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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只能报以礼貌的微笑,抽空瞄了赵晗一眼,用眼神问她:你对你爹说啥了?
赵晗挑了挑眉梢,用嘴型回答了两个字:好话。
他们正在堂里说着话,门外出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赵晗转眸去瞧,就见赵正志正从外面进来。
只见他身上穿着一件竹青的直,斜背一只一角绣着几支墨色修竹。过了年他也才六岁,一张小馒头脸仍然稚气得紧,可这身衣着打扮却透着几分老成,与他模样不甚契合本来也不算大,可与他这小身子一对比,就显得特别大,看着让人忍俊不禁。
原来已经是午间时分,赵正志下学回来吃午饭,知道二姐回来就赶过来了。走在他后面高一些的,是跟去学堂照顾他的丫鬟。先生严厉,若非他年纪实在幼小,有些事仍需别人代劳,就连这一个丫鬟都不许带到学堂去的。
他入内先向赵成忠赵老夫人行礼问安,再依次向各位长辈行礼问安,居然态度毕恭毕敬,姿态有模有样的。
直到最后转向方泓墨与赵晗,赵正志这才咕噜着眼珠子,咧开嘴恢复了几分他本来的调皮跳脱样,行完礼后就彻底恢复原样,活泼泼地朝赵晗奔过来:“二姐你可来啦!”
赵晗笑着点点头,伸手比了比他的个头,故作惊讶的神情:“志哥儿长高了呢。”
赵正志得意地仰着头嘻嘻笑:“大姐回来瞧见我,也说我长高了呢!”
赵成忠闻言,眉头就是一皱,李氏瞧见了,心里跟着一阵不适。为着接采嫣回家这事,公公没少责怪过她与振翼,在公公看来,把采嫣接回来就是大错特错,别说病了,采嫣就是死也要死在方家的,为这事公婆甚至都争吵过。志哥儿这无心一句,又把公公这种不满引出来了。
听见正志提及赵采嫣,堂上其他赵家人的脸色,也多少都有些尴尬。
赵晗只作不知,回头瞧了眼方泓墨,他心领神会地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拿在手里,赵正志一见,笑得更欢,大声喊道:“二姐夫新年好!”
方泓墨应了声,便把红包给了他。赵正志喜笑颜开地把红包收起。
方泓墨瞧他那洋洋得意的小样,笑得两边脸鼓鼓的,更像两只粉嘟嘟的馒头了,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肉乎乎的脸颊伸手。
正好赵晗也动念去捏他脸,两人同时出手,一人一边,在他的馒头脸上各捏了一把。
赵正志早知二姐爱捏他脸,没想到竟连姐夫也是,只因收到红包太开心的缘故,一时没有防备竟被双杀,慌忙用双手捂住脸颊,连退两步离开危险范围,大声叫道:“二姐姐二姐夫,不许再捏我的脸!”
堂上众人全都笑了出来,方才的些微尴尬瞬时消融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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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采嫣天天躺在床上休养,日子过得百无聊赖,起初几日半睡半醒的时候居多,到这几日身体好些了,能靠坐床头了,让从兰拿来针线解闷,一时却不知缝些什么才好,忽见篮子里宝蓝色的零碎缎子,回想起之前为孩子所做的同色小衣衫才缝了一半,而这孩子已经消殒无踪了,忽然悲从心起,眼圈就此红了。
从兰见她手拿着针线发怔,神情也开始不对劲儿,急忙过来劝慰,又收走她手中针线,暗悔不该让她睹物思人。在旁劝慰了好几句后,也不知她听进去没有,但观她神情是逐渐平静下来了。
从兰稍稍放心,又吩咐小丫鬟去端补汤过来。
这会儿外面进来个丫鬟:“禀大小姐,二小姐二姑爷来了,带了许多礼物,正在前面堂里和侯老爷老夫人他们说话呢。大爷二爷也都在。”
赵采嫣抬眸看了眼窗外,轻哼了一声:“她倒是会做人。”隔了一小会儿,忽然眼睛闪了闪,追问了句:“方家还有其他人来吗?”
那丫鬟摇摇头:“回小姐,没有别人了。”
赵采嫣眸中一闪而过的期望眼神黯淡下去。
从兰猜知她所想,便劝道:“姑爷肯定是伤得太重,仍然在卧床休养,不能出门呢。”
赵采嫣苦笑了一下,即使卧床,就连信也不能写一封么,就算自己不能写,不能口述让别人代书么?
她回到娘家好几天了,天天思念,翘首期盼,他却杳无音信,同在一个淮京城里,送封书信还不简单吗?他这是还在怨怪自己吗,因为他挪用钱款的事情,是被自己父母亲揭发出来的……
她沉吟了一会儿,对从兰道:“去拿纸笔来,我要写封信。”
她边写边想,这封信写了许久,又改了两次,才终于写就。
信写完后封了口,她嘱咐从兰,要找靠得住的人送去方府,并亲自交给泓砚,从兰点头应下,出去找人送信了。她为写这封信,强撑着坐了许久,这时才心定,顿时觉得身心疲累,便让丫鬟服侍着躺下了。
方泓墨与赵晗没有久留,用过午饭后便告辞离开。赵正志与他们同路走了会儿,终是恋恋不舍地与他们告别,带着丫鬟往学堂方向而去,继续他下午的课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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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底,俞子毅与云英约方泓墨与赵晗出去吃饭,席间谈起迭戈之事。
俞子毅道:“我托人查过提举市舶司关于明州港的入港记录,一个多月前,确实有条名为玛格丽塔号的葡萄牙商船停靠明州港,且没有离港记录。”
方泓墨沉吟道:“如此说来,这条船还未离开明州?”
