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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云淡风清，势在必得的神情丝毫不像夸口或威胁。
纵然任由千百年的烟云流逝，冥王的身份早已不为冥界所承认；可毕竟以前的冥王可不是白当的，身边自然不乏有忠心耿耿的追随者。这点从龙灭和魅刹等一干人身上就可得而知。
所以，落尘的话并非空穴来风。只要他愿意，振臂一呼就能顷刻招集潜伏在天下效力于他的无数厉鬼与玄无极为首的冥界力量相抗衡。更别说他麾下龙灭等几员得力大将了。
到时，战争一开始，谁胜谁负就很难说了，甚至玉瓦俱碎也不是没可能的！
我这样分析着，边忍不住转着眼偷偷看向沉默的玄无极，本想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一点精彩的表情，可叫人失望的是，那却仍是一贯不变的死人脸，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哪里，用莫测高深的神情看着微笑的落尘。
似在思索，似在探究对方的心思……
第九十九章
“你是在向我挑战吗？玄无极的声音冷得像冰块互相撞击的声音。
“不！”落尘摇头，眼中的锐利明灭不定：“或许，我们还可以签订一个协议……一个可以约束双方彼此互不侵犯的协议！”
……
那夜，就在黎明时分，天色即将破晓时。位于山村旁的寺庙中，前任冥王落尘同代表了冥界的无常使者玄无极，当着所有众人的面，定下了一个十年之内互不侵犯的协议……
大家心中都明白，这个协议换来的不过是双方间短暂的安宁。十年一过，之后的局面便是谁也无法料知的了……而这十年内，则正是双方调养生息，积蓄力量以待再战的绝好时机！
玄无极不知何时已飘然离去，那个永远似没有七情六欲的不死男子，就连来去也那么如谜。
黑无常一离开，多数人的眼神自然的又落在了我的身上。尤其是落尘的目光。他的眼神虽然没有杀意，可却仍使我觉得好像有无数锐利的小刀狠狠刺在我全身上下，当下就忍不住往南宫静远身后凑了过去。
“你曾答应我的事情，现在也该实现诺言了吧……？”他扬着嘴角，笑得温和无害，却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会叫的狗不会咬人。像落尘这样越笑得温和的人就该越要提防！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日，我们去吃饭时遭到柳冲等人的袭击；夕夜魂魄渐散，萧原浑身浴血……绝望悲痛不已的我，恍惚中答应以去昆仑为条件让落尘附身早总我的躯体杀了柳冲！
可当清醒下来后，我却又有些后悔自己当初轻率的决定了。
怎么办呢……
“哼——你该不会是要反悔了吧？！”落尘的笑意有点冷。
这时，南宫静远许是打抱不平，一摆手中寒光凛凛的银白软剑，傲然冷笑：“就是不答应又如何？！”
落尘还没答话，龙灭就也冷笑着道，“人类真是群言而无信的卑劣家伙，说是死有余辜也不为过！”
不知是哪方先动手的，几句火药味十足的话来往后，双方就开始火并！
当我反应过来时，并不宽阔的院子里已经如油锅般沸腾无比了。什么兵器、拳脚、法术、怪兽……反正能用上的都用上了！一时间，场面如特效电影的拍摄基地，看得人眼花缭乱……更别说那乒乒乓乓的打斗和不时的爆裂声了。
一身绷带的萧原并不甘心和那两个抖得像筛子的和尚一起躲在厢房里避难，索性抓起裂天剑和南宫静远一同对抗革非、苍震还有那几只张牙舞爪的‘怙’。别看那小子浑身上下缠得像个木乃伊，可那腾挪跳跃却灵巧敏捷得猴子。怙的尖牙利爪和革非的雷电以及苍震的火系法术都几乎没打到他身上。而南宫静远的身手也相当不错，他以气驭剑，将气集中到手上，再由手传输到软剑上发出；那凌厉的剑气在暗夜中闪着两丈来长的光芒，能隔空伤人于无形，能在百步杀人不见血。对方好几次朝我扑来时，就是在半途被南宫的剑气给逼得连连闪躲，不得不放弃。
不过话又说回来，苍震和革非的法术能力也不容小觑。尤其是革非的闪电雷击，一次就可以连续从半空中打下四个连环雷电！而那一个雷击就足以将一只凶悍的老虎打成焦炭，更别说是速度快得惊人的四个连环的了。好几次，萧原和南宫静远都是在雷电当头打下的瞬间险险地闪身，衣角都被打焦了，直看得我暗自捏了把冷汗。
虽然苍震的火系法术不若革非那样凌厉迅速，威胁性却不小。他轻一扬指，无数拳头大小的幽绿火团就会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萧原、南宫的四周以及头上脚下，带着呼啸的破空之声，似有了生命般地朝人劈头盖脸的扑来。
南宫静远有次不小心被一点指甲盖大小的幽绿火苗溅到上身的衬衣上，那一点小小的火苗居然在眨眼间‘呼’地一下变成脸盆大的一团火球！见状，南宫慌忙眼疾手快的脱下衬衣并远远地扔开；就在他刚扔掉衬衣的同时，那件衬衣已经完全被猛然扩大的火苗给吞噬了，就在落地的瞬间，火苗又迅速熄灭，一如燃烧时那样快。可骇人的是，那火球落地的地方居然连衬衣被烧焦的半点残留物痕迹都没有！
