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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他的手,以免被人群冲散。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他都有权力去想起,或者说,被惩罚。”列车站的出口,人与人之间推搡得厉害,易墨微将兰德护在身边,兰德撇撇嘴,“我又不会被撞倒。”,易墨微绷着下巴,对身侧一个总是在用手提包拱他的男人看去,兰德小声地,“就算是撞倒了也踩不死。”
好不容易挤出了车站,坐上了出租车,兰德一进车子就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司机是个光头的中年人,他回过头对着并排坐在后座的两人露齿一笑,易墨微看一眼兰德,不禁笑了出来,兰德皱着眉,一言不发地递上一张写有作家夏彦地址的纸条。
就算是把车窗全部打开了,天窗也打开了,出租车里飘荡着的味道依旧让兰德犯晕,最后车子停在一幢高层住宅楼前时,兰德几乎是被易墨微半搂着抱出了出租车。
“该死的…………大蒜…………”兰德眼见着出租车绝尘而去,俯身凑在住宅楼前的小花圃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着。
易墨微走过去,一手挡在他的鼻子前,兰德的声音被他的手掌阻挡着,犹如呜咽,“一手死人的味道,真臭。”
易墨微低笑,兰德听到他的笑声,生龙活虎地转身瞪他,“你笑什么?”
易墨微没作声,抬起脚就往住宅楼里走,兰德吸了吸鼻子,大步跟在他身后。按下夏彦家门铃,不久就有人来开门了,开门的两鬓花白的老妇人既没多疑的询问,也没用警惕的眼神打量他们,听到兰德说要找夏彦,略微遗憾地,“我先生他,已经去世了。”
“啊,真是抱歉。”兰德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鲁莽的问题,连忙道歉。
“不,不必道歉,死了也好,也不用再听别人的责备了,我先生是很快乐地死去的。”老妇人微笑,“你们是记者还是出版社的?”
“不是记者也不是出版社的,只是听说夏老先生和一个叫做许砚的编辑认识,想来问问这个人的事。”易墨微不紧不慢地说着,他的口气柔软,说得温吞,加上一贯的完美笑容,很容易就营造出了一种温文尔雅的错觉。
“啊,许砚啊,是个好孩子啊,先生的好几部作品都是他向出版社据理力争才得以发表的,先生也不是什么畅销作家,中年的时候还因为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被政府逮捕过,履历也变得不光彩了。我和先生都很感谢许砚。”老妇人的面容沧桑,眼神里掠过一丝哀伤,眼角不觉垂下。
“听说,许砚的手上有夏老先生的一份手稿。”兰德问道。
“你说的是哪一份?”老妇人抬起脸,看着兰德,“先生给了许砚很多手稿,呵,都是些可能永远无法再见天日的作品啊。”
“叫做《七重锦》的那部,确实是吗?”兰德问着。
“啊,那部啊,确实是送给了许砚,是在丈夫死后,我整理遗物的时候送给他的,这也是丈夫的意思,那可是那孩子最喜欢的作品了。”
“还记得是什么时候送出的吗?”兰德紧追不舍。
“恩?”老妇人不解,“是不是许砚出了什么事?”
“虽然暂时还不能确定,但是怀疑他和一起谋杀案有关。”兰德对老妇人坦白道。
“真是巧,要说是其他日子我还不一定记得,可那天正好是丈夫出殡的日子,我不会忘记的,是3109年的8月1号。”老妇人肯定的说道。
“谢谢您的配合。”兰德微笑,正和易墨微要走,却被老妇人的问话给牵绊住了,“该不会是许砚被怀疑杀人吧?”,老妇人露出紧张的神色。
“为什么这么说呢?”易墨微问道。
“那时候,他好像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老妇人顿了会儿,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楞着。
“烦心的事情,能告诉我们吗,这对调查案情很有帮助。”兰德的眼神将老妇人不安的眼神截住。
“你们是警察吧,那,告诉你们也没什么问题,许砚似乎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我是说,除了他妻子以外的女人。”老妇人叹了一口气,“这在时下也很平常吧,只是,那孩子告诉我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遗憾,似乎是住在城郊小镇上的一个女人,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对了,自从3109年之后,许砚再没联系过你吗?”
“恩,再没联系过了,丈夫的死对他也有一定的打击,那天出殡的时候,他还说着,这个世界完了这样的话,唉。”老妇人再次长叹,想起当日出殡时冷清萧条,不胜唏嘘。
“3109年这一年里,许砚来得次数多吗?”兰德问道。
“那一年里,他都住在城市里,为一家出版社工作,经常来这里着先生聊天。”
在得到了老妇人的回答之后,两人便匆匆和老妇人告别,赶往城际列车站,踏上了归程的列车。马不停蹄的赶回市里,又去找那个名叫成雨轩的摄影家。
摄影家被兰德的过期证件给糊弄了,一边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眼前这个过期的政府工作人员,一边回答着问题。
“我是偶然看到他们的,正好风景对,人物对,感觉对,就照了张照片。”成雨轩耸肩,“这没触犯什么法律条文吧?”
