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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羊-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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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毫不顾忌地擤了一把鼻涕,鼻腔发出一种扯破裤裆般的声响,之后说:“大妹子,我告诉你,从前呀,有两兄弟住在这里,以打柴为生……”接着,老太太转过脸看了俞珠儿一眼,把没完全喷在地上的鼻涕像润雪花膏一样地擦在了手上,说,“他们呐,早出晚归,日子过得满滋润,但后来呀,这老大娶了媳妇,大妹子你猜怎么着了?”
  俞珠儿摇了摇头,说了声:“不知道。”
  老太太发现了宝贝般地猛然抽出身去,冲到了车厢门边,捡了半截烟屁股回来,美滋滋地抽着,继续对俞珠儿说:“哎呀,这么简单的问题,你咋就不知道呢?我告诉你吧,这一天,他们又上山砍柴,这老二一脚踩下去,这地上就出现了个洞,这洞里呀,尽是金银财宝……”
  老太太唾沫星子飞溅,深深吸引了俞珠儿。正当俞珠儿极想知道下文的时候,老太太却偏偏停了下来,朝俞珠儿怪怪地一笑,说:“大妹子,你想听是不,那我就接着讲下去了。”
  “这老大呀,晚上一回来,就把这事给自己的媳妇说了,两人一合计,怕老二独吞了这笔钱,就起了害人的心……”讲到这里,老太太便不讲了,俞珠儿似乎有些入迷,要她继续讲下去,她就把黑得油光发亮的手伸了过来,得意地朝俞珠儿笑了笑,说:“给吃的,我知道你怀里的袋子里有。”
  俞珠儿小心翼翼地解开了袋子口,取出一个锅盔,想给老太太掰点,但她稍一疏忽,老太太便将她手中的锅盔囫囵抢走了。望着老太太老鼠一般顺着人茬儿飞快地蹿着的背影,俞珠儿想喊,但却不知该喊啥。坐在俞珠儿身旁的女人,用肘子捅了捅俞珠儿,有些不屑地说:“嘿,上当了吧,你以为她那种人会给你白讲呀!”
  俞珠儿无语。
  后来,俞珠儿知道了她路过的那个地方叫打柴沟,俞珠儿用一个锅盔换了半个故事。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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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星期后,俞珠儿终于来到了路之珍当兵的地方,那个地方有个奇怪的名字叫牧草迪,也在昆仑山上,尽是些光滑和冰冷的鹅卵石。俞珠儿一走到那个地方,那些鹅卵石便在她的脚下欢呼着欢迎她了。这时,路之珍和李明超都被分到通信营当起了通信兵,在一个通信哨所里。那个通信哨所有一个让外人听了不舒坦的代号——741。741只有路之珍和李明超两个人,但他们在741工作一点儿也不生气,更别说气死了。741有四间房,一间做饭,一间住人,一间是荣誉室兼活动室,另外一间放杂物。在大戈壁远远看上去,那几间房渺小到了只比鹅卵石大那么一点点。这时的路之珍和李明超已经没有了听《军旗》节目的习惯,他们都在心里迷恋着他们的叶子嫂子。他们常静静地坐在戈壁滩上,闭上眼睛想叶子。那种情感如一缕袅袅的炊烟从他们的发丝间缓缓升起,成为擎天的柱。俞珠儿到的那天,路之珍和李明超就那么坐着,她以为那是一种军事训练,便不敢打扰了,定定地站着等。
  路之珍看见俞珠儿时,太阳已经偏西了。那会儿,路之珍猛地睁开眼睛,伸手拍了拍李明超的肩说了声:“李明超,该做饭了!”接着,一抬头就看见了俞珠儿。俞珠儿在路之珍的眼前牙齿咬着下嘴唇,腿肚子在发抖。路之珍忽地坐了起来,冒了句:“你咋来了!?”俞珠儿没注意就把眼泪给掉了下来。倒是李明超热情,扑上来狠狠地拥抱了俞珠儿,就差没亲俞珠儿一口了。
  俞珠儿的到来使741蓬荜生辉,李明超乐呵呵地下了厨房,路之珍感到和俞珠儿待在一起没劲儿也便跑到厨房里去了,嘴里还一个劲儿地说着:“她怎么会来呢?她怎么会来呢?”李明超与路之珍完全不同,他唱着歌毫不吝惜地把他和路之珍准备吃一个星期的菜全都做给俞珠儿了。但当他备齐饭菜时,俞珠儿已呼呼大睡了。
  路之珍好不容易才叫醒了俞珠儿,但在饭桌上俞珠儿仍是呵欠接连着呵欠,将李明超的热情全给浪费了,好比用来浇田的水白白地流到了阴沟里。
  晚上,李明超很知趣地搬到伙房里去了。路之珍蒙头就睡了,俞珠儿洗脚时,发现自己的腿脚全肿了,但让她更伤心和难过的是路之珍的无动于衷。接下来的三天时间,路之珍也总是阴着个脸,常常傻傻地看着戈壁滩上的石头,仿佛是俞珠儿坏了他的什么事情一样。第四天,李明超病了,部队的生活车把他送到了叶城医院,因为路之珍不理自己,俞珠儿就跟着汽车来医院照顾李明超了。
  李明超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面色蜡黄,嘴上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俞珠儿每天都为他送饭、打水,甚至还帮他洗脸、洗脚。他心情不好时,俞珠儿就陪他出去散步,给他讲老家的一些开心事。李明超很快便快乐了起来,给俞珠儿讲了好多好多部队上的事,还对俞珠儿讲了好多好多从书本上看来的神话传说。俞珠儿听得入了迷,也开始喜欢李明超了。
  有天俞珠儿从食堂里打了一碗稀饭回来,一勺一勺地喂给李明超。李明超喝着喝着就对俞珠儿说:“嫂子,你真美!”