从南宫扔掉衬衣到火苗熄灭，不过才短段几秒的时间，居然便烧得不留一点痕迹！很难想像当人体被那样烧毁的情形……！
相比于萧原那边的大动静，离空这边就安静多了；没有拳来脚往，也没有什么另人眼花缭乱的法术，三个人都只是站在厢房和观音殿上遥遥对峙。
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如石像般站着。
厢房屋顶，离空一手在胸前合十，一手执了串念珠，双目紧闭，嘴唇在微微地动着，似是在无声的默诵着什么，他整个人都被一团如月色般皎洁柔和的光芒淡淡地笼罩着，猛然一看上去，就像是佛祖降世；而对面的观音大殿的顶巍，魅刹盘腿而坐，一手放在膝上，一手横在胸前，其中的无名指和大拇指抵着手心做成一个奇特的手势。只见他眼帘半合，面容上一改往昔的邪魅笑意，凝重而肃穆的神色像是换了个人一样。魅刹的身旁就是黑衣甲胄的龙灭，他的神色也如魅刹一样带着说不出的肃穆，一手拿青铜战戟，另一手也同样屈着两指像魅刹那样做了个手势。这两个人的身上不时闪现出一股青色的光芒，也是淡淡地，却是明灭不定，有时光芒大炽，有时却又黯淡得几乎即将消失……
他们在做什么呢？
我仰着头看着上面一动不动的三个人，狐疑的想。
“他们在斗法，只不过去并非那种简单的蛮拼法力……”落尘的声音鬼魅般在我耳边响起，将正在沉吟的我给吓了一跳！
“斗法……并非在蛮拼法力？！”我拍着胸口连连后退，有些惊魂未定却又不明所以地问。
此时天际曙光隐隐，星子已逐渐在夜空上一点一点的消退，估计再过一个小时多以后就可以看到早晨的第一缕朝阳了吧？
朦胧微蓝的曙色之中，落尘半透明的身形沉沉浮浮，飘忽如烟雾。
“用法术硬拼，是最原始的斗法；而此时他们三个人却是以心神斗法。这不仅要有平和的心神、坚韧的定性，还要有高深的法术和……要有无畏且处变不惊的心态！若心神不宁，性子浮躁不定，遇变而惊……那样光有厉害的法术修为也照样很容易走火入魔！”
我呆愣愣地听着，似懂非懂。
落尘又继续说，“……这个时候也是最凶险的时刻，若受到外界而来的打扰，心绪波动，不小心也会走火入魔，严重者甚至会形神俱灭……因此，便会以自身的‘气’在周身形成一个看不见的结界；喏，你看——”
顺着他指点的方向，我在微亮的晨色中隐约看到有几个小黑点从远处飞来，后来近了仔细一看才知道那是一群麻雀，正唧唧喳喳的朝离空他们这边的上方飞过来。
可，就在它们飞到距离空三四米的时候，却忽然像一头撞在一堵看不见的清碧上那样，被狠狠地反弹回去，几乎要从上空掉下来。
惊慌失措的扑棱了几下翅膀，稳定住身形后，这群小家伙仿佛也知道情形不对劲，又唧喳了一下才怏怏地朝另外一个方向飞离。
第一百章
屋顶下，我仰着头，看得目瞪口呆。
“离空的定力和心性都沉静得可怕，更别说他已经修成半佛之身，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的再修炼一百年，他就可以成为真正的佛仙了！”落尘说着，忽然笑了，笑容里夹杂着说不出的残忍：“只是他现在毕竟还不是真正的佛，所以还是有弱点的……知道他的致命弱点是什么吗？！”
“不知道。”我摇头，实在想像不出这个沉静得永远不动声色，像是没有喜怒哀乐的灰衣僧者会有什么足以使他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走火入魔的知名弱点。
不过，落尘怎么露出那样另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莫非他已经想出了对付离空、让他分神的办法吗？
“夕夜……离空的致命弱点就是他的孪生弟弟，那个几百年前当着他面被人给生生推下山崖处死的弟弟！”落尘的笑容越来越大，他朝上空堪堪一挥衣袖——“就在此时此地，重温一下八百多年前的那场回忆吧！”
……
温润如水的微亮晨色中，原本平静如死寂湖面的上空就像是被谁投进一粒石子，向四周一圈圈地荡漾着无数涟漪！
如水波缓缓流动的空气中，霍然隐隐有嘈杂声传来。开始的时候声音比较小，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遥遥传来，可渐渐地，声音又小变大变清晰。
“放开我——我是不是妖怪……”
一声愤怒委屈的叫喊声从波动的空气中心传来，如一道流星划过天空，
那声音有些嘶哑，有些疲倦，还有点绝望。居然却是说不出的熟悉！
听着那喊叫声，我忽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上空的波动渐止，而后如放映电影般幻幻出现一幕景象——
……
陡峭崎岖的山崖之上，同样与此时是一样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