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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嫌疑人-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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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到楼梯口,虽已看不到他的身影,还是大声叮嘱了句:“堂兄,注意安全!”
楼下,传来开关门的响声。
我轻轻吁出一口气,看了眼腕表,快到上班时间了。我不打算去上课,因为我已请好了假,准备去一趟师范大学。
或许,还要去更多的地方。走出实验楼,我想。
4
同一时刻,百里之外的虎石镇。
苏可曼站在一座公园的入口前,环望着给自己的童年带来无数快乐与悲伤的小公园。与十几年前相比,这座公园更加破旧,大门早已不知去向,生满锈迹的铁栅栏倒了一大片,但里面的树木更加茂盛、葱郁。
她的目光落在公园门旁的那棵老榆树上,犹豫了一下,走过去。老榆树树干粗了一圈,某些局部的树皮脱了,或许是被哪个淘气的孩子抠掉的。她绕着老榆树走了几圈,伸手轻轻按在灰色的树皮上。熟悉的触感从掌心传遍全身,仿佛一股奇妙的电流,瞬间就激活了死去的记忆。
她战栗着身体,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直盯着老榆树,却仿佛看到粗壮的树干后面,慢慢露出一张乖巧可爱的脸。
那张乖巧可爱的脸,挂着美好单纯的笑容,但在她看来,却像是爬满了肥硕恶心的虫子。那些虫子迅速长大、拉长,幻化成一张无比巨大的网,兜头罩了下来。
一刹那,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你永远休想逃出去!
“不!不……”
她吓得脸色惨白,颤抖着双手捂住耳朵,冲着老榆树大吼了几声,转过身,快速逃开。
穿过马路时,她险些被疾驰而过的汽车撞到,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马路对面。她弯下腰,拄着膝盖大口喘粗气。过了好一阵,她才站起身,怯怯地望着对面的小公园,想:“我还是没勇气走进那座公园。”
苏可曼把散乱的头发整理好,调匀呼吸,准备拦辆出租车离开。
在等车的过程中,她想起什么似的转头望了望。与公园一街之隔的马路这边,立着十几个脚手架和几排建起来楼房框架。不远处是一大片低矮破旧的民房,某些房屋的墙上写着大大的“拆”字,想必早已没人居住了。
她家的老房子就在那里面,是一座砖砌的四合院。她升入高中以后,父母就搬到了现在的住所,算起来,至少有12年没来过老房子了。
“回老房子看看?”
她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索性向低矮破旧的民房走去。这一大片破旧的民房,有多条小巷,每条小巷之间互相连通。她在这里生活了16年,对每一条小巷都很熟悉,于是就近找了一条走进去。
狭长的小巷里光线幽暗,脚下疯长的荒草没过了小腿。她蹚着荒草走了半天,也没看到一个人影,显然这里确实没人居住了。不过,她发现有踩踏的痕迹,荒草断裂处很新鲜,似乎刚刚有人来过。她没多想,一边四下打量,一边小心前行。
转过几个弯,她终于看到了那座熟悉的四合院,忙加快脚步走过去。长着青苔的砖墙开裂出多条裂痕,生满锈迹的铁皮门虚掩着,仿佛正等待她归来。
“欢迎回家!”
耳边,仿佛响起似曾相识的声音。她晃了晃头,深呼吸一口气,走到门前,双手用力一推。伴随着一连串“嘎吱”的响声,铁皮门被推开了。
苏可曼走进去,环望着荒草丛生的四合院,那些封存在大脑深处的记忆,无比真实地浮现在眼前。
19年前的夏天,苏可曼9岁。晚上放学后,她像往常一样趴在桌上做功课。在老师、父母和邻居的眼里,她是个非常乖巧懂事的好孩子,不仅学习成绩优异,各方面的能力也比同龄孩子突出。
就在童年时的苏可曼快要做完功课时,身后忽然响起“啪啪”的响声,她连忙回头去看。一个留着荷叶头的小女孩站在窗外,正用手敲着玻璃窗。
原来是刚搬进四合院不久的许蕾,和她同在一个班。自打许蕾搬进四合院,她们每天都一起上下学,晚上做完功课后,会结伴找周围的小伙伴一起玩耍。在家长看来,她们是一对非常要好的朋友。
苏可曼放下铅笔,走过去推开窗:“你做完作业了?”
“嗯,刚做完。”许蕾跷起脚,向房间里张望,“你还在做作业吗?今天怎么这么慢呀?”
“老师留的作业我早做完了,”她趴在窗台上说,“过几天不是要参加数学竞赛吗,我让妈妈买了几本竞赛题,我正做题呢。”
“真是用功呀!”
“你不也要参加竞赛吗?进来和我一块做题吧。”
“不了,不了。”许蕾使劲摇了摇小脑瓜儿,然后伸手指向大门外,“那你一会儿还去跳皮筋儿吗?”
