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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旗玉笛 作者:曹若冰-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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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对着雷音神尼一躬到地,朗声道:“前辈。晚下告辞,就此去了。”
  桃花江的碧水,鸣咽东流。
  茅店竹篱,夏木荫浓,乡居的情景十分怡人。
  有一个青衫粉面的少年,在桃花渡周近徘徊,到处打探一帮赶着车行人的下落。
  这少年正是名震武林的欧阳昭。
  他自从在迷仙谷,从吴娟娟的口中得知江敏的下落,便星夜赶到桃花渡来,查询了两天,哪里有半点影子。
  这一天,日正当午,他打算渡过江去,沿着官塘大道直追下去。
  便雇了只民船渡岸,那船夫乃是夫妇二人,都是五十以上的年纪。
  老船夫把欧阳昭由头打量到脚,才慢吞吞地道:“客官。
  是雇船渡江,还是走远程水路?”
  欧阳昭道:“渡过江去就是了。”
  老船夫像是放心地道:“那还不要紧。”
  说着推下跳板,点稳了长篙,要欧阳昭上船。
  欧阳昭不过是雇船渡江,对老船夫的话,并未留意。
  老船夫竹篙轻点,船已离岸,他似乎十分喜欢聊天,一面分水撑船,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道:“客官,不要见怪,真是年头变了。”
  欧阳昭对着江水正自出神,闻言有意无意地道:“怎么呢?”
  老船夫叹了口气道:“前五天,我接了笔生意,两只船送到洞庭湖,往来算是白跑一趟,还贴了水程伙食,送到了一分半厘钱也拿不到。”
  欧阳昭暗忖,必是遇上了江湖黑道的毛贼,青皮地痞一类的败类,笑了笑道:“是什么人这等不讲理?”
  谁知在后舱烧茶的老船婆早咕噜道:“我早说不去,看那些人蒙头盖脸的,就知道不是好来路,都是你这老不死的……”
  “蒙头盖脸,”这句话打动了欧阳昭的心,吴娟娟不正是说劫持江敏的一帮人,全是蒙头盖脸吗?
  因此赶忙问道:“是吗?有多少人?”
  老船夫竹篙一横,让江水送着轻舟道:“三十多个汉子,还有一乘骡车。”
  这越发对了欧阳昭的胃口,他岂肯不追问到底,心中焦急,嘴里却镇静地道:“还有一乘骡车?坐的是家眷?”
  “哪里是家眷。”
  老船婆故意表现的扬扬得意道:“我送饭的时候见过几回,乃是个花朵似的姑娘。”
  欧阳昭血脉愤张,但仍摄定心神,装着奇怪地道:“怎会是个女的呢?”
  “八成是抢来的。”
  老船婆说起味道来了,接着道:“光看那一般杀千刀的凶劲,那会有那么美的亲眷。”
  老船夫也不甘寂寞地道:“不会是抢的。”
  欧阳昭追根究底地道:“老人家,你怎知不是抢的呢?”
  老船夫点了两篙,把船头拨出江心的急流道:“那姑娘木呐呐的,像是失魂落魄,船走了两天,她都没说半句话,像个白痴。强盗抢人,怎会抢个白痴呢?”
  欧阳昭不由想起了吹箫引风凌瑶姬的疯颠情形来,心中越加难过至极。
  他强自按捺下怒火,问道:“那姑娘的一身打扮,可以看出些毛病吗?”
  老船婆看着老船夫,似乎夸耀自己的眼福,指手划脚地道:“他没见到,我可见到几次,一身赛银的宫装,晶光亮霞的,高贵极了!”
  欧阳昭再也不用游疑,朗声挥手道:“老人家,把船开向洞庭湖,我要走水路!”
  老船家夫妇闻言,不由全是一愣,面露惊疑之色,不愿意地道:“客官……”
  “开向洞庭湖!”
  “我们从昨天起,不载长程的客人了。”
  “喏,拿去,载不载?”
  通的一声,欧阳昭从怀内取出个银锭子,约莫有十两左右,顺手丢在船板之上。白花花的银锭子,进了黑眼珠,还有不动人的吗?
  船家夫妇互相望了一眼,又盯在银子之上,如同做梦一般道:“客官。真的?”
  欧阳昭笑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那一点是假的。”
  老船婆不由大喜,抢着去拾银子,老船夫精神一振,竹篙轻点,顺过船头,直向江心拨去。一面嘴里还不停地道:“老婆子,走长途就该煮饭了,把咸肉煮一块,好给这位客官用。”
  “我知道,这还用你管吗?”
