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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过是个无名之辈而已……难不成还真如伶舟颜约所说，是白公子看上了她？
她摇摇头，从前不记得听谁说，世上最疯狂的莫过于人的想象力。如今看来也委实够疯狂。
墨疏看了看她脸色，说了句：〃你等一下。〃拿出几个小罐子——类似双毒平时装毒药蛊虫的那一种。又不知他从哪翻出一个瓷碗来，拿瓶中的不明液体，兑了一碗深棕色的药汁出来。
镜眠瑟缩了一下，这不是打算……
事与愿违，墨疏坚定而淡然地将瓷碗端到她面前：〃喝了。〃
〃你不会配解药，就不要乱配。这些东西，弄不好会死人的……〃镜眠连连摇头，盯着碗里摇晃的药汤，一个劲往床里面缩。墨疏一伸手就把她拉回来：〃别闹，快点喝了。〃
镜眠道：〃你才别闹……〃
墨疏却不再言语，只是将药碗往她手里一塞，然后冷冷看着她。
镜眠蓦地打了个哆嗦，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十分没骨气地低下头，端着碗把药喝了。
这药奇苦无比，又是凉的，那一抹古怪的味道卡在舌根不上不下的，几乎难以下咽。镜眠强忍着喝下了大半碗，剩下的一个碗底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药根是最苦的，何况碗底还有一丁点的不明颗粒，不知是不是放太久的沉积。
她抬起眼，哀婉地看着墨疏。
他冷眼相对：〃都喝了。〃
镜眠不说话，眨了眨眼，继续看着他。
墨疏叹了口气，目光软下来，侧身搂过她的肩。接过碗端到她嘴边，柔声道：〃都喝了吧，听话。〃
镜眠还是摇头。
〃我喂你，你喝了它，好吧？〃墨疏说完就端起碗将那药根饮尽了，镜眠还想摇头，他却不容她躲开。轻握着她的下颔，唇贴上来，将那一口苦涩的药汁度过来。
真是苦得叫人痛不欲生。
他说喂药，竟真的只是喂药。镜眠本以为依照他从前的作风，会顺便占尽便宜什么的，但是等她皱着眉把药咽下去之后，他便离开了她的唇。
镜眠微微讶异，抬头望着他。墨疏却也恰好回望着她，目光宁静，眸色似一泓深泉。
她在那样的眼光里莫名地心里一跳，低头别开脸去。
下巴却突然被人勾住。
被迫回过头去，还未来得及说话，他便已猛地深吻下来。
镜眠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拒绝。但也并不回应，只是安静地靠在他怀里，以这种并不如何舒服的姿势任他索取。墨疏无感于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只是揽着她的肩，吻得尤其认真。
药碗被轻轻搁在旁边的桌上。
半晌，才等到他放开她，身子支起来一点，声音轻轻的近乎诱哄：〃吃过药，就睡一会吧。〃
迷药让人想睡觉，却没想到迷药的解药也这么让人想睡觉。
镜眠这一觉，从不到晌午的时候一直睡到了傍晚。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擦了黑，夕阳最后一抹余辉也徘徊者要消失了，屋里暗得什么都看不见，还有几分飕飕的寒意。
她从床上爬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这应该是松帘阁里，桌子上还放着墨疏惯用的石砚。不过不知道现在他人去了哪里。
想想自己从早上出来到现在，都没给双毒通一声信，在他们看来自己肯定消失了一整天，再不回去他们大概会出来找了。于是匆匆披上衣服打算回去，但是走到院子门口才想起来，她不认识路的。
以前几次从松帘阁出来都是墨疏或亲自或差人送她，现在他消失得没影儿，也看不见院子里有个下人来往什么的。她走了几圈，突然发现不远处的一间屋子的窗户透出灯光来。
走近了些，似乎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到了门廊下，则听清是一道清脆的女声，正是轻歌：
〃……我之所以不会如何——不会要死要活，也不会觉得委屈，因为我根本不在意。你算个什么，我就当被狗咬了罢了。〃
轻歌的声音很婉转，却极少听见她带着如此深的恨意的语气。而她的话音刚落下，就又有几道轻轻的、略显古怪的声音传出来，然后紧接着是轻歌似乎压抑在咽喉的低吟。
镜眠听得云里雾里，正要凑到门缝上去看一眼轻歌那里出了什么事情。就听见一个男子邪佞的声音传出：〃真的么？那你何必跟我摆脸色，忍什么，叫出来啊。反正你也不在乎，这样的事以前你我做的还少么？那时候你不是挺享受的。〃
〃尉迟月！你不要让我有机会，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你不是不在意么？怎么这么激动……我就说你，过了这么多年了一点没变，一点不会装。〃