“去呀!等我做完题就去找你们玩。”
许蕾噘了噘嘴,点点头:“好吧,那我们等着你,你要快点呀。”说完,她跑向了大门外。
半个月后的数学竞赛,苏可曼考了全镇第一名。许蕾考的也不错,和苏可曼只差三分,但那次竞赛异常激烈,没能拿到名次。获奖成绩公布的那天,老师的表扬,同学的祝贺,家长的赞赏,不绝于耳。好朋友许蕾一直陪在她身边,也说了很多祝贺的话。
但当天下午放学后,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
苏可曼做完功课,像往常一样去找许蕾玩耍。她走到门前,正要伸手敲门,却听里面传出哭泣声。
是许蕾的哭泣声!她怎么了?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呀?苏可曼很担心,赶紧凑到门前,贴着门缝去听。
“你天天就知道玩,也不好好做功课!”许蕾妈妈的斥责声传出来,“你看人家苏可曼,这次竞赛得了第一名!而你呢?连个名次都没拿到,还好意思天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玩?”
“我……我们只差了三分。”许蕾抽泣着说。
“三分?三分还少吗!”
许蕾的妈妈是镇上一所中学的老师,对她学习要求非常严格,有时甚至会为一个错别字,严厉地教训她一顿。妈妈好像在什么东西上拍了几下,屋里响起一阵“啪啪”的响声,与此同时,许蕾的哭声更大了。
“别哭了!”妈妈又严厉地教训了几句,然后说,“今天不许去玩了,赶紧去做作业!”
第二天一起上学时,许蕾非但没提起昨晚发生的事,反而谎称身体不舒服,所以才没找她玩。从那天以后,她发现许蕾学习加倍努力,放学后很少出来玩了。
大概一个多月后,班长突然转学走了。班主任老师打算从班上最优秀的两名学生——苏可曼和许蕾之间选出一个,于是采取了民主选票的方法。班主任认为,她们的选票应该不相上下,但结果却令她大为惊讶。
许蕾只得了两票!
许蕾也没想到票数会这么低,况且,她还投给了自己一票。也就是说,班上40名学生,只有一人把票投给她。然而,她却不知唯一把票投给自己的那个人,正是苏可曼。
苏可曼当上班长之后,组织能力得到充分体现。每当有各种活动时,她都能把所有学生的积极性调动起来。拔河比赛、运动会、环城赛等学校活动,都取得了第一名。用班主任老师的话说,她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凝聚力,能最大限度地把所有同学凝聚在一起。
虽然在组织班级活动上耗费了不少精力,但苏可曼在年底的期末考试中,仍考取了全校第一名。许蕾位列第二名,总成绩差了三分。
又是差了三分!
那年寒假,下了一场大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四合院里的积雪,几乎没过了腰际。不过,这场天灾般的大雪,却给孩子们带来无穷的乐趣。
住在附近的孩子们,都跑来四合院玩。她们用一整天的时间,在院子里堆起了一尊巨大的雪人,并用树枝勾勒出脸部轮廓,用菜叶点缀出五官,还给它起了一个可爱的名字——雪宝宝。
就在孩子们堆起雪人的第二天清晨,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苏可曼那天清晨起床,就听院子里有人在喊:“天呐!雪人的脑袋怎么不见了?”
她赶紧穿上衣服,跑出去一看,雪人的大脑袋被砍掉了,脖颈上突兀地插着一把铁锹。周围的孩子闻讯跑来了,看到这一幕,都感到无比悲伤。
“是谁干的?这也太缺德了吧!毁掉了我们一整天的劳动成果呀!”“雪宝宝被人害死了,我们一定要找出凶手!”孩子们七嘴八舌,试图找出元凶。
“肯定是用铁锹砍掉脑袋的,”一个年龄稍大的男孩突然开口说,“看看铁锹是谁家的,不就知道是谁干的了吗?”
“对!”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跷脚拔下铁锹。孩子们立刻围了上去。
胖男孩仔细检查了几遍,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举起铁锹,瞪大眼睛冲苏可曼吼道:“这不是你家的铁锹吗?”
“我家的?”苏可曼连忙凑近去看。
“真是她家的铁锹!”年龄稍大些的男孩指着锹头,对孩子们说,“昨天堆雪人的时候,我管她借过这把锹,当时就发现锹头有个月牙形的大豁口。你们看,这里有个豁口。”
“是啊,我昨天也看到她拿的锹上有这个豁口。”胖男孩噘着嘴附和了一句,怒气冲冲地瞪着苏可曼说,“这把锹肯定是你家的,雪人的脑袋就是你砍掉的!”
童年时的苏可曼僵在原地,茫然地盯着铁锹上的豁口。这两个小伙伴说得没错,铁锹确实是我家的,但雪人的脑袋却不是我砍掉的。究竟怎么回事?是谁用我家的锹砍掉了雪人脑袋?
“赔我们的雪人……赔我们的雪宝宝!”孩子们把她团团围住,大声嚷嚷着。
苏可曼向孩子们解释了一通,但没人相信她的话,她委屈极了。后来,家长听到嚷嚷声跑出来,把孩子们驱散了。
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她望着残缺不全的雪人,捂着脸哭了。
寒风吹过9岁童年的脸,冻干了委屈的泪水,却难以冻结幼小心灵深处的疑惑。单凭铁锹是我家的,就断定是我干的?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我?又究竟是谁干的这件缺德事?
“小曼,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一双小手忽然搭在肩上,她转回头看到是许蕾,“肯定是哪个淘气的家伙干的,还没勇气承认!”
她伸出冻得通红的小手擦了擦眼泪,点点头:“谢谢你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许蕾轻轻抓住她的胳膊,满脸真诚地说,“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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