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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为霜 作者:夏嘉萦(文秀网2012-08-27正文完结)-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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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卿突然抓住归霜的手,“归霜,我喜欢你。”

她眼中全是诧异,她望向袭卿的眼,却见那双眸子中深情款款,全是坚定。他又说道:“归霜,等神尊好了,你嫁给我,好不好?”归霜心里乱的头痛,只想找个理由早早挣脱,她匆忙一点头,挣开袭卿的手,便逃开了。

袭卿只当她是害羞,并未往深处想。

袭卿前去白卓住处,将此事与白卓说了一遍。白卓已经起身,坐在书案前写字,笔锋一顿,一个字也没写下去。

白卓淡然抬头,只问道:“她答应了吗?”

袭卿面色又是一红,点了点头。他看不出白卓是同意或是不同意,只见白卓低下头,仍是写着字。

“此事,待我问过归霜以后,再与你父君商量。”

袭卿知白卓做事谨慎小心,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雪白的宣纸上面,出现一道笔痕,笔力苍劲有力,墨汁四溅。白卓仍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声音平静如水,对仙娥道:“叫归霜来见我。”

归霜知道是师父唤她,想起昨晚的事,一时不知该怎样面对他。她在门外磨了许久,久久不进屋,白卓清明的声音响起:“怎么还不进来?”

归霜只好进屋去。

白卓饮着茶,“袭卿与我说了你们的事情。”

归霜心中一惊,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期待,“师父希望归霜嫁给他吗?”

白卓仍是淡淡的,不冷不热,“这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归霜一张脸顿时白的如同纸一般,白卓鲜少用这样疏远的语气与她说话,她只觉得难受,说道:“师父若是希望归霜嫁给他,归霜便嫁,若是不希望,归霜便不嫁。”

白卓看向她,一双眸子冷的刺骨,却只有一瞬,转瞬便恢复寻常的淡漠,他的语气柔和下来:“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并不是为师说了算的。”

归霜的脸早已发白,没有半分羞赧之色,哪里像一个待嫁女子一般春光盎然。她声音颤抖:“那么若是归霜走了,师父舍得吗?”

白卓久久不出声,归霜眼中蒙着一层雾:“师父可知,无论如何,师父对归霜而言便是最重要的人,归霜希望常伴师父左右,承欢膝下。那么,归霜对师父而言可有什么不同,还是挥之则来,呼之则去,连归霜送给师父的东西便可以随意丢弃。”她说完,转身便走,心中顿时舒畅许多。

哪怕她只能做他一世徒弟,可是她若在他心中有一点点不同,她便是欢喜的,她觉得自己那般渺小,可是他待她永远如此,明明那么好,却总是若即若离,高高在上隔的那般远。


'55 长相思?长相忆(五)'

  孤灯相照,归霜坐在楠木雕花的桌前,盯着摇曳的火苗。她托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灯影渺渺,她的半张脸映在灯花里,心中百转千回。

敲门声“笃笃”想起,归霜猛地抬起头,却月华衬着一袭白衣。

“是师父吗?”她问道。

门被推开,夜风将烛火吹灭,满地的清辉在白卓面前亦是失色。白卓面色冷清,幽然站着。

“归霜。”

归霜站起来,走到白卓面前,问道:“师父是不是有话与我说?”

夜深千帐灯灭,遮住归霜的紧张,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带着莫名的期待。

“你是我最好的徒弟。”白卓的话说的清冷,他背着月光站着,广袍扬起,风华绝代。

归霜只觉得心里发凉,如同从高空坠下,身边空的发虚,仅仅刹那,便粉身碎骨。是呀,她怎么会抱着那样的希望,师父永远都是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竟然抱着那样的心思想他。她自嘲地笑了笑,屋内一片寂静。

白卓看清她的笑,如同雪一般,大片大片的棉絮撕开。虽然灿烂,却叫人心疼。

“白卓,你不明白,他是魔君也罢,是天神也罢,他都是我的父君,是我最爱的人。”凤笙的话那样清晰,她与魔君,隔着神魔两界却是不惧。

她心里痛的难受,问道:“师父,我在幻境中看到水神与魔君,明明相爱,却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白卓的目光冷的叫人发寒,他突然伸手,“啪——”一声打在她脸上,她只觉得耳中“嗡”一声响如同什么东西炸开一般。她反应不过来,打雷一般,总要慢半拍在闪电之后。师父从未打过她,哪怕犯再大的错也不过罚一罚她。可如今他打了她,脸上红肿过了许久才传来痛意。她大概也被打懵了,只呆呆站着。

白卓背过身去,归霜只觉得他那袭白袍那般刺眼,只听他道:“为师教了你那么久,连天理伦常都不知道吗?”

