婠过来,还特地把沈菱也叫上了。而沈莲向来都是和沈妙一个步伐的,她不用叫,沈莲也自然会跟着来。
沈妙带着夏远华和魏子骞到了水榭上时,沈婠早已是到了。
她一抬头刚好就迎上了魏子骞望过来的目光。
魏子骞上回离开沈府后,就晓得了沈婠的名字。不过回去几日后忙着课业,也将沈婠的模样忘得七七八八了。可今日一见,那一日沈婠冷静沉着的模样又再次跃入魏子骞的脑海里。
将近一年未见,魏子骞只觉沈婠长得比去年更好看了,像是一朵正待开放的玉兰,沈家其余的姑娘压根儿就不能与她相比。
沈婠弯唇一笑,“二公子好。”
魏子骞的耳朵倏然烧了起来。
☆、32晋江独发
水榭上;沈府四个姑娘并排而坐,魏子骞和夏远华坐在了她们的对面。魏子骞的位置刚好是正对着沈婠的,他一坐下来后,悄悄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还是热辣辣的。
沈菱扑哧地笑了声。声音不大,只有她身边的沈婠才能听到。沈婠几乎没有见过自己的这位四妹妹的笑容,她心里不禁有些好奇,悄声问道:“四妹妹在笑什么?”
沈菱迅速瞥了眼魏子骞,又凑到沈婠的耳边,说道:“二公子的耳根子红通通的。”
沈菱这么一说,沈婠也注意到了,她不由多看了几眼,未料那魏子骞的耳根子是愈发红了,薄薄的皮似是充了血一样,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滴出来血来。
沈婠莞尔一笑。
魏子骞赶紧扭过了头,与夏远华说道:“听闻你兄长受了伤;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眼角的余光见沈婠没有望过来,而是继续与沈菱咬着耳根子,魏子骞方才蹦得厉害的心跳慢慢地平静下来,可平静之余却有那么几分失落。
“恢复得挺好的,现在……”
魏子骞心不在焉地听着夏远华说话;目光忍不住看向了沈婠那边。
沈菱说:“姐姐,二公子又看过来了。”
沈婠抬眼望去,魏子骞像是做贼心虚那般迅速收回目光,挺着胸膛,坐得无比端正,露出一个微笑,说道:“改日我过去夏府探望远帆。”
沈妙对魏子骞始终是心有余悸;她至今仍是难以忘记当初那条小青蛇盘在她头上的感觉。沈妙的背脊汗毛竖起,她赶紧喝了口温茶。
她轻咳了一声,“三表哥;你很久没有过来和我一起玩了。”
沈妙的目光深意几许。
夏远华马上了然。
虽说他今日过来沈府是想来看表妹的,但因上回兰华寺一事,他对沈婠还是耿耿于怀。如今表妹对自己示意了,夏远华微微沉吟,旋即又对沈妙点了点头。
夏远华说道:“干坐着也无聊,不如我们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