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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呼吸-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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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一看到谢依雪,就开门见山地问道:“是谢女士吗?你好,我叫周渊易,是市局的刑警。想要占用您几分钟的时间,问您几个问题。”
  刑警?找自己问几个问题?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找我呢?
  谢依雪觉得有些头晕,心脏因为紧张而怦怦直跳,忽然觉得有些呼吸不畅,一种窒息的感觉突然在心里滋生膨胀。
  这是怎么了?谢依雪做了个深呼吸,做了个手势,请进了周渊易。
  天知道这个莫名其妙而来的刑警会问自己什么问题,谢依雪觉得心中小鹿乱撞,一团乱麻……
  03
  “谢女士,我有几个问题想问您。”周渊易坐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目光炯炯地望着谢依雪,凌厉的眼神似乎想要洞穿对面这个虽然身怀六甲却依然美丽的女人的五脏六腑。
  “好的,您尽管问。”谢依雪定下了心,滴水不漏地答道。
  这是个难以对付的女人,周渊易在心里暗道。他挺直了腰,问道:“谢女士,请问您认识一个叫欧阳梅的女人吗?”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谢依雪摇了摇头。
  “那么,您认识一个叫赵伟的男人吗?”
  “也不认识。”
  “那您知道您丈夫沈建国是否认识他们呢?”
  “不知道,从来没听他说起过这两个名字。”
  果然是滴水不漏。周渊易欠了欠身,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站起了身,递过了警民联系卡,说:“如果您有什么想起来的事,请直接打上面我写着的手机号码。”说完,他就径直离开了谢依雪的家。
  周渊易在楼下准备上车时,回头望了一眼,就看到谢依雪家窗户边的窗帘快速地拉了过去。周渊易沉思了片刻,然后上了车。
  周渊易离开后,何姐也准备出去买菜了。
  当她听到“当”的一声关门,何姐已经出去了。谢依雪望着窗台前那盛着娇黄色百合的藤编花篮,心里乱乱的。
  家里只剩她一个人了,这让她感到心里凄凄惶惶的,这怪异的感觉像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要包围她,淹没她,让她窒息,让她无法呼吸!
  她闭上了眼睛,世界在瞬间变得模糊了,像是有一层薄薄的雾遮在了她的眼前。在雾中,有一个摇曳的身影在晃动,很模糊,却依然可以看出是个玲珑娇小的女人身躯。雾在这女人身躯四周萦绕摇曳着,涌动着,像是看不清形状的妖怪。
  突然一阵风吹来,这层薄雾缓慢散开,露出了那个女人的身体。素色的吊带裙,洁白细长的脖子,光滑的脸颊,飘逸的长发披在肩后。缓慢地转身,如电影中的定格画面,镜头慢慢拉近,拉向她的脸。
  她没有脸,只是一块光滑的板,上面什么也没有。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没有耳朵!像是被一刀齐齐斩过的萝卜,白花花的一片。定格的画面继续移动,只是一刹那,本该是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的地方渗出了一汪艳红的鲜血,只是一瞬间,这汪鲜血陡然增多,汩汩地涌了出来,占据了她的整个脸庞。浓得像墨的鲜血缓慢地凝滞地向下蜿蜒着,像爬行的蚯蚓,蠕动着想要盘踞女人的面孔,张开了血盆大口想要吞噬她的身体。
  女人的双臂抬了起来,缓慢张开,想要拥抱她看到的一切。她原先应该是张嘴的那个地方,只有鲜血在涌出,那儿已经成了一个血洞,汩汩地冒着淋漓的艳红的黏稠液体。她想笑,那个血洞一开一合,涌出的血液忽多忽少。这女人的脸上露出了满意兴奋的神色。虽然她的脸上只是一张平板,平得快要凹下去的板,一张不可能露出表情的脸,但她喉咙隐约的呻吟声却可以让人听之动容。她仿佛兴奋到了极点。
  谢依雪打了一个寒战,从她的幻觉里苏醒了过来。刚才在幻觉里看到的那个血淋淋的女人,令她感到胃部一阵阵痉挛,像是有一只粗大的手在狠狠地揉搓她的腹部,让她无所适从,无可抑制地想要呕吐。
  谢依雪冲进了卫生间,张大了嘴,早上吃的两面黄烤馒头与不老不嫩的煎蛋全都混合在一起倾泻进了马桶中。随着水流冲下去的声音,谢依雪的心绪平静了一点点。
  她对自己说:“天啊,这都是幻觉,都是孕妇的幻觉。这很正常,每个孕妇都会这样的。这只是因为胎儿对胃部的挤压,才引起这样的幻觉。休息好就没事了,休息好就没事了。”
  谢依雪一边喃喃地对自己念叨着,一边步履蹒跚地踱出卫生间。她一抬头,又看见了摆在窗台上的那只盛满了娇黄色百合的藤编花篮,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一层冷汗从她的背脊刷刷滚落。
