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梼杌萃编-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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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堂子里嫖得花天酒地,怎么今儿听说你因为府里、县里在外头玩笑,你就要查禁窑子撵姑娘,还要参人家的功名,你有嘴,难道人家没有嘴?万一你参了人家,人家也揭你从前的短处,看你拿甚么脸见人?我在扬州当婊子,倒没有甚么要紧,今儿既做了江西抚台的姨太太,被人家牵着头皮说笑咒骂,那我可不来。”包容帅道:“这些事与你甚么相干?
  我也并不是专为他们玩笑,这朝贺大典他们都误了,所以才要参他的官,你不必管。”这姨太太听了登时楞着一双娇眼说道:“甚么话?你叫我不必管?我是关切你,怕人家掏你的臭屎缸,才来劝你的,你倒说我多事,哪晓得你近来做了抚台,是个封疆大吏,觉得大的了不得,我看也没有甚么稀奇,在我身上睡过的制台、抚台、尚书、翰林也不知多少,今儿既然你叫我不管,那也容易,你还让我到扬州去做我的婊子,你做你的抚台,彼此丢开手,两不相干。可怜那个时刻,你在我那里,怎么样子央告我,说甚么事体都听我的话,说了多少次,汪大人也应该听见几回,今儿你做了抚台就变了心。”说着那眼泪就直淌下来。包容帅正在没法,汪大人趁势就说道:“姨太太也不用动气,大家再从长商量。这事呢,本来怪这府县,这朝贺大典怎么好误呢,不过,刚才藩司也有信来托卑府替他们说情,他两人平日官声甚好,昨天实在是被朋友灌醉误的事,现在姨太太既如此说,卑府也替他们邀大帅的恩,恕了他们这一次,叫他们申斥一番,再记上几过,做做面子也过去了。”包容帅本是不得已才要参他们的,现在见这爱妾如此带怒,本也要想收帆,只是转不过风来,听见这位幕府如此一说,就趁势说道:“既然藩台说他们平日官声还好,你又替他们求情,就饶了他们罢。但总得叫他们来儆戒儆戒,那折子告示暂时就不启了。”说着,就叫人去传南昌府、新建县两位来见,这位姨太太才松了气,包容帅不由的说了句:“你何苦气到这个样子。”
  那姨太太撅着嘴说道:“你要怄人,叫人家怎样呢?你今儿早上起的早,怕瘾还没有过足,同我进去烧两口吃罢。”说着就站起身来,包容帅也就跟着进去。
  这汪大人送了抚台同姨太太就回了书房,写了个条子与藩台道:“委办之事,府主正当甚怒之下,颇难进言,经鄙人反复剖解,始获转圆,望台重新进一言,庶几里面皆到,竿头日进,已领盛情,敬请勋安!离维心照,尊贱两浑。封了个小信封,叫家人送去。这位汪大人不但受了藩台的托,收了一千银子,并且他讨的一位如夫人,就是那玉仙的姊姊叫做月仙,于是那家窑子也很关切,抚台叫他做折子,办告示,他正在两难,幸得这位文玉姨太太出来解围。汪大人急忙送了条子与藩台,就赶紧跑回中军衙门,叫他如君打发家人送信回去,使他家免得惊惶搬动,他讨这位如君,全是借的这位胡中军的手,也就借这胡中军的衙门房子住,只贴过十两银子的伙食,倒住了有大半年,食用一切都是这位胡中军供应,说是将来再算。这位胡中军,却也有个贪图,因为同这月仙也是旧交。汪大人有时公事忙不回来,他就可以叙叙旧,这也是两有裨益的事。再说,谭藩台接到南昌府的信知道事体已妥,就赶紧上院禀见。这包容帅正在姨太太的房里吃烟,见藩台来,就吩咐“请”,姨太太又劝他吃了一口,然后,到签押房,藩台已经进来打了拱,让了坐,谭藩台就说道:“亨守、华令的事大帅大约早知道了,真真岂有此理,司里查了,这种情形本来就想请大帅奏参的,不过因为这两个平日的官声甚好,而且这亨守于洋务上很明白,这通省的官讲到交涉上头还要数他,洋人也同他很好,遇到有点事体得这个人料理料理,好省多少事,实在人才难得,还要求大帅恕其小节。不知大帅可肯赏司里点面子,恕点恩。”
  包容帅道:“这两个人可闹的不太象样了,我平日待人宽厚,他们竟肆无忌惮到如此,我本来想同文案上商量做折子,汪守也说听说他两人官声还好,现在你也出来替他们说话我就不为己甚,但是也得行个公事儆戒儆戒他们,免得人家议论。”谭藩台连忙答应说:“是,司里下去就赶紧上详,每人记他三大过以示惩儆。”藩台见抚台没有甚么话,也就出来。这一府一县已经传到,在大堂口站着班,藩台说你们的事总算妥了,两人忙请安叩谢,那巡捕已拿着手本来请,不知两人进去抚台吩咐些甚么话,且等他二位出来问问看罢。
  
  



                        