〃你要不要脸？！我的事你有什么资格管——唔！你干什么？〃
〃少拿墨疏那点破事儿来和我说，以为我不知道么，他除了名义上娶了你，和你一点关系没有。早和你说过了，被我压的时候最好还是少嚣张。乖，腿打开一点……〃
之后的声音就不是那么清楚了，镜眠就不尴不尬地僵在那里。
任她再怎么不往歪处想也能猜到屋里的那两位在做什么，一时间停也不是退也不是，尉迟月武功那么高，她走路弄出一点响动也难保他不发现。但是她刚才过来的时候说不定已经被他听见了，没准人家正打算一办完事就来砍了她灭口。
现在到底是跑还是不跑？
还是……跑吧，实则是她在这里也有点听不下去了。转过身跑开，没跑出几步却突然撞上了迎面来的人影。那人也不躲开，顺手扶了她一把：〃镜眠，你跑什么？〃
〃……禀君上，小的没跑什么。〃
〃你从轻歌那儿过来的？她怎么了。〃墨疏说着就拉她要往轻歌那边走，镜眠胆战心惊，一个劲扯他袖子。墨疏怔了一怔，在原地站定片刻。
他是何等耳力，稍稍用心停了一下立刻就一清二楚。尉迟月和轻歌藕断丝连这般事情他本也是知道的，否则轻歌也不会一边别扭着一边非要跟来铜城只为看他一眼了，而尉迟月更是多少年没死了这份心，这两个人一见面，干出什么事他都不会有一丝一毫地觉得诧异。
不过，这说不上有多巧……墨疏想着，低头瞥了镜眠一眼。让这丫头恰撞见这么一桩事，不知让他该叹气还是该低笑。只见镜眠脸色白一阵红一阵，下唇都咬出一排牙印，表情如临大敌。墨疏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他两人站得本就是极近，镜眠只觉得他一笑，温热的呼吸就拂到了脸颊上。颈后被他勾着，轻轻拥到了他怀里。听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都看见什么了？这些事，你早些学学也好。〃
镜眠推了他一下，不说话。
墨疏的手慢慢扣到她腰上，以一种缓慢而暧昧的弧度滑过去。他俯身贴近她耳边：〃镜眠，从今晚往后都留下来住，好么？〃
她瞪着眼睛，半天才说出两个字：〃不好。〃
这语气本来还算强硬，转而看见墨疏皱起的眉，她又小小抖了一抖，加了一句：〃我要练功，换了地方我不习惯。而且你这里人太多，太吵了说不定我会练着练着走火入魔。〃
〃你身上迷药还没除干净，练什么功。〃
〃我不练功，怎么去和人抢弦佩？〃
墨疏双眼微微眯起来，眼底似乎又一丝愠怒闪过，抓着她手腕沉声道：〃你疯了！居然还想着这个！是命重要还是弦佩重要？〃
镜眠试图抽手却怎么也抽不出来，反而被越捏越疼，干脆自暴自弃地不动了，只道：〃对我来说当然是自己的命重要，但是对君上来讲，弦佩自是重要得多。既然君上吩咐过，那么我拼了这条贱命去为君上抢弦佩，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墨疏死盯着她的眼睛。
那一刻镜眠几乎觉得手腕骨要被他捏得粉碎，下一刻他却松开了手。
〃那你走吧。〃
说完，他已头也不回地离开。
镜眠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初生的月色下如同雪洒墨染的长衫。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在原地站了一会，才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出了松帘阁。
地上投下月光深一片浅一片的碎影，斑驳如碎玉。镜眠走到院墙外，却正碰见翻墙出来的尉迟月。一袭艳丽的衣衫，越过墙头的动作漂亮得如同一只翻飞的蝴蝶，眉梢眼角流露出的邪气却丝毫未少。
镜眠吓了一大跳，他自己却殊无半点自觉，见到有人几不惊异也不躲藏。斜睨了镜眠一眼，轻哼出一声笑，转身投入了漆黑的夜色里。
☆、38 尉迟月
镜眠从没有试图否认过自己路痴。
转了一个时辰左右才终于摸回了碧溪阁的门，彼时已经是月上中天。院子里只有伶舟颜约一个人，镜眠走近了才看清他正坐在树下抱着小灰，两眼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说：〃你怎么在这里？〃
伶舟颜约瞥她一眼：〃带蛇出来玩。〃
镜眠无语：“那我回去了。”伶舟颜约挥挥手不耐烦地示意她该上哪儿上哪儿去，她哦了一声，回房睡了。
〃吱呀〃一声，另一边的房门推了开，伶舟袭夜穿着一条单薄的裙子走出来，在伶舟颜约旁边蹲下，神色颇有些复杂。
〃她回来了，这回放心了吧。别在这里坐着了。〃
伶舟颜约看了一眼镜眠已经没有光亮的窗口。
〃我想再坐一会。姐，你先回去吧，外面冷。〃
伶舟袭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离开了。
透过树影的是一片细碎如雪的的月光，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