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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永清这坛子女儿红就是已经窖藏过了十年的好酒，虽然达不到十八年，相差也不远了！一拍开泥封，立刻就有一股浓郁的香气从里面飘出，让嗜酒的张灵甫忍不住深嗅了一下！
“快，卫兵，拿几个大碗来！”张灵甫转身朝外面吆喝着，招呼卫兵抱来了几个粗瓷大碗，然后把琥珀色的女儿红到了进去。
粗糙的黑色大碗，晶莹的琥珀色美酒，这二者反差强烈，但是有构成了一种粗狂的美，令人感觉到了空前的和谐！
可惜的就是，现在是在防空洞中，外面炮声隆隆的，破坏了喝酒的气氛！
“两位，端起来吧，今天喝了，还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再喝到呢！”桂永清率先端起了酒碗，朝两个人一示意。
秦阳和张灵甫也端起来酒碗，朝桂永清一示意，“是啊，趁着还能坐在这里，咱们今天好好喝个痛快！”
“总队长，还要指挥战斗呢，要是喝醉了咋办？”在一旁参谋们可着急了，这要是三个人全喝醉了，那战斗怎么办？
桂永清嘿嘿一笑，“你们难道不知道张灵甫有个酒鬼的称号吗，有这小子在，还用担心喝醉了啊！”
张灵甫则端着酒碗朝秦阳一努嘴，“算了吧，秦阳当初在北平一个人对阵好几个鬼子，愣是把一桌子全给喝趴下了，我的那点酒量哪能比啊！”
三个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防空洞外，鬼子的炮火开始了，隆隆的轰鸣从城外传来，眨眼间城内响起了炮弹爆炸的声音。即使在防空洞中，依然是感觉到大地在微微的颤抖着。
随着一发炮弹的落下，防空洞呼的颤动了一下，从洞顶上簌簌的落下了一层泥土，飘落进了酒碗中。
三个人就好像没看到一般，端起酒碗用力的往一起一碰，“来，干！”
洞外炮声隆隆，洞内美酒飘香，笑声一片！
第018章南京攻防战（中）
在多年之后，当有人问起已经53岁的桂永清，当初在弹片横飞、硝烟弥漫的那种时候怎么还有时间喝酒的时候，卧在病榻上的桂永清咧嘴笑了！
“在那种情形下，谁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是不是还能活着，所以人反而看得开了，率性而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还有那么多的顾虑啊！”
是啊，战场上，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下一分钟，因此人往往会看淡很多东西，或者平常不敢说的话，不敢做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不过这个时候，驻守在南京城外雨花台的88师一团连想事情的时间都没有！
看着漫山遍野冲上来的鬼子兵，一团长心中要说不紧张那才怪！
一团长耿东是东北人，大个子，黑黝黝的脸膛，留着络腮胡子，说话就像洪钟一样，能震得人耳朵直响！
从1930年中原大战开始，他就在88师当兵了，从一个大头兵开始做起，一路从班长、排长、连长，一直做到营长、团长，耿东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升上来的！
在队伍中，耿东虽然脾气不太好，喜欢打人骂人，但是他心眼还是不错的，从来不克扣人们的粮饷，而且还算讲义气。
这次守卫南京，88师的阵地就在雨花台一线，而他的一团又是被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可以说是重中之重。
对于自己被安排在这个位置，耿东十分高兴：军人嘛，就是打仗的，要不然到这来干啥，还不如回家抱娃娃呢！对于小鬼子，他是恨透了，东北被这帮畜生们糟蹋的不像样子了，他恨不得率领一支军队立刻杀回去。可惜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团长，也就只能那么想想了。
“妈的，本来以为回不去东北没法跟你们这帮畜生们打一仗了，没想到你们竟然跑到这来了，真是冤家路窄啊！”耿东拧着眉毛，咬牙切齿的盯着正冲来的鬼子兵，回头吼道，“机枪，准备好了没！”
几十名机枪手早就握紧了机枪，就等着团长一句话了，听团长这么一问，齐声答道，“没说的，团长，就等着你发话了！”
“好！”耿东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对面的鬼子兵，等他们到了距离阵地还有大概50米的时候，这才手一挥，“机枪开火！”
“哒哒哒！”三十几挺机枪一起开了火，火力交叉扫射，几乎是瞬间就笼罩了阵地前的开阔地，在密集的弹雨中，冲锋的鬼子兵纷纷倒地，后面的鬼子一看不好，立刻向后撤去，在山坡上丢下了二十几具尸体。
见进攻的部队撤下去了，耿东喊道，“快，赶紧把鬼子的武器捡回来，敌人马上就要打炮了，注意隐蔽！”
战士们急忙派出了一部分人出了阵地，把鬼子的武器装备给捡了回来！出去的人刚回到阵地，对面阵地上鬼子的火炮就响了！
战士们这个时候已经钻进了修筑起来的掩体中，虽然不能完全保证安全，但是也大大减小了伤亡。
