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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啸大汉-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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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上位,朝中格局仍然如前,大体不变。但所有朝臣都心知肚明,这种不变是暂时的,待尘埃落定,大局稳固,那时的朝堂,必将重新洗牌,甚至会掀起一场狂风暴雨。

朝堂会怎么变,张放不去管,不是他对权力这块没野心,而是目前他还不具备太大的能量。与王氏集团相比,他还差得远。不过张放也不会袖手旁观,他知道,王凤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大司马车骑将军之位。

太后、皇帝、大司马,如此铁三角组合,足以令王氏称霸朝堂。而事实上,历史上的王氏集团也的确做到了。

分化皇帝,狙击王凤,是张放今后主要而长期的政治目标。削断这两个角,王太后那里也就孤掌难鸣了。

不过,新帝登基后,张放要干的第一件事,跟权力斗争不沾边。

这天退朝之后,张放没有直接出宫,而是在金马门待诏。他昨天已向刘骜暗示今日有事求见,今日早朝时,也看到了刘骜的回应,一个隐晦的手势“V”……

张放没等多久,一个内官笑容满面迎上来。这人他认得,原东宫内宦,黄门令吕齐。不过现在已升为谒庭令了。

吕齐笑呵呵迎上来,施礼道:“陛下有请富平侯。”

张放含笑走近,拱手道:“恭喜令使擢升,无以为贺,这小小心意,还请笑纳。”边说边从袖子里取出一块柿饼大小的金饼,悄悄塞进吕齐袖子里。

吕齐微张嘴,神情惊中带喜,欲拒还纳:“君侯这份礼着实太重……”

“令使万万不要这样说,区区薄礼,谈何贵重?若非上朝怀物不便,我打算送一匣来着。”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吕齐听得心头舒坦。他眼下行情看涨,许多平日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权贵也不得不高看他一眼,但富平侯却是早早就对他以礼相待,平日没少送黄白之物,双方早早就建立了良好关系,此刻说笑间也十分自然。

“陛下在宣室处理朝政,请君侯随老奴来。”吕齐边说边在前头引导。

张放用闲聊的语气问道:“中书令石显、仆射牢梁,都是律条娴熟、老于政务之辈,陛下能有这二位辅佐,必定事半功倍。”

吕齐本走在前面,听到这话后,放缓脚步,与张放走了个并肩,低声道:“陛下初即位,正值英气勃发,各种奏章都亲自批阅,很少假手石、牢二公……”

张放心领神会,表面听似乎刘骜很勒政,实际上,却是石显、牢梁权力被削减。

石显、牢梁失宠,在张放意料之中。朝臣有几朝元老,但宦官永远都是一朝天子一朝奴,没有那个新帝会喜欢上一任老皇帝的家奴。后世明朝皇帝对宠幸太监的称呼“伴伴”,很形象的诠释了这一点。

皇帝用宦官是因为信任,这种信任从何而来?是从当太子时、当王候时、甚至从幼小时,身边一直陪伴的内宦身上而来。他们与未来皇帝的关系,就像大户人家的公子与贴身仆从的关系,这种关系是无可替代的。所以,从元帝驾崩的那一刻起,石显、牢梁的命运就注定了。可叹这二位犹不死心,还抱有幻想,着实可悲可笑……

带着这样的感叹,张放拜见了实现华丽转身的刘骜。

待吕齐退下后,没等张放开口,刘骜先笑道:“我知道你找我何事。”

张放眯眼而笑:“臣下知道陛下不会忘记。”

刘骜抬手虚指,嘴角含笑:“你这少子……接着。”

刘骜边说边将御案上一卷扎好的诏令及一卷籍册抛向张放,后者扬手接过,立即打开细看。刘骜这举动若让王政君太后看到,估计得训斥他半天,对诏令如此不庄重,简直不似人君。

张放细看诏令,正是他期盼的“放出令”。放出谁?宫女!

新帝上位,不仅大赦天下,赐万民民爵,也可以放出一批适龄宫女,任其婚配。这既可显示新帝恩典,也可为下一批新进的宫女腾出位置。

当初张放敢向昭君承诺两年内将她救出苦海,就是因为有这一条规矩。只是他当时还不能确定元帝能挨多久,粗略估计最多撑两年。没想到,仅仅半年之后,这位“身体早已被掏空”的皇帝就殡天了。

张放也得以提前一年多实现自己的诺言。而现在,他要找刘骜还第一个人情。

当初救昭君,刘骜可是张放的同谋,虽然这个表弟当时没说什么,但刘骜早已心照不宣。等他一上位,诸事底定,立即手诏一份放出令。而籍册上放出宫女的第一位,就是——王嫱。

看到这个名字,张放悬了半年的心终于落定,抬头拱手,正要向刘骜表示谢意,却见刘骜一脸神秘笑意,抬起手,啪啪击掌数声。

张放一脸莫名之际,耳听一阵环佩之声由远及近,一个娉娉婷婷的高挑人影出现于殿门,盈盈下拜:“宫人王嫱,拜见陛下、富平侯。”

第二百五十四章 【真容唯君可睹】

昭君!

