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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呵 你別開花-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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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吉利抬起头看她,眼眸里流淌着稠黏的爱意:“我爱你,小乔,相信我,我的心永远是你的。” 
  接着,他把小乔的手拿过来,轻轻按在他的胸口上。他的心“怦怦怦怦怦怦”地跳得很有力。 
  小乔相信了他。她喜欢男人这样蓬勃的心跳。 
  ……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小乔想着想着,忽然有些害怕了,仿佛看到了冰冷的铁窗,后面黑糊糊的,隐现着甄吉利那苍白的脸…… 
  她的心狂跳起来。 
  她对自己说,他已经死了半年了,不要怕…… 
  可是,她的心跳得更加剧烈,好像很激动,好像很愤怒,几乎要蹿出她的胸膛! 
  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另一个人的心脏! 
  于是,她更加恐惧了,越恐惧那颗心跳得越厉害!她张大嘴巴艰难地呼吸,眼睛里闪出惊骇的光…… 
  一个弱弱的声音仿佛从她的身体里传出来:你…自…己…的…心…呢… 
  第二天,卡黑回来后,发现小乔已经死在家里。 
  她死于心脏功能衰竭。时间是最恐怖的。       
路遇 
  我这个人向来没有时间概念,甚至记不清自己在初中辍学那一年是13岁还是16岁。我之所以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因为对于我来说,那是最惊险的一个日子我第一次经历了女人   
路遇(1) 
  那天是1991年7月28日。 
  我这个人向来没有时间概念,甚至记不清自己在初中辍学那一年是13岁还是16岁。 
  我之所以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因为对于我来说,那是最惊险的一个日子———我第一次经历了女人。 
  从那以后,我不管在什么地方见到“禁果”二字,都会想起铺天盖地的油菜花。 
  是的,路边长着大片大片的农作物,那应该是油菜吧,黄艳艳的花无边无际,漂亮极了。 
  当时,我在山西省大同市某部服役,掌管军用油料,列兵。 
  我的宿舍是一间白色的房子,在军营大院的一角,很安静。它让我经常产生一种女孩般的自怜自爱。 
  吃过晚饭之后,我总是爬到房顶上,朝军营外的一幢幢家属楼凝望。 
  每一扇黑洞洞的窗子里,都生活着已婚或者未婚的年轻女人。她们没有一个属于我。 
  我是一个来自乡下的孩子,没有人知道我,没有人关注我。我的孤独与敏感,我的欢笑与泪水,统统被这个城市忽略。我像水泥路的缝隙里露出的一棵草,眼巴巴地望着城里女子忙忙碌碌的脚步,只有自卑自怜自暴自弃———她们穿着各种颜色各种式样的皮鞋,长长的鞋跟与我的微贱的生命一般高…… 
  压抑久了,我就想冒险。这一天,我偷偷开车“出逃”了。 
  我不会驾驶。 
  出发前,我用“千斤顶”把汽车的后轮支起来,让车轮空转,靠这种办法熟悉了前进档和倒退档。然后,我不快不慢地把庞大的军车开出了军营大门。 
  那是一辆大尾巴吉普车。 
  我至今不敢想象,没有接受过任何驾驶训练的我,当时是怎么在车水马龙里穿行,是怎么通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交通岗红绿灯,最后把车开出了大同市,冲上了通往怀仁县的公路。 
  我到那里是去看一个同乡,他在怀仁县连队。 
  从怀仁县回来时,天已经是黄昏了。路旁是稀稀拉拉的树和开阔的田野,空气无比新鲜。 
  我第一次开车,心里一直兴奋着,把喇叭按得震天响,很希望遇到一个熟人或者一个女孩。 
  怀仁县这地界我从来没来过,当然不可能有熟人。但是我穿过一个村子之后,看见了一个女孩,她背着一个很小的包,沿着公路一侧向前走,听见了车声,她停下脚步,回头朝我张望。 
  我一下激动起来,减了车速,慢慢开向她。 
  这是一种友好的暗示。 
  她似乎鼓起了勇气,举起胳膊小心地摆了摆。 
  我停下车,她就爬了上来。 
  “谢谢你大哥。”她小声说。她的口音带着浓郁的当地味道。 
  “你去哪儿?” 
  “前面。” 
  “远吗?” 
  “不远。” 
  车窗开着,风灌进来,很爽。 
  她的头发挺长,时不时地被风撩起来。 
  她更多的时候呈现给我的是半张脸。她长得不漂亮,脸微微有些黑,那应该是晒的。她的胳膊却很白,像嫩藕一样, 她穿着一件白色无袖衫,那条胳膊在我的眼角一晃一晃的,吸引着我的心神。她下身穿一条草绿色的裙子,成为破旧的驾驶室里惟一鲜亮的颜色。 
  她似乎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我把车开得慢腾腾,和她聊天。 
  “你多大了?”我问她。 
  “19岁。”她转头看了我一眼,认真地答道。 
  “你家就住在刚才那个村子吧?” 