第十回    澄叙官方惊看白简 褒崇勋绩荣擢乌台


  却说这南昌府亨太尊、新建县华大令拿着手本进去,却是在花厅见的,请了安,在圆桌两边坐下,包容帅坐在堂,张口说道:“你们两位也太荒唐,万寿朝贺的大典怎么都不顾呢?
  我兄弟向来宽厚,差不多的地方,不肯同人家顶真,原因为大家同是在外头做官,那里定见要做到不近人情的地步,拿那官话来束缚人呢?然而也总要有些分寸,大德不逾牀才好,像今儿这种事体,可实在有点难乎为情,叫人家传说出来算甚么呢。”
  这两位连连答应着:“是,实在是卑府们该死。”包容帅又道:“刚才藩台说起两位兄弟官声还好,所以这镒我也不再深究,但是,以后总要敛迹点才行,如再发生此事那我兄弟也就没法了。”两人又赶紧起来请了安说:“这全是大帅格外的恩典,卑府们以后总当痛改前非。”包容帅也就端茶送客。这么一件大事就此敷衍过去。谭藩台净落了一万四千金,总要算是十分公道。
  包容帅这天起了早,受了凉,劳了神,又被姨太太怄了几句,到了晚上把个肝气病发作了,浑身串痛,一夜无眠。第二天竟饮食不进,弄了茄楠香末放在烟里烧了吃,都不中用,司道各官齐来禀安,皆未能见。那位绪太尊字之桢,却找了胡中军同汪文案说他的夫人善于按摩,像抚台这种病一推就好的,请回声信要不要看,叫他们进去伺候伺候,汪文案替他回了包容帅,包容帅同意,且请他进来看看也好。汪文案传话出来,绪太尊就赶紧叫绪太太进去,先见了姨太太,然后到抚台房里,包容帅看这位绪太太只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生的也很秀美,一双尖尖的小脚,开出口来是个扬州人的声音,包容帅就请他来按摩。他拿手先隔着衣服推了一会说:“这恐不行,要请大人宽了衣。”包容帅就依他脱了衣服,搭着被窝,那绪太太把那尖尖玉手伸到被窝里,贴着肉替抚台按了一阵,包容帅觉得果然爽快异常,不觉沉沉睡去。第二天又请了他来,他说如用脚踹更好,须要到牀上,拿脚轻轻的踹着,包容帅说:“那也不妨。”这天阳春天气颇觉温和,绪太太就宽去外衣,穿着一件玄色包紧身湖绉小袄,一条出炉银的湖绉夹裤,坐到牀上,慢慢解了鞋带,褪了莲钩,又尖、又孝又软的金莲,在那抚台身上轻轻的踹着踹去,包容帅真有个贪近娇姿,惟恐讫事的意思,觉得有点吃力,就围在里牀坐着歇息。包容帅此刻病已全除,假借搔痒,拿手去捻他莲瓣,这绪太太并不着恼,微微一笑,又暗暗的把那两双金莲伸入被底,任这位抚台摩弄。这包容帅自觉得陇望蜀,那绪太太也就移岸就船,并不是这位绪太太轻贱,实在因为这绪太守到省数年,未得一件好事,竟有费力不讨好之苦,又无门路可钻,是以不惜呈身邀宠,昔人有两句诗道:君如有意应怜妾,奴岂无颜只为郎。这真道着绪太太的苦衷了。自此,隔两三日,请他来按摩一次。在抚台呢,不过为治病卫生起见。所谓“定”,就是神针法灵,难道是燕侣莺俦?而外间传说的却不堪入耳,这位绪太守倒觉得人心苟无暇,人言何恤笑骂。由他笑骂,好官我自为之。但需要备一份谢医的厚礼,包容帅却也答应了,同藩台也说妥了,不是发生意外,过两日就可到手。这天,绪太太进抚台衙门不多一刻,就匆匆的出去,绪太守问起缘故,说是抚台接到京里电报,被人奏参开了缺,藩台也在里头。绪太守这一惊非小,到外边打听打听也没有甚么信息。第二天,却见着电传阁抄,原来江西的官场糟到这样,早有一位言官上了一个折子,发交邻省督抚查办。这邻省督抚查得所参皆实,复奏上去也还替这抚台留了地步,说他心地慈祥,操守亦好,惟情面太重,以致属僚玩世,百度废弛,旨意下来抚台是开缺,藩台、南昌府、新建县同那位办督销的江苏道台,都是革职,还有几个府厅州县也有革职的,也有降调的,也有开缺另补的,可怜那绪太守也在那降调之例。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有苦无处说。那位汪大人倒居然幸免。但是,抚台要走再去另图机遇,就把那位月仙如君托与胡中军。这胡中军欣然应允,以为从此可畅叙幽情。哪知这位汪文案竟一去不返,也不来接这位如君。
  胡中军始而以为这事很占便宜,继而细细一想,这位如君的身价是他出的,住的是他的房子,吃用也是他供给的,只算他讨了一位如君,让这位汪文案玩了一年多了,只收他十两花粉香,却是大大吃亏了。这天,江西省又得到电抄谕旨三道,一道是:江西布政使尚守廉补授江西按察使,着范承吉补授,钦此。一道是:江西南昌府知县遗缺着郅锻补授,钦此。又一道是:江西巡抚,着瑞恒补授,未到任以前,着尚廉护理,钦此。尚守廉是本省臬台州的,瑞恒呢,是江宁藩台升的,范星圃是做个江西首县的。江西官场皆晓得他们的底细,郅锻就是贾端甫的好友郅幼稽。看书的诸位却见过这个名字,江西官场中人,恐怕还不能尽知,好在是个遗缺府,没人在意,大家都说这位范大人升的真快,前几天还是我们同寅,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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