换在任何一个地方见到昭君,张放只会欣喜,但在此处相见,张放只觉浑身炸毛——万一刘骜动了心……

刘骜似笑非笑看了张放一眼,颔首道:“宫人王嫱,入见。”

在吕齐的引领下,王嫱趋步而入。但见她身着纯白深衣,交领及宽达四尺的水云袖、裙袂下摆的纹边,是黑红相间的雷纹滚边。深衣裹躯,尽显妖娆,裙袂曳地,别具雍容,盈盈趋行,步步生莲。尽管始终垂首,却令刘骜欲窥真容之心更炽。

张放的目光几乎没朝昭君看几眼,大半都落在刘骜身上。他知道,刘骜招来昭君,主要是好奇心使然,并没有其它意思,但是——必须要说但是,就怕好奇心害死猫,呃,害死人呐!

“陛下!陛下!”

“嗯?张卿何事?”有吕齐在场,刘骜的称呼就比较规范化了。

张放却没回答,只扫了吕齐一眼,刘骜明白过来,挥手令吕齐退下。

张放这才站起来,踱到昭君身旁,与她并立,向刘骜揖礼道:“臣谢陛下隆恩,赐予宫人。”

王嫱头垂得更低了,从侧面只能看到她的耳垂发红。

刘骜哈哈大笑:“少子不必多心,我只是想见识一下,是什么样的宫人,能令少子如此着紧。”

张放一脸惊讶:“臣岂敢多心?只是按捺不住对陛下的谢意。臣拜谢陛下。”

刘骜指着张放直摇头,眼皮一撩,对王嫱道:“趁着富平侯还没把你领走——且抬起头来。”

王嫱心思灵慧,早已从这君臣二人的对话里,猜出身边的富平侯在担心什么,嘴角微翘,慢慢抬起头来。

刘骜的目光也随着昭君抬头的动作越来越亮,等王嫱完全露出真容时,刘骜倒吸一口气,眼睛瞪得溜圆。好一会,目光移到张放脸上,轻吁一口气,失笑摇头:“少子啊少子,你这品味还真是……哈,也不错!”

如前一样,张放的目光一直盯在刘骜脸上,内心很矛盾——要不要催眠一把?催眠吧,怕引起刘骜反弹;不催眠吧,万一刘骜对美色的抵抗力低于自己估计……犹豫之下,看到刘骜神情果然异样。

张放暗暗咬牙,不成,必须行动——就在这关键当口,身边之人吐气如兰:“王嫱拜见富平侯,一别经年,此时再见,当真好生欢喜。”

张放目光不由得朝身边人看去,他与王嫱有过两次接触,对她的性格还是略有了解的。这段话应当在出宫后再说才对,在这宣室殿,当着天子的面就说出来,似乎急了些吧……

当张放目光触及昭君面容时,不由得微张嘴巴——面前居然是一张涂着厚厚脂粉的脸,整张脸如同一张白板,偏偏嘴唇涂得鲜艳如血,看得人心头发毛……整一个日本的艺妓模样。

张放的愕然只在一瞬间,很快反应过来,心头一热——昭君这是坚信他的承诺啊!

张放猜得没错,王嫱接旨面君,在不明上意的情况下,很自然会想到那方面。如果早在半年前,她或许会盛妆面君,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但自从那个人出现,并向她郑重许下承诺,她就要尽一切努力,将自己完完整整保留着,等待他的再次出现。

尽管化了“毁容妆”,但临来之前,王嫱还是很忐忑的。万一天子命令她洗去铅华,万一新帝偏偏喜欢这种调调,岂不是弄巧成拙?直到在宣室殿门外,见到那个人也在,她一颗终于才安定……不,又砰砰跳起来。

刘骜意兴阑珊,虽然仍好奇那厚厚的脂粉下真容如何,但他不会下令让王嫱洗去浓妆,因为他的兴致已经没了,而且这个宫人已经敲定是少子的人,招上来看一眼倒无妨,但强令洗去铅华就有些过了。

刘骜唤来吕齐,让他带王嫱回暴室,明日到掖庭消籍出宫。

在王嫱谢恩而退的瞬息,张放用只有她一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明日宫外,我会接你。”

王嫱娇躯微颤,一声不吭退出殿外。

这时刘骜才以半开玩笑口吻道:“少子,这算不算还了你一桩人情?”

张放郑重揖礼:“算!”

刘骜哈哈摆手:“这等小事怎能算?少子也太小觑我的气量了吧?”

张放从容道:“那便请陛下还一个真正人情。”

刘骜一下来了兴致:“哦,是什么?”

“请陛下暂缓驱逐石显、牢梁。”

刘骜一怔,微皱眉道:“连你也这么说。”

张放微笑道:“让臣猜猜,是不是大司马、阳平侯也这么说?”

刘骜点点头,目光直视张放:“少子说说理由……唔,我记得你跟石显还是有过节的。”

张放坦然道:“是有过节,但私怨不可坏公义。眼下先帝大行之期未过,若急于处置先帝宠臣,难免落下口实,有损陛下慈孝之名。故处置二臣,宜缓不宜急。”

刘骜一脸惊异看着这个比他还小几岁的表弟,啧啧道:“若不是我知少子近段时日并未到大司马与阳平侯府上做客,差点以为这段话是他们告诉你的……少子有如此见识,看来我得在朝堂上给你放个合适的位置了。”

张放长揖一礼:“臣下尚年少,不敢居显位……”他前半句还谦虚,后半句就露尾巴了,“陛下若实在看不过去,不妨加点食邑呗。”

刘骜指着张放,捧腹不已。

张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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