“他们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兰德扬了扬眉毛。
“情人之类的吧,很亲密的样子,警官,我又没有特异功能,我怎么看得出他们什么关系,说不定还是什么第三者呢。”
“也就是说他们是认识的,是熟人?”
成雨轩打量着眼前的金发男子,不可思议地,“警官,你脑子没问题吧,不认识他们会摆那么亲密的动作,会亲爱的,亲爱的喊来喊去?”
兰德正色,丝毫没有被他的言语激怒,“好了,问完了。”
“再见不送。”成雨轩朝他摆手,看着他向不远处电梯边上的黑发男子走去。
为了赶上和许砚约定的时间,两人小跑着往花屋大厦去,没想到一进门就听到玉桃说着,“刚才一个叫许砚的男人打电话过来,说他今天不会来了。”
“什么?”兰德忿忿,“我这么赶来赶去的,他竟然说今天不来了?”
玉桃被他气极的模样吓到了,颤巍巍指着电话,“他刚才打电话过来,说警察局找他去认尸体。”
兰德走到电话边上,按下许砚的号码,过了好一会儿,电话才通,电话里许砚的声音有些疲惫,兰德问他现在在哪里,他精神不振地答道,“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我等等再打给你吧。”
兰德应下,过了许久才接到许砚的电话,“我现在都不敢进家门,怎么办,侦探先生,该不会我真是杀了人吧?”
“你别着急,先说说今天认尸的事,是不是去认一具在公路上发现的女尸?”兰德坐到沙发上。
“恩,他们还发现了那辆车,就是我梦到的那辆,你说车主是我的那辆车。”
“详细一点。”
“警察说,女尸被发现的时候,怀里紧抱着一份手稿,是夏彦的《七重锦》,是我遗失的手稿啊。”许砚的声音失控,喉咙里传来哽咽的低鸣。
“许砚,镇静点。”兰德劝道,听到电话那头响起开车门的声音。“警察盘问了我一下午,我受不了了,快要崩溃了,那个梦境一定是真的吧,那个女人的亡魂一定是被挖土机给惊动了,她一定会跑出来找我报仇的啊。”许砚语无伦次的话语中还附有低低的脚步声。
兰德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的时候,听到许砚拍着门,“我没带钥匙,快开开门。”
电话里只听到一声娇滴滴的,“亲爱的,你回来啦。”
还有许砚恍惚地,“老婆,你的手心里,怎么多了一粒黑痣。”
紧接着,便是一声低呼,电话在此时被掐断。兰德放下电话,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前不语的易墨微。
“你有他家里的地址?”易墨微抚着自己的手背,眼里的浓黑透出了神秘,难以揣测的光彩。
七十二
我看到许砚。心里忽然生出细微的悲伤来,这股悲伤带动着瘦小带刺的荆棘枝桠剖开了我的心,又衍生出隐痛。许砚,许砚,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念着他的名字,看着眼前瘦削,憔悴的阴郁男子,我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他的眼神随着我的手掌而动,渐渐那双深棕色瞳孔中漫溢出惊惧,他颤抖着开口,“老婆,你的手心里,怎么多了一粒黑痣。”
他在胡说什么啊,我的手心里本来就有一颗黑痣啊。我笑着看他,他滑稽的表情算是看到我的惊喜吗?我拉起他的手进屋,他的掌心里有汗,黏在手指上,带着寒意。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到他发出一声低呼,有些浑浊的声音,手机也掉出了口袋,坠在地上,连接着的耳机也砸了出来。耳机里传来沙沙的讨厌声音,真想让它停下来,它这么一直响着,总是将我的思路打断,我瞪了那耳机一眼,该死的,停下来,这该死的声音,快停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我的心声,那耳机里的嘈杂竟真的没了去向。
我拉着一言不发,手不停颤的许砚坐下,坐在客厅的餐桌边,就是刚才那个陌生女人看书的地方,我也坐下,啊,对了,那个女人呢?我记得她是被我放倒在这里的地板上的啊,怎么不见了,奇怪,难道是特意要留我和许砚单独相处?
呵,真是个好女人啊。
不过,说起好女人的话,我也不差到哪里去啊。
“你好像很冷啊,要喝些什么热的吗?”我起身,拍了拍许砚的手背,他的手背也很凉。确实是该有个人来温暖他。想到这里,我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