  老船婆说着,一对小脚一颠一颠地到后船梢生火煮起饭来。
  轻舟顺水,第二天中午,远远已望见青葱葱的君山影子。
  老船夫遥指着君山前面说道:“客官,日前老汉送的那班人,就是在那儿登岸的。”
  欧阳昭道:“我也在那儿登岸。”
  一言未了,芦苇深处,呜的一缕角声突然而起,接着飞快地钻出两只分水快艇,快艇上各有一个使桨的壮汉,每只船的船头,站着两个黑衣汉子,都是蒙着黑纱面罩,仅露出两只精光闪闪的眼睛。
  两只快艇运桨如飞,箭似地射来,转眼之间已到了客船的前面。
  欧阳昭先还以为是水上的歹徒,并不为意。
  谁知快艇到了客船之前,四个蒙面汉子一齐恭身雷吼道:“奉教主之命,迎接堂主。”
  这事来得奇怪,欧阳昭不由一愣,起身上了船头,问道:“四位弄错了吗?在下欧阳昭……”
  不等他的话说完,快艇上四人早又答道:“教下等正是在此伺候。”
  那四人神色端肃,态度镇静,显见是绝未弄错,并且高声喝道:“船伙计。把船定住,等着堂主座船迎迓。”
  其中之一说完,由怀内取出个牛角口哨,呜——呜——吹了两声。
  哨音甫落,港汊锣鼓喧天,哨呐齐奏,驶出一只三帆大船,朱红帆橹,雕花舱栏,装饰得富丽堂皇,极尽雍华。
  船头上并排站着八个娈童,俱是锦衣花帽,俊秀佼美,每个人的身材高矮相等,整齐美观。
  欧阳昭不觉看得呆了,扬声道:“四位是哪一教的兄弟?”
  那四人之一的恭身答道:“请堂主换船,打发了船家,自然明白。”
  欧阳昭是艺高人胆大,又存了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意思,闻言也不再深问,由客船之上,一式鱼跃龙门,口中应了声:“如此,我也不谦了。”
  语音未落,人已射离客船,轻如落叶,形同飞絮地落于三帆大船之首。
  八个娈童霍地伏在船首,低声道:“恭迎堂主。”
  欧阳昭.眉头一皱道:“免。”
  又对快艇上的四个汉子道:“四位也过来吧。”
  四个汉子齐声道:“属下等不敢,谨替堂主引道。”
  说完,快艇的船头一调,直向芦苇深处驶去。船身摆动,三帆大船咿呀声里,也向原路水道随之而进,遥遥相随。
  欧阳昭站在船首,打量那君山的形势,三只船在左弯右拐的乱港汊中分浪而进。
  约莫盏茶工夫,船已抵岸。两只快艇上的汉子,早已弃舟跃身岸上,排班恭迎,高声叫道:“请堂主下船。”
  到了这步田地,欧阳昭毫不犹豫,弹身下了大船,放眼望去,心中已自有数。
  但见迎面岸上耸立着一座极大的青石碑楼,横着刻上“武林一统”四个龙飞风舞的大字,苍劲有力,似是出自名家手笔。
  江敏难道是一统教劫来的?
  不会呀!一统教是急欲网罗我,怎会做与我结怨之事呢?
  一统教不是在西北吗?
  一统教教主,据执法堂的阴判卜通说与我有极深的渊源,究竟是何道理?在黄山相见时他那种令人怀疑的行为,是……
  欧阳昭的心中一时干头万绪,紊乱如麻,不由转面对着四个汉子道:“原来四位是一统教的弟兄。”
  四个汉子闻言,一齐恭身应道:“是。伺候堂主!”
  “四位是执法堂的?”
  “属下等是功德堂的执事。”
  “功德堂?”
  “不错,乃是教主以下三大主堂之一。”
  “三大主堂?”
  “第一是堂主威镇的执法堂,第二是本堂,第三是聚宝堂!”
  “哦。教主现在君山?”
  “不。君山乃本堂安窑之所。喏,堂主亲自出迎了。”
  碑楼之下,已拥出一大群人来。为首的身高八尺,俨然鹤立鸡群,高过众人一头。他身后的人,如同众星拱月似地随在他身后,一个个黑布蒙面,露出两眼,精碌碌的,似乎都有极好的内功修为。
  只有为首之人,不蒙头、不盖脸,姜黄面色,海下飘着银丝也似的长髯,精神铄铄,浓眉大眼,胆鼻海口,太阳穴鼓起老高,双目湛湛有神。
  他远远地已高声道:“弟兄们。欧阳堂主的大驾迎到了吗?”
  四个汉子各趋上几步,恭身道:“上禀堂主,欧阳堂主已驾临君山。”
  那银髯老者脚下紧跨几步,抢到欧阳昭的身前,右手一伸,口中朗笑道:“哈哈!久闻教主再三称赞,今日一见,真是英雄出少年,今后我们要多亲多近。”
  欧阳昭见他伸出右手,心中顿然警觉。毫不迟疑地功贯全身,力聚右臂,也把手掌伸了出去,与那老者相握。
  两人双手握上,各自兀自装着欢愉的笑容。
  然而,那功德堂的执事弟子,一个个都是行家,个个凝神注视着他二人。
  但见两手相握僵持着久久不放。
  银髯老者的脚下,原穿的是一双厚底皂鞋,渐渐地白底下沉,寸许高的白靴底,终于埋于泥中,看不出一线白色。
  欧阳昭的脚下,正好踏在块青麻石上,磁磁有声,也深陷下去。
  片刻,银髯老者额角发亮,分明已见汗渍。
  欧阳昭虽已觉着自己握着的一只手,如同捧着千斤重担一般,但也觉出对方手心发出的力道初时刚猛冲刺,渐渐地只能达到自己手肘之处,已被自己的潜力拒退,再也到不了自己的内腔,无碍自己的内腑。
  这种内功的比拼,劲力的来源乃在丹田以上的血气运行。
  只要内腑不受袭击,自然运功自由,源源不绝涌涌而出。
  欧阳昭虽明知再过片刻,只要自己突然催功加力,对方必然要受到力竭内亏的重伤。
  但是,他一则与对方素不相识,无仇无怨,二则此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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