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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世少年-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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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他比聂人王更强……
  就在此时,聂人王把一张虎皮向他当头仍云,道:“披上它!”
  聂风如言披上虎皮,骤觉暖了不少。
  聂人王再从地上捡起那个聂风曾反吐出来的虎心,递给儿子道:“不想冻死就快吃掉它!”
  言罢脸上露出一丝试探的狞笑。
  虎心未经火烤,依然腥臭无比,聂风无言地望着那颗虎心,霍地一把接过,大口大口的啮吃起来。
  眼见儿子毫不考虑便大吃虎心,聂人王霎时满脸失望之色,鄙夷地道:“呸!好窝囊!刚才你不是宁死也不要吃,如今又为何改变主意?你怕死?”
  反问之间聂风竟把整个虎心吃个精光,跟着缓缓抬首,圆圆的眼睛绽放一股凌厉光芒,不比聂人王的双目逊色,道:“错!”
  一个“错”字,聂人王不由冷笑一声。
  聂风道:“我吃虎心,只因我知道自己绝不能死,总有一天,我会比你更强,我要击败你,阻止你再疯狂的杀戮!”
  总有一天?
  聂人王一怔,他料不到儿子小小年纪,居然会口出豪言。
  他哪会想到聂风虽年仅十一,但家破后五年来颠沛流离的生涯,早使他学懂了许多寻常孩子学不懂的东西。
  当大人们都自私地不负责任,为着自己爱恶或痛苦而忽略孩子时,那么,也就只好被逼迅速长大,适者生存。
  聂风眼中的厉意未减,续道:“不单要阻止你,我还要阻止天下间所有滥杀无辜的人!”
  这番话才是真的有志气,真正的男儿本色!聂人王听罢登时一乐,狂笑声响彻雪地,道:“好!不愧是我北饮狂刀之子,有种!”
  谁知聂风倔强地道:“不!你不是我爹!我爹早已随娘亲一起死了!”
  这句说话一针见血,聂风说来也觉心痛。
  是的!五年前的聂人王确是一个寻常的。安于现状的父亲,可惜北饮狂刀与雪饮再生之时,也正是聂人王的未日!聂风一直熟悉的父亲早已含恨而终!
  聂人王被这针狠狠刺中,顷刻怒火中烧,口中像要喷出熊熊烈火把儿子烧为灰烬,他用力抽扯聂风的长发,恨不得将之一手抽光,高声嚎叫:“小子!你瞎扯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聂人王喝声如雷,聂风却毫无畏色,心头有话不吐不快,果真一字字地再说一遍:
  “我说,我的爹早随娘亲死了!”
  难得他父子仍念念不忘颜盈,嘴边还不断提着她,好一个颜盈,虽然负情弃子他去,却经常“榜上有名”,真是音容宛在,可见她对他俩伤害之深。
  聂人王听聂风提及颜盈,怒上加怒之下,本应即时发作,然而他没有!
  但见他素来兽性毕露的脸孔于此瞬间阵红阵青,阵紫阵白,显见被这一激之下,平复的脑海又再次波澜起伏,忽地把雪饮重重插在地上,人亦颓然跪倒,整个人陷于失常,口中喃喃道:“不错,聂人王已经死了,聂人王已经死了……”
  说着说着,嗓门渐渐哽咽,惘然落下了泪。
  聂风但觉老父神色异常错乱,目光一片呆滞,混沌不堪,自觉适才出言确是重了一些,歉疚之情油然而生,遂上前搭着聂人王的肩膊,轻唤一声:“爹……”
  聂人王却毫无感觉,继续自言自语,跌入回忆的深渊中。
  五年经来,聂人王一直生人勿近,聂风还是首次与老父如此接近,他的手心可以感到父亲的身体如火灼般热,足见他的血并未冷,在这个热血汉子的背后,究竟是什么把他变为冷血嗜杀的狂魔?
  他太明白了,把父亲弄至如斯模样的,是那无法摆脱,深入骨髓的痛苦,是痛苦!
  聂人王的痛苦,聂风简直感同身受,因为,他也是被颜盈抛弃的其中一个!
  他多么想念娘亲,每当记起她曾把自己拥进怀中的那股温暖,他的心便在一下一下的绞痛!
  是五年冗长的痛苦令他加速长大,是五年冗长的痛苦令他不得不领略人性!
  想到这里,两行泪已沿着他的小脸涔涔滴下。
  聂风定定的看着散发日渐枯白的聂人王,看着这个命途坎坷。半痴半呆的老父,清澈透明的眼睛猝然流露一股像已看通一切痛苦世情的慧黠,一种近乎慈悲的慧黠。
  聂人王还在喃喃低语,倏地又抬起头来,神色迷惘地声声自问:“聂人王既然死了,那么,我……是谁?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聂风赫见老父双目又再涌起一种令人心悸的疯意,额上青筋暴现,忽然猛用头向洞壁一下下地撞去,撞得血花四溅,聂风深觉不妙,正想拉着父亲,谁知聂人王突又翘首,仰天狂笑道:“哈哈!我记起来了!我是北饮狂刀,杀尽天下万物的北饮狂刀!杀!杀!
  杀!我如今立即去杀!”
  喊杀声中,聂人王把雪饮从地上一抽而起,兽性大发地冲出洞去!
  “爹”聂风哭着大叫,聂人王又岂会被他轻易叫止?