  “不是。我家离这儿有几十里路。” 
  一只灵巧的鸟迎面飞来,差点撞在风挡玻璃上,她似乎吓了一跳。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她定定地看着车上的那个电子表,没有回答。 
  “不想说?” 
  她冷不丁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噢,我叫三郎。” 
  “这好像是男孩的名字。” 
  “就是。” 
  大约走出了十几里,前面出现了一个小镇。这个小镇脏兮兮的,我记得它,来时我差点在这里被一个跛脚的交通监理逮着。 
  我想着这个女孩肯定要下车了,心里有些恋恋不舍。可是,直到我把车开出小镇,她都没有提出下车。 
  我得寸进尺,心中生出了渺渺的希望———也许她能一直跟我到大同。 
  天色渐渐变得红,路旁的油菜花也一点点收敛了那耀眼的金黄,变得凝重和黯淡。 
  她问:“你在哪儿当兵?” 
  “大同。” 
  “来怀仁干什么?” 
  “……执行任务。” 
  她把脸转过来,想问什么,又好像改变了主意,把脸转过去,继续看前面。 
  我看看她,说:“你想说什么?” 
  她再次转过脸来说:“你有枪吗?” 
  “这是军事机密。” 
  她就不再说什么了。 
  过了会儿,我说:“这地方很穷吧?” 
  “都是种地的,土里不生钱,当然穷。” 
  “你是不是到外面去打工?” 
  她摇了摇头:“不是。” 
  “上学?” 
  “也不是。” 
  “走亲戚?” 
  “你别猜了,都不是。”       
路遇(2) 
  我不自然地笑了笑,说:“你到底去哪里?” 
  她的脸色突然有些冷:“你是不是想赶我下车了?” 
  “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天色不可逆转地暗淡下来,那条白嫩的胳膊越来越模糊了,它依然在微微地晃动着。 
  我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妄想。接着,我朝那个电子表看了看,上面显示着00∶00∶00。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我想它可能是坏了。 
  我抬头看了看她,她正警觉地看着我。 
  “怎么了?” 
  “没什么,这个表坏了。你带表了吗?” 
  “没有。” 
  我把车滑向路旁,停下,说:“现在的空气太好了,我们到草地里坐坐吧。” 
  她看了看我,说:“好。” 
  我们一起跳下车,走进了油菜地,坐下来,一起临风。风凉凉的。 
  天彻底黑了。一弯细细的月亮升起来,在东南方的天上,不留意就看不到它。 
  “这里离大同还有多远?” 
  “你经常走这条路,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是第一次来这里。” 
  她看着我笑了笑。 
  “你笑什么?” 
  “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我的心一下提起来:“就是第一次。” 
  “我见过你两次,你开着这辆吉普车从这条路上经过。” 
  她的话让我感到有些惊怵。 
  “你看错了,那不是我。” 
  “就是你。第一次是别人开车,第二次是你自己开车。” 
  “什么时候?” 
  “哪一年我记不清了,反正那是秋天。” 
  停了停,我突然问:“你经常在这条公路上走吗?” 
  “我在路边卖苹果,家里种的。” 
  我盯着她的眼睛,严肃地说:“真不是我。我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开车。” 
  一阵风吹过来,她似乎抖了一下,接着她眯起眼睛,惊恐地说:“第二次,你还停下车跟我说话了……” 
  “我说什么了?” 
  “你问我还记不记得你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后来,你就莫名其妙地走了。今天,我一上车就认出你了。” 
  我说:“想不到,这世上竟然有一个和我这么像的人!” 
  又一阵风吹过来,她抱起了白嫩的胳膊。 
  我突然伸手抱住了她。 
  她挣扎了一下,只一下。 
  就这样,我和一个路遇的女孩野合了,在大同市和怀仁县中间的一片油莱地里,在一个月光不明不暗的晚上。 
  我和她在一起走了大约三十里路,从陌路到合欢,三十里路无疑太短了。 
  之后,我松开她,满心恐惧和沮丧。女人如此简单。 
  她无声地坐起来,用手摘头上的草屑。 
  “我走了。”她说。 
  “你恨我?” 
  “不。我就是要来这里。” 
  我惊了一下,抬头看看,远处有稀稀拉拉的灯光,那好像是一个村子,可至少还有十几里路。除了那些灯光,四周一片黑暗。 
  她把胳膊搭在我的双肩上,幽幽地说:“我说的是真话,我就是要来这里。” 
  我有些紧张,愣愣地看着她。 
  她站起来,低头看了我一会儿,果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那竟是和灯火相反的方向。油菜花在黑暗中轻轻重重地摇着晃着,几只蝙蝠在空中低低地飞。 
  我忽然想,应该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她,可是,她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 
  怔忡了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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