  她摇摇撞撞地踱到了窗台前,抬起手一挥,花篮被她扫到了地上。顿时,花枝与花瓣纷纷坠落在淡黄色的木地板上。谢依雪埋下头来,望着落在地上的残花,眼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芒,像是怨恨,又像是后悔。她抬起脚来,狠狠地蹂躏在花瓣上,使劲地搓动着,只是一瞬间,就把地上的百合揉搓成了污秽不堪的碎片。
  谢依雪看着满地的花屑,颓然呆立,眼神凝滞。她的嘴皮麻木地一开一合,舌头抵着牙齿吐出了几缕气。
  一阵风从身前吹了过来,谢依雪打了个寒战。她这才发现,原来是窗台上的玻璃窗没有关上。虽然是九月的盛夏,她却觉得透体冰凉。
  她连忙关上了玻璃窗户,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从刚才的惊悸中苏醒了过来。当她看见躺在地上的百合时,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她用最快的速度找来了扫帚,用力清扫着地面。她把所有枯萎了的娇黄色花朵扫进了簸箕里,然后拉开门倒进了垃圾道中。
  回到家中,她用力关上了门,门板发了“砰”的一声巨响。
  她倚在门板背面,喘着粗气,胸口微微起伏。她的脸上一片潮红,涌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知道,今天所有的这一切诡异感觉,并不是来自于肚子里婴儿的挤压,而是来自于窗台上这盛满娇黄色百合的藤编花篮。
  04
  谢依雪一向喜欢花艺。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静静坐在窗台上,洗净了双手,换上一件最宽松的棉质长袍,把发髻挽在脑后,面对明洁的落地玻璃窗,沐浴着屋外空气的清香,迎着温暖和煦的阳光,把一枝枝花草插在花篮之中,做成不一样的造型。
  那一天是在一周前,当时是上午十点,谢依雪的心情非常好,她正面对着花篮哼着歌。她哼的是由一个嗓音很沙哑、长相很粗犷的男人唱过的一首关于月亮的、很温柔的歌。“你问我爱你到底有多深,月亮它可以听我的真,继续地问或放弃,不是一个吻能够说明……”她的心情也像是沐浴在了月光之中,随风荡漾。
  但是她的好心情是被一个电话破坏的。
  “丁零零……”放在客厅角落的电话突然响起,令她猝不及防,像是被一个闪电击中一般,呆立了片刻才缓过劲来。
  她美妙的心境被这电话铃声彻底破坏了,这铃声就像是一把迟钝的锯子在绞割她的身体,缓慢地把她分成两半。
  等她缓过劲后,捂着肚子走到电话机旁,拾起听筒,电话那边却只有嘟嘟嘟的忙音声,没有人说话。
  大概是打错了吧,谢依雪这样对自己说。当她索然无味地放下电话,电话又像炸了雷一般响了起来。
  谢依雪拾起电话,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好,这里是沈家,请问您是……”
  那边只有沙沙沙的交流声,有个人在喘着粗气,却并没有人说话。
  是骚扰电话吗?现在无聊的人可真多。谢依雪有些生气,但是她又怕真是有人在找她,于是提高了声音,又问:“你好,这里是沈家,请问……”虽然语气还是很客气,但是已经有了些可以听得出的敌意。
  电话对面还是没有止境的沉默,只有一个人喘气的声音,很低沉,很阴鸷,仿佛一口一口对着电话听筒吹气。这是一个男人,一定是个男人!谢依雪的直觉告诉了她。这个男人是谁?她的背上不由得冒出了一丝汗珠,瞬间浸湿了她最贴身的衣服。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只有喘气声,这一阵阵的喘气竟让谢依雪感到没来由的毛森骨栗,浑身颤抖。
  虽然只是喘气声,却让她感到不知何处而来的巨大的恐惧。这恐惧正一点一点吞噬着她的心脏,令她呼吸困难。
  是无聊的骚扰电话吗?这喘气声是这样的陌生,大概是个年轻的男子。而喘气的频率忽长忽短,没有规律,夹杂着嘶嘶的交流声,听上去更显得诡异莫名。
  谢依雪很想把话筒搁下,可她的手却不知道怎么了,不受她的控制,还是将电话放在耳边,话筒竟有些焐热了。
  她战战兢兢语不成调地问道:“……你……是……谁……”
  那边的喘气声突然停止了,一个沙哑的男声出现在她的耳边。
  “谢女士吗?你知道你老公在外面有情人吗?”
  这声音是那么的沙哑,仿佛喉咙被人切断了一半,只有漏风的破响从残余的气管中挤了出来。
  但是这声音却让谢依雪震撼无比。虽然她早就怀疑沈建国在外面有女人,可她一直找不到确凿的证据。现在这个电话里的男人在良久的沉默后,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让她很是激动。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大声地叫了起来:“你是谁?你在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别问我是谁,我只想跟你说,我知道那个女人是谁。”电话对面的声音还是阴鸷无比。
  “是谁?那个女人是谁?”
  “她叫欧阳梅,以前是水晶洗浴宫的桑拿女。不过自从她认识了你老公沈建国后,她就再也不是人尽可夫的桑拿女了,她现在是住在商品房里的阔太太了。嘿嘿。”
  欧阳梅?这是个好陌生的女性名字。谢依雪的心里咯噔一下,看来电话对面这个男人说的并不像是假话。这欧阳梅是谁?长得什么样?凭想象来说,依照沈建国的审美情趣,他也不可能挑选一个很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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