  俞珠儿说:“嫂子老了……”
  李明超说:“嫂子不老,嫂子好看!”
  俞珠儿停下了手中的勺子。
  李明超说:“嫂子,能让我亲你一下吗?”
  俞珠儿停顿了好长时间,说:“如果亲一下你的病能好,你就亲吧……”
  李明超一仰身子,亲了俞珠儿一口。
  俞珠儿的眼泪掉了下来。
  李明超说:“嫂子,以后要是我生个女儿一定嫁给你儿子!”
  俞珠儿说:“我还不知道能不能生个儿子……”
  李明超说:“你一定能生个儿子,还是个当兵的!”
  回到哨所后,俞珠儿把这事告诉了路之珍,路之珍不由分说地抽了她一耳光,她委屈得哭了很久。在这种委屈里,她不由分说地把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一肚子苦水全都倒给了路之珍。
  俞珠儿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你和我结婚第二天,就当兵走了。你走的时候,我很想抓住你的手问你:你走了我咋办呀?但我没有,你的眼神当时好像对我说:办法总会有的!我甚至还听见你对我说:你放心,我到部队后会常寄钱给你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由一个姑娘变成了一个女人,都快老了,你别说寄一分钱给我,就连封信也没给我写过!我容易吗?我住的那口窑,你知道大得很,没有门,多少年了,你哥哥才给我弄了一条草帘子挡风避雨,窑里夏天很热,冬天很冷……你知道吗……有天晚上,我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的怀里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吓得哭喊了起来,那毛茸茸的东西就在我哭喊的时候忽地一跃而起,从窑门上蹿了出去,我才发现那是一只狗……随后,我看见外面下雪了,白晃晃的一片,狗也怕冷呀……你知道,咱那个地方常没吃的,人都快被饿死了,有回,你们家实在是没吃的了,我就想回我们家弄些吃的来,从你们家到我们家不过那么牙长的半截路,但我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才走到,我的眼前一会儿金星乱冒,一会儿漆黑一片。我饿,我是实实在在地走不动。我就那么整整地走了一个下午,走到了我们家,我在那里如狼似虎地吞了一顿饭,但却全都吐了出来。我对我爸说:大,我不回去了,我怕饿,我再也不回去了。我爸见我已瘦得不成样子,虽说心疼,但很快就把我带回你们家了。他对妈说:亲家,女大不可留,我把娃娃给你带回来了,以后你就看着办吧。我能听得出来我爸说的“你就看着办吧”这话里面的意思。我伤心极了,但我想我要做个有骨气的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再苦再累我都认了……现在,如果你不愿意就给我句话!
  俞珠儿说着说着就被路之珍抱了起来,然后他把俞珠儿摁倒在床不由分说地亲吻了起来,也就是在那个晚上,他感到了这位乡村女人的柔情与热烈,他在她的身上风卷残云般地发挥着自己,他想以此给她些许回报。也正是这个女人使他感到自己是个男人的同时,找到了他失落已久的故乡,他在她的身上嗅到了金羊塬的气息,嗅到了那里的泥土的芬芳与苦涩,嗅到了那里生生不息的人间气息与艰难生活中孕育出的近于坚硬的美好。他看到冬天像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乘坚策肥,远道而来,将属于故乡的绿色撸得干干净净。故乡在凛凛寒风中,显示出那种厚重苍凉却又让人肃然起敬的底色,多出许多耐人寻味的风景来。他看到在寒冷中变得坚硬起来的树木,有些愤怒地将如钢似铁的枝丫戳进蓝天的胸膛,已不具备多少温暖的阳光便会为故乡流泻出几分宁静来。他看到那时的故乡没了鸡鸣狗叫,完全可以听见欲静又动的空气的微粒儿与树木和房屋相撞的声响。而在向阳的一些角落里,总有那么些老汉叼着长长的烟斗,双唇不厌其烦地“吧嗒”着向外喷烟。时间在烟锅儿中一点点地流失,他们一遍遍漫不经心地磕着烟灰,换着新烟……他还看到他们将烟斗顺手插入系在腰间的布带间,伸伸胳膊腿儿,骨节惬意地“嘎嘎”响着,仿佛是春季的破冰之声……他听到了生命的舒展。随后,他又看到卷卷落叶如同欢快的老鼠,舞蹈着从金羊塬走过,而那些抽烟的人对此浑然不知。当他们抬起头颅,面对温和明媚的阳光,目光总会变得痴迷起来,那个如他们一样的好像已经有些苍老的太阳,使他们平静异常,他们的似水年华就是从那阳光中流走的。他们的一切因此变得淡淡远远,太阳同他们间的距离一下子近了!
  看到这里,他不想再看了,从军十多年了,于边关大漠中,他似乎从来没有看到故乡原来是这个样子——寒风吹来,冰雪袭来,那些山,总是岿然不动,他不由从心底生出对那山的几许敬佩来。这个时候,他想到冷是冬天的标志。他想到故乡的冬天寒冷异常,而冷却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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