  聂风情急之下,急忙站起追他,可是身子元气未复,跑不了数步便一个踉跄摔倒地上,昏了过去!
  夜,深不可测。
  雪地的夜,更是深不可测,诡异地分着黑白。
  冰雪依然不分昼夜地漫天飘荡,在那呼啸的风声中,似是夹杂着一些若断若续的哀鸣,宛如鬼哭。
  当中,可有一头无家可归,身世可怜的鬼。
  鸣声如泣如诉,聂风是被这些鸣声弄醒的。
  眼前是漆黑的夜,聂风勉力站起,缓缓步近洞口,只见扑面而来的都是风雪,聂人王已不知去向!
  听真一点,那些断续的哀鸣竟是哭声,凄厉非常,也分不清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莫非是那四头老虎化作四缕虎魂,为自身之惨死而怨忿啼哭?
  聂风愈听愈觉心寒,忙以冰心诀收摄心神,内心如同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他静静的听,一颗心像在这咆哮的风雪中驰骋着,寻找着……
  这正是冰心诀独妙之处,无论身处任何环境,皆能平定心神,静听万物动向。可惜聂人王习此冰心诀时年届双十,早已不复冰清,又何来天塌不惊之心?纵使持之以恒,也是进境不大。但聂风自少更习此诀,加上天资聪敏,若单论冰心诀之修为,实比其父犹有过之,即使是绝世高手,也未必能如聂风般在咆哮的风雪中耳听八方。
  陡地,聂风小耳一动,腿亦立随耳动,向雪地高处走去,似已发现了哭声出处。
  由于负伤在身,聂风没法走得太快,不过走了十丈开外,未见聂人王弃在洞外的四个虎头,也不知被积雪所盖,不是因为……不期然心内一阵忐忑不安!
  这样又走了廿丈路程,愈走愈高,几达雪岭之上,周遭且布满大大小小的雪丘,聂风终驻足在一高约三丈之雪丘前,因为他已可清清楚楚听得,哭声仍传自此雪丘之后。
  聂风好奇之下,尽量放松脚步潜到雪丘之后,接着,他就看见了一幕骇人奇景!
  原来并没有虎的鬼魂在哭泣!雪丘之后,只见聂人王所砍下来的四个虎头,竟被整齐的排放在雪地上,虎头之前,正有一个人背朝聂风盘坐。
  在这翻飞的风雪中,此人仍在专心哭泣,就连聂风步近亦未察觉,聂风心中一懔,在此世上,竟然还有人会像聂人王般,独居在这寸草不生的冰天雪地!
  这人身上的衣衫破旧异常,布条在冰雪中飘扬,宛如旗帜,一头散发不让聂人王的散发专美,发丝更长,更散,整个人活像一头厉鬼!
  聂风正想再踏前一点,岂料甫一踏步,却误踏一雪洼之中,“扑通”一声,待要抽脚再上,那人即时惊觉,也不回头看看来者是谁,身形急展,闪电消失于风雪之中!
  聂风为之一呆,此人身法快绝,料不到在此荒芜雪地会居此异人!
  他没有追,只是徐徐向那四个虎头步去,发现每个虎头之畔,均插着一根腐朽不堪的木条,木条之上,赫然以血书着“大猫”、“二猫”、“三猫”、“四猫”八个鲜红的字!
  聂风但觉触目惊心,这是虎血?还是人血?
  这个人竟会视虎为猫!眼前恐怖情景教聂风益觉好奇,于是便再静心一听,不消片刻,便听出此人匿藏于两丈外另一个雪丘后。
  他慢慢地走近,一边走一边听,发觉此人并没再动分毫,似乎认为聂风仅是一个小孩,根本无法可知其藏身何处,因此在雪丘静立不动!
  聂风惟恐吓怕那人,步履放到最轻最慢,他偷学自聂人王的轻功本是不弱,就在距雪丘拐弯处数步之时,为要出奇不意,猝然加快步法,一个转身,便转到雪丘之后!
  那人怎料到一个小孩在大风大雪中会听知自己所在,更没料到他会如斯的快,倏忽间要急退已来不及,终给聂风窥见全豹!
  那人见庐山真面被揭,霍然慌张失措,怪叫一声,连忙一手掩面,另一手挥前示意聂风别要再看,人亦向后急退!
  但在这刹那之间,聂风已把此人的脸瞧得一清二楚,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张脸,令人一边看一边心跳,却并非美得令人心跳,而是丑得令人心跳!
  这张脸,依稀是个男的,然而这张脸,可还算是一张人脸?
  这张脸,像兽,像夜叉,像鬼,却绝不像人!
  不应说不像人,而是根本便不是人!
  这张脸似曾遭火灼,糜烂不堪,某些脸肉像会随时掉下来般,可怖非常!聂风的心虽然狂跳不休,同时间,忽然感到拥有这张脸的人一定极不好受,谁都无法容忍的丑陋,去到哪也会被排斥到哪,难怪此人甘愿活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
  这汉子一直情不自禁地向后退,终于退至两个雪丘间的块积雪山壁,已是退无可退,聂风见其如此怆惶,为要表明绝无恶意,正欲踏前一步解释,谁知那汉子霍地举掌欲劈,欲要阻止他再行步近!
  聂风惟有止步,道:“叔叔,我并非存心冒犯,只是……一时好奇……”
  这理由连聂风自己也感牵强,深觉自己适才冒昧,确是伤害了此人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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