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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羊-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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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军对王亚说:“换掉衣服,我们进村!”随后,他们把外衣脱下来扔了。但此时的马已经是汗水淋漓,任凭他们怎么抽打都跑不起来了。马背上的他们只好晃晃悠悠地向村庄走去。进了村子,他们才发现除了老弱病残者之外,村庄里没有一个年轻人。村子中央一老人奄奄一息地躺在自家门口,不断地叫着他们老爷。他们从马背上下来问老人村里的年轻人都去了哪里,老人说:“老爷,我实话给你说吧,都跑了……”
  他们问老人有无投宿的地方,老人向他们仰了仰下巴示意他们自己去看。他们牵着马进了老人家的院子,只见几间房子里除了土炕之外,别无他物。
  王亚一个劲地摇头,艾军说,有个地方能停停脚就成了。随后,他们把马拴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找老人给马弄些吃的,但老人却一个劲地摇头:“老爷,这年月,连人吃的也没有……”说着老人立起了身,他们看到若有一股大风定能将老人吹倒。
  和老人一起进了院子,他们惊慌地看到两匹马已经倒在了院子里,肚皮肿大,大睁着眼睛一个劲儿地流泪。
  老人说:“老爷,这马怕是不行了,累死了……”
  艾军和王亚看着马不说话。
  老人又说:“老爷要是想吃马肉,我就帮你们收拾吧……”
  艾军和王亚依然没有说话。
  老人从屋子里拿出了刀子。
  艾军和王亚都不想看到这一幕,于是就进屋在土炕上蹲了下来。艾军叹了口气。王亚说:“哎,这年月……”
  艾军说:“我们能跑出来就算是幸运的了……”
  王亚说:“也不知道陕北的共产党收不收我们……”
  艾军说:“这么远的路,要是我们去了……”
  王亚说:“这年月,还打什么日本呢,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听到院子里的人多了起来,就从屋子里走出来看个究竟,只见院子里有很多人已经拿着盆盆罐罐等待吃马肉了。
  38
  天色蒙蒙,几颗星星在冷风中强撑着明亮。艾军和王亚到达陕北是两个月后的事了,这两个月来,他们经历了北方的贫困与寒冷,他们因此知道了什么是苍凉与艰难,他们像个野人,胡子和头发已经和荒野里冻得瑟缩的柴蒿没什么两样了,而他们穿在身上的衣服也东一块西一块地暴露着棉花,棉花被一路风尘染成了灰黑的颜色。道路两旁的黄土丘陵开始不断延绵,像是死人的坟墓,王亚就问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艾军一步一个脚印地来延安?这个问题他在路途上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他的心情也不知道因此沉重多少回。
  “想什么呢?”艾军把目光从夜色里收了回来,问王亚。
  “没、没想什么……”王亚赶忙打起精神来说。
  “我们就要到延安了!”艾军兴奋地看了王亚一眼。
  一轮红日升了起来,他们远远地看到延安的宝塔沉浸在金色的朝阳中,于庄严神圣中显得辉煌壮丽。延安这个地方,不知使多少人倾心向往。他们在来时的路上听说,青年人像潮水一样涌向这里,使得国民党当局十分恼火,从西安到延安的八百里通道,在洛川以南就设置了阻挠青年男女的十五道关卡。但这些关卡并没有卡住青年人追求理想、为革命献身的时代心潮。他们还听说,这些青年中有十分之三是女青年,她们一路风尘,一路艰辛,绕过国民党的阻挠,到达圣地延安。
  想到这里,艾军不由为他和王亚选择来延安的道儿庆幸了起来,他们是从河西入陇东,再进入陕北的。忽然,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清清瘦瘦的女孩,于黄尘古道中,艰难地朝着这方土地走来。女孩衣衫破旧,有好几处已被划出了三角口,布片儿垂吊下来,如同枯枝上即将凋零的叶子。她的肤色焦黑,仿佛没有一点水分了,干燥得如同一片饥渴的土地,但女孩的眼睛却出奇地明亮,落在长长睫毛上的厚厚的尘埃非但没能使这明亮失色,反而使明亮更加明亮了起来。她的身子微微地有些前倾,但她的头始终没有低下,风是从她背后吹来的,吹向圣地延安,她的碎步如同沙漠中缓缓前移的细沙,在地面上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没等艾军反应过来,王亚已经跑上前去和姑娘搭话了:“姑娘,你是来革命的吧?我们也是,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有个照应!”
  姑娘被眼前冷不丁冒出的王亚吓了一跳,随后看了王亚一眼说:“你是来革命的?”
  王亚赶忙说:“就是的!”
  姑娘说:“我听说陕北的部队里相互称呼叫同志,以后你叫我同志,我姓李,叫李茜!”
  王亚说:“李茜同志,我从书上看到,距延安城约二十公里的万花山是代父从军、疆场杀敌的花木兰的故乡,你就是花木兰!”
  李茜笑了。
  冷风袭来,涩涩的土香欢呼着袭进王亚、艾军还有李茜的鼻孔。李茜迎风而立,醉了一样地展开双臂:“到了延安才能知道什么是泥土的香味!”