鬼子的炮火一直持续了有半个小时，减弱了一些，然后向纵深延伸了下去，有经验的战士都知道，鬼子的进攻又要开始了。
果然，山下又响起了鬼子的叫嚷声，夹杂着战车的马达轰鸣声！
战士们从各自的掩蔽处一跃而出，来到了自己的战斗位置，将枪架在了阵地上！耿东摇了摇自己被炮弹震得嗡嗡直响的耳朵，然后伏在掩体后向下看去。
山坡上，四辆战车摇晃着庞大身体，正缓缓地向山坡上爬来，在他们的后面，则跟着一群群的鬼子兵，他们缩在坦克车的后面，亦步亦趋的向上而来。
“小鬼子学精神了啊，把乌龟壳都弄出来了！”耿东看着鬼子的这架势，暗自嘀咕着，心里也没底。
对于这些战车，应为手里缺乏火箭筒什么的，所以还真是麻烦，一般只能派人出去炸掉它们。
“爆破一组，上！”随着耿东的一声令下，十几名战士夹着炸药包跳出了阵地，借助地面上的起伏，向战车摸去。
第一爆破组的战士也就向前掩进了十几米，很快就被对面的鬼子给发现了，一阵密集的子弹打来，那些战士立刻就都倒在了血泊中，炸药包也丢在了身边。
“二组，上！”耿东眼看着两名战士倒在了进攻的途中，眼睛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但是依然面无表情的下达了命令！
第二组的十几名战士没有丝毫犹豫，夹着炸药包也跳出了战壕！结果，他们和第一组的战士结果一样，全都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鬼子的战车已经疾驰到了距离阵地不到60米了，炮塔上的主炮开始发威了！一发炮弹落在了战壕中，三名战士顿时被炸飞了起来。
“第三组，上！”耿东面无表情的再次下达了命令，从他脸上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第三爆破组的战士跳出了战壕，他们借助地面上被炮弹炸出的大坑，终于掩进到距离阵地大概三十多米的地方。
到了这里，再想向前就不那么容易了！鬼子的枪打的地面上遍地开花，一名战士的身体刚刚抬起来，就被子弹打成了蜂窝，摔在了弹坑的边缘。
“大家别动！”爆破组的组长躺在弹坑中，大声的喊道！
其他几个弹坑中，几名爆破组的成员也只能躺在坑内，他们着急的喊道，“组长，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爆破组长看了看正轰鸣着驶来的战车，一咬牙，“都给我准备好了，鬼子的坦克一过来，咱就拉弦，一定不能让它们过去！”
“是！”几名爆破组的战士明知道这样自己也活不了，但还是大声应到。
就这样，十来名战士躺在浅浅的弹坑中，等待着坦克车的到来。
十几米的距离，对于战车来说，很快就到了，在战车即将行驶到弹坑前的时候，战士们一把拉着了导火索，然后跳出了弹坑。
近在咫尺的战车几乎是来不及闪避，就撞了过来，几名战士甚至都没来得及把炸药包放在战车上就被撞倒在地上，然后从身体上轧了过去。
但是另外的几个战士还是把炸药包塞入了战车的下面，不过他们紧跟着就被鬼子的子弹击中，倒了下去。
战车那沾满鲜血和泥土的履带还没来得及从炸药包上驶过，炸药包就爆炸了，巨大的冲击波把坦克车冲的都猛地一晃，差点翻倒过去。
当爆炸的硝烟散尽，战车的履带早就被炸成了一顿碎铁，再也没法动了！
失去了战车的鬼子没了办法，只得端着步枪向前冲来，不过现在距离阵地只有了三十米，战车也算是没有白白浪费。
“给我打！”耿东率先开了火，手中的驳壳枪就是一通扫射，放倒了好几个鬼子！
阵地上，战士们一起开火，各色步枪响成了一片，现在只隔了三十米，人密集的几乎闭着眼睛都能打中了，所以每次枪声响起，双方都会有人伤亡。
三十米一冲即到，鬼子也就是齐射了两三轮，就已经冲到了阵地的前沿，他们立刻嚎叫着褪出了枪内的子弹，端着空步枪冲了上来。
“弟兄们，上刺刀！”耿东那嘶哑的声音在阵地中响起，他抓起身边一名牺牲战士的步枪，从腰间拔出刺刀，咔的装在枪上，然后冲了出去。在他身后，战士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或者抡着大刀也冲了出去。即使那些受了伤的士兵也支撑着步枪在后面抽冷子来一枪。
一坛子女儿红下肚，秦阳三个人除了脸色稍红之外，没有一个人醉倒！将酒碗放在桌子上，他们站起了身，六只大手握在了一起！
“好了，咱们酒也喝了，该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张灵甫苍白的脸上泛上了一丝红色，他用力的握了下秦阳和桂永清的手，然后向外面走去，“我要回我的305团了，当团长的总不能把自己部下丢下不管了吧！如果这一战打下来我还能活着，那么咱们再聚到一起好好的喝一回！”声音随着他迈出门去而消失了！
“张团长，可惜道不同啊！”秦阳心中替张灵甫感到惋惜，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人各有志，都有自己坚持的东西！
见张灵甫走了，秦阳知道自己也要走了，不过在走之前，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问桂永清，“桂大哥，你们教导总队是不是有个熊耀阳？”
“有啊，他是二团的团长！”桂永清听秦阳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