俞子毅凡事考虑周全,总把最坏处也都想到,他轻轻摇头:“倒也未必,港口市舶务的记录是每月上报提举市舶司,只是截止记录上报那时,船还未离港,至于目前船是否还在明州,就难说了。”
方泓墨点头:“言之有理,但仍是有望找到那条船的。”
赵晗亦道:“迭戈夜里落水,能被人救起是极为幸运之事,船上的人多半以为他已经遇难,确实在明州将应办事务处理完就可能离开。所以还得赶紧找人去一次明州,告诉船上之人迭戈还活着才行。”
于是,饭后他们先去接上荣迁,再赶往王老大夫的医馆,将此事告知迭戈。
迭戈一听,十分激动,就想立即赶往明州。
王老大夫听完荣迁转述,却露出不太赞成的神情道:“他原本体质虚弱,比常人恢复得慢,如今骨裂部位虽已长好,却不宜车马劳顿。”
方泓墨便对荣迁道:“请你告诉他,即使他赶过去,也可能船已经离港,不如他留在这儿,写封信说明情况,我找人立即送去明州,若是那条船仍在,船长收到信也就知道他并未遇难。那时候他再赶去明州不迟。”
荣迁这番话转译得十分费劲,与迭戈比划了半天,却见迭戈不停摇头,并不时挥舞自己那条刚刚伤愈的手臂。
第86章 依依不舍()
迭戈始终坚持要亲自赶去明州,方泓墨见他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劝阻,何况中间隔了个荣迁转述,总是词不达意,劝也劝不到点上。
且迭戈亲自过去亦有好处,明州离淮京虽不算太远,寻常乘马车过去也要五天左右的时间,若是玛格丽塔号真的在明州,这一来一回就要多花十天,再等迭戈赶过去,就可能会耽搁船只启航的时机。
王老大夫为人谨慎稳重,又是医者之心,本是不赞成迭戈此时赶路,但拗不过本人坚决,只能再三交代他一路不可太过疲累,注意三餐饮食规律等等。
方泓墨索性好人做到底,当即雇了辆马车送迭戈一封,将迭戈的姓名经历以及要去找的船名、停靠港口位置等情况一一写明,命方兴跟着他跑一次明州,一路上可以替他购买饮食安排住宿,万一他有什么需要也好有个跑腿报讯的。
临行前,方泓墨又去钱庄提了一百两现银,给迭戈作为路上花费及应急所用。
迭戈见到银子一愣,听完荣迁说明后,十分感激地接过银子,一面叽里咕噜地说着,一面比划。
荣迁道:“方公子,他说这钱是向你借的,以后一定会归还。”
当初若非迭戈冲出来救了那小童,方泓墨所乘的马车就会撞伤小童,甚至产生更为严重的后果。方泓墨既是感动于迭戈的义举,也是为了感谢他,这钱就是送他的,无意要他还。
但迭戈却并非说说而已,还坚持向钱庄借来纸笔,写了一张借条给方泓墨。
方泓墨接过借条,站在他身边的赵晗探头一瞧,两人都忍俊不禁,迭戈在王老大夫的医馆养伤时,闲着便学用毛笔书写,因此钱庄的毛笔借过来,他还是可以写得出字来的。
可毕竟没学多久,写字施力不均,导致笔画歪歪扭扭,时粗时细,时大时小,而且写得还是葡萄牙文,因此这张借条整个就和道士画的符文一样,根本看不懂写的是什么。
大约迭戈自己也觉得这张借条难以看懂,在借条最后扭曲如蚯蚓的署名旁,他又按了个指印,以证本人亲书。
方泓墨含笑收好借条,对迭戈道:“祝你能找到玛格丽塔号,并顺利回航,若是万一没能在明州找到船,你便回来找我,我再设法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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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一,张良俊的案子复审,还是当日的刘大人审理。
因张良俊身为医师,明知妇人病症,却故意开出谬误药方,导致妇人血崩不止,与故意伤人无异。而此时距离赵采嫣血崩已将近一个月了,因其病情渐愈,恢复良好,刘大人便将此案按殴伤治罪论刑。
最后判张良俊杖一百,流放徒役两年,此生不得再从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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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多日,这天傍晚方泓墨从外面回来,正与赵晗在书房说着话,外面进来一人,在门外就兴冲冲地叫道:“少爷少爷,小的回来啦!”
听声音是方兴,方泓墨便道:“进来吧”
一进来瞧见赵晗也在,方兴急忙行礼道:“少夫人好!”
赵晗微笑问道:“找到玛格丽塔号了?”
“找着啦!”方兴满脸兴奋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