  ……
  世上的事情有时候是很巧的,一年多之后,抗大女学员李茜平平地躺在延河边的一块巨石旁,她的眼睛还睁着,同那块巨石一起迎来了陕北的又一轮日出。然而,巨石并没有因为李茜的加入而显出一星半点的欢悦和兴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它已在这里待了亿万年,仍旧那么不动声色地站立着,仍旧那么饱经沧桑地麻木着,仿佛世界与它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它的面容依旧是黑的,依旧给人一种属于铁的坚硬和冰凉的感觉。它不说话,永远都不会说话,是因为没有人喜欢它。已是深秋时节了,延河清澈、平静地流淌着,黄土地在枯死的蒿丛下低吟浅唱,吟着贫瘠,吟着苍凉。李茜的眼睛中还映照着延河水、泥土,但她已经停止了呼吸,她的胸前盛开着一束血的花朵,花蕊是黑的,并且深深地凹进了她苗条的身躯,那是子弹给穿出的窟窿。她年轻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身体早已冰凉。当然,属于她的那粉红色的漂亮的脸蛋儿,也变成了一团惨白。抗大的几名女学员发现了她,先是大雁听到了弓弦响声一样的惊呼,继而泪雨霏霏。
  已是抗大六队学员的王亚从门缝里瞟了一眼,又转身躲进了窑洞的最里面,重重四壁掩盖不住他此刻的紧张与不安。
  泪水霏霏了一阵子的女学员开始变得愤怒了,躲在屋子里的王亚都认识她们,王亚似乎听到了她们的牙齿在嘎嘎地响着,可怕极了。他甚至还看见,她们一个个举着枪,朝他奔涌了过来,如海潮般势不可当。枪声响成一片,他感到有好多的子弹已朝他飞了过来,他本能地举起胳膊,蜷曲着护住了脑袋。但是,子弹们一点儿也没有从他的肋骨间打进他的躯体,他却感觉血黏糊糊地流了出来,便慌乱地捂起了子弹飞入的部位。他这才发现,只不过一场虚惊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子弹,但他的头上却落下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他一次次地对自己说“别怕”,但越说越不顶用了。
  一阵脚步声进了屋门,六队队长带着几个人来了。王亚想,看起来,他们已经想到是他了,这反倒使他的心情平静了下来。接着,他向队长交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他说:“队长,杀人偿命,我知道我是有罪的。但念在真心投靠革命的份儿上,我请求上级让我戴罪立功,最好是死在战场上!”
  队长什么也没有说,他的脸虽绷得紧紧的,但目光中却流露出一缕隐约的同情与惋惜。他认真地看了王亚一会儿,转身快步出了窑洞。接着,两个战士从门外进来,带走了王亚。
  那一堆在李茜身旁痛哭的女学员,看着王亚灰头土脸的样子,举起拳头游行示威一样地喊了几句:“枪毙杀人犯!”“严惩凶手!”
  禁闭室的地面有些潮湿,阳光有些暗淡。墙根底下毛茸茸地渗着白花花的碱气,一串老鼠的爪迹清晰地留在那里,仿佛是二三十分钟前,它才从这里跑过。王亚来回地踱着,很快便将地面上的浮土踩平踩亮了。
  这是难熬的一天。
  王亚出事后,艾军很快便听说了,他来看王亚,这时的他已是彭总的警卫员了。
  见到王亚他们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时间一点点地流淌着,他们能听到空气的碰撞声。忽然,王亚抬起头来问艾军:“艾军,你记不记得当时被马营长带到部队的那个女人?”
  艾军说:“怎么了?”
  王亚摸了一把脸:“我快死了,我给你说句实话吧,我弄过她,我想她会不会怀上我的……”
  艾军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王亚,什么也没说就起身走了。
  夜晚,王亚是在老鼠的歌唱声中前思后想辗转反侧的。天快亮的时候,老鼠没了动静,想必它们已将警卫送给王亚的晚餐扫荡一空了。
  第二天一大早,艾军就走在了去彭总居住的窑洞的路上,太阳从天空流泻下来,把黄土小道冲刷得明亮异常。他感觉阳光有些飘,脚步也不像以前那么沉稳有力了。在彭总的门前,他犯了犹豫,不知该如何向彭总开口!他想了整整一个晚上,决定去找彭总给王亚求情。
  几只麻雀在窑顶的山坡上单调但非常刺耳地”唧喳”了几下,艾军看了它们一眼,它们仍在坡上不停地跳着,非常机灵地啄着,时不时地用圆溜溜的眼睛扫一下周围的情况。艾军不知怎的,就看它们看出了神,仿佛是把王亚的事给忘了。他先是对那些麻雀充满了同情,后来,他发现它们其实蛮可爱的。阳光把他的影子平放在地上,长长的,比他的实体高出了好几倍。
  “艾军。”忽然,艾军听见彭总在窑内喊他,声音仍旧同往常一样没啥区别地亲切着。他赶忙收回了神,把准备妥的语言匀成徐徐细气重新咽到了肚里。
  窑洞有些轻微的冷,彭总盘腿坐在土炕上,正伏在矮小的炕桌上写着什么。
  艾军走了进来,而彭总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笔。
  艾军没有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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