白卓拂袖而去,她却久久回不过神来。她只觉得很累,浑身都是痛,却说不哪里痛。她捂住胸口,是这里吗。对他而言她永远都是她的徒弟,只能敬之、远之。天理伦常,原本是她亵渎了他,她却还存着那样肮脏的想法。

那一夜她第一次梦见自己的母神,她温和地抱着自己,那么近,却那么远,她听见低低的叹息声,想要拨开迷雾看清她,却连她的衣服颜色也看不清,可是她知道她是她母神。她流着泪,想把心事告诉她,话到嘴边,却那么苦,什么也说不出。

第二日,白卓的病情却恶化了,竟有几分发热。灵烟遣了侍女去寻归霜试药,却寻不到人。初时并未在意,直到傍晚时分,白卓渐渐转好,却吩咐灵烟去给归霜看看,他只道:“那孩子,恐是染上了风寒。”灵烟虽是不愿,却也亲自走了一趟,依旧没见归霜踪影。

这才发觉不对,几位仙娥问过守门的侍卫,却是都言并未看见归霜。无奈之下只好报与白卓。白卓面色惨白,依旧是淡定,可是灵烟分明在他眼底看到一丝焦灼。

净醒殿几乎被掀了底,依旧找不到归霜,只听白卓吩咐仙娥道:“去遣了铭忆过来。”那声音如同千年寒潭里的滴水,静如止水却波涛汹涌。

灵烟心里却是一惊,讥笑道:“一个孩子闹脾气,还要兴师动众劳烦刑司部么?”

白卓淡淡看她一眼,道:“她是我的徒弟。”

归霜一路顺着仙山往下,她只想逃离那个地方。原来一颗真心敌不过伦理纲常。她第一次那样想知道自己是谁,想知道自己的父母身在何方。

突然,草丛“簌簌”作响,归霜知道有人,慌忙引出承影剑。只见一排黑衣人围着一个银衣男子。那男子招式快的出奇,归霜一时亦看不清他的招式。黑衣人一个个倒下,却有一个黑衣人窜到他身后挥手便是一剑。

归霜平生最看不惯背地偷袭,冲出去一剑劈开那黑衣人的剑。其他几个黑衣人将注意引到她身上,她心中暗叫不好。她扫开剑气想要全身而退,却来不及。那银衣男子纵身一跃到她面前,一手搂住她,“噼哩哗啦”几剑,那些黑衣人纷纷倒地。

归霜从未被陌生男子抱起过,面上自是羞赧。那银衣男子冷冷一笑:“尽是些没用的东西。”归霜只想着快走,转身便走。一只剑却阻在她前面。

“我救了姑娘,姑娘也不道谢么?”那声音带着几丝妖气。

归霜不亢不卑,回过头道:“我亦救了公子,你我两清,又有什么谢或不谢的。”

那男子竟是一笑,“姑娘,此去何方,说不定你我同行。”

“我四海为家,任自漂泊。”

“在下银珏,正与姑娘同行,何不一起呢?”

归霜知道银珏法力高强,自己定然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并不似坏人,相伴同行却也不差。更何况自己在同一辈仙门弟子中也算的上出色,逃也是没问题的。

归霜对那男子道:“在下唤作归霜,银兄请。”自己已经变作了男子模样。

归霜与银珏随意在一座山头待了近半月,心中压着事肆意释放,每日饮酒作乐,过得也甚是逍遥。只是举杯消愁,终于还是要醒的。她消失了几近半月,白卓竟还未找到她。她心中怅惘,是师父不愿再见到她了吗。

那日与银珏把酒言欢,却见银珏倏然放下酒杯。只道:“可否向归霜姑娘讨要一样东西?”归霜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道:“银兄请讲。”

“归霜姑娘的白玉骨。”银珏眼中闪着银光,无比鬼魅。

恐惧袭上心头,归霜始知不好。自己消失半月师父怎会找不到她,他说过,她是他最好的徒弟。她强作镇定:“不过一块普通石头,银兄何必强求。”她心中亦是好奇,白玉骨虽是仙家之物,却并非什么稀世珍宝,在天界随处可见,银珏何以向自己讨要。

只见银珏眯眼,凑近归霜,一双凤眼妖冶勾人,“归霜姑娘的那块白玉骨可是不同。”归霜“噗——”一声站起,酒杯“乒乒乓乓”落了一地,归霜此时着男装。银珏勾嘴一笑,妩媚地如同九尾狐仙,“归霜姑娘这是做什么?”

归霜向后退一步,只道:“归霜不胜酒力,先去歇息了。”转身便回了房去。

夜间,归霜见左右无人,便偷偷溜下山。谁知竟被一层强大的结界挡开。那结界气息混杂,分明不像天界的。归霜心下一沉,难怪师父寻不到她。

她回过头,银珏着一袭银衣站在她身后,月光之下,凤凰团抱的花纹格外清晰。归霜顾不得恐惧,直视他的眼睛:“你是什么人?”

他慵懒地摇摆手中折扇,折扇上红梅娇艳欲滴,如同鲜血淋漓,“魔界左护法——银珏。”

归霜心中一惊,他是魔界中人。传闻神魔大战后,魔君不理事务,魔界之事尽数交予左护法处理。她只觉得被骗一般,心中又怒又怕,“你想干什么?”归霜向后退一步,身后却是结界,她退无可退,只好站定。

银珏用折扇托起归霜的下颚,轻轻一笑:“归霜姑娘不愿交出白玉骨也没有关系,我让你看一样东西。”

归霜不再信他,自是不愿看。银珏折扇抵着她的下颚,她动不了,只好闭上眼。

银珏的声音如同蛊惑,“想想你师父如何对你。”

月色下,白卓冷若冰霜的脸,那生疼的一耳光,“你是我最好的徒弟”,所有她不愿回忆的东西,统统浮上心头。心如同在火上烤,难受极了。

“与你师父有关,也不想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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