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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确实太困倦了,方泓墨不一会儿已经鼻息沉沉,赵晗也很快坠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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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只是睡过去了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有一只手轻推她臂膀,接着有人在她耳边悄声呼唤:“小姐,小姐……”
赵晗抬起沉重的眼皮,迷茫地眨了几下,下一刻便彻底醒了过来。
从露手里举着蜡烛,见她睁开了眼,便继续用极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尤妈妈刚回来,一下车就去了春泽居。大牛哥说赵大爷赵夫人后脚就会到,让尤妈妈先回来报讯的呢。”说完直起身,向后退了一步。
赵晗轻手轻脚地把泓墨的手从腰上移开,掀开被子坐起身。他大概真的是太累了,直到她穿好衣裳,他都毫无察觉,睡得极沉。
她把右臂搭在从露肩头,从霜在左边扶着她,三人慢慢挪出了屋子。外间里停着肩舆,从露从霜扶着她坐上去。从霜去轻轻掩上里屋的门,从露迅速替她梳好头,头发在脑后简单盘了个发髻,用发钗固定住。
婆子们无声地抬起肩舆,一行人悄没声地离开了朝岚居。
天还没亮,周围乌蒙蒙的,但时候已经不早了,出来前赵晗看了眼漏壶,快到卯时了,只不过冬日的黎明来得特别晚而已。
呵,居然还是和昨天差不多的时候。
春泽居里依旧是灯火通明,肩舆抬进去的时候,赵晗瞧见正中主座上满脸倦容的韩氏,另一边客座上首的赵振翼,以及他下首坐着的李氏。
三人见她突然进来,都十分惊讶。
韩氏愣了一下后最先恢复淡然,微笑着朝她招了招手:“阿晗,过来。”
赵振翼和李氏才刚到,丫鬟上的茶还是烫口的,屁股底下的椅子还没坐热,赵晗就来了。韩氏此言一出,他们都以为是韩氏特意把赵晗叫过来的。
婆子们把肩舆放下地,拆了两旁的长杆子,这就变成了一张圈椅,连椅子上的赵晗一起抬过去,尽可能地靠近韩氏所坐位置下首。
这个位置一放,状况更有些微妙,韩氏与赵晗在主位,赵振翼和李氏在客位,两两相对,仿佛暗喻着此时双方的立场。李氏看向赵晗的眼神便不由带上三分敌意。
方永康日间还有桩大生意要谈,方泓墨和赵晗离开春泽居后,他也回四宜居去了,就只有韩氏留在这里。
韩氏本来孤军奋战,此时突然来了一个强助,不由精神一振,浅笑着看向赵振翼:“亲家公亲家母这么大清早的赶来,想来是看到信了吧?”
第60章 强力助攻()
夜里从兰确实是偷偷溜回去赵府报讯了。但她是步行过去的,还在一路上被巡视的衙役盘问了数次,她靠着前日赵采嫣小产时方泓砚的手书,假借去请大夫之名义才得以被顺利放行。
尤妈妈却是坐着马车去的,仍然后发先至,韩氏的信先送到了赵府。
管家陈六叔本来就听说过大小姐在方府出事了,再听说这封信是方府大夫人亲自写的,事关大小姐的重要事情,哪里敢耽误,急忙命人送进去,将信交到了赵振翼手里。
赵振翼匆匆浏览,韩氏在信中大致写了事情经过,首先写明,经查证采嫣才是挑事之人,意外小产后栽赃嫁祸给赵晗,又提及她突发血崩,万幸大夫正好在,及时加以诊治,出血已止,如今尚好。他看到最后一段,不禁忧急万分。
李氏稍后出来,瞧见他的脸色就觉大事不妙。
赵振翼浓眉紧皱,把信递给她,一边说道:“采嫣突发血崩……”
李氏瞬时白了脸色,急忙抢过信,一句都没仔细看,眼睛只找血崩两字,终于找到了,再看前后句,只是手抖得厉害,灯火下更是看不清楚,索性不看了,把信往他手里一塞:“那还不快过去啊!”
赵振翼虽然也忧急,但信中所言,大夫已经诊治过,人也救过来了,再急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便让人传话给候在前院正堂里的尤妈妈,说是稍后就赶去方府,请尤妈妈先回去禀报一声,同时叫人备车。
尤妈妈走后又过了一段时间,从兰才气喘吁吁地赶到,向门口值夜的一问,才知方家的人已经来过,老爷夫人正要乘车前往方府。她再连走带跑地赶去角门边,却见门口空荡荡的,只有陈六叔和一个小厮在。
陈六叔二人正在关上角门,忽见从兰跑来,吃了一惊:“你怎么不跟着方家的马车过来,却自己跑回来了?”
从兰顾不上答他们,着急万分地问:“大老爷大夫人呢?”
陈六叔朝门外方向一抬下巴:“去方家啦!刚刚才走的。”
“啊!?”从兰急得想跺脚,还是没来得及赶上,可这会儿追也追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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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赶到春泽居,赵振翼与李氏就急着问采嫣的情况。
韩氏也知这是人之常情,预先已经让人去把赵采嫣房间外的锁打开取走了,这就带着他们入内。
李氏见韩氏带着他们往西厢而去,不由心生疑虑,看向韩氏。
韩氏淡淡解释道:“亲家母稍安,采嫣突然大出血,不能搬动过远,才就近歇息在西厢了。”
李氏这才稍稍释然,但生出新的疑虑,采嫣本来睡在后面主屋,怎么会被抬出来,反而离西厢更近了呢?她正琢磨着,他们一行人已经走到房间外。
耳中听见赵振翼问道:“她如今情况如何?”
韩氏抬起右掌,掌心朝下轻轻压了两下,示意他们轻声:“采嫣早前已经止血,也喝了药,这会儿已经睡了。她如今需要静养,你们看一下她,也好放心,然后我们出去说话。”
李氏便轻轻推门,与赵振翼一前一后地进去,见赵采嫣睡得安定,也就缓步退了出来。
三人回到堂前,刚刚坐下还没说话,赵晗就到了。
李氏一见赵晗,立即想起那下药之事了,虽然马车上赵振翼已经把信中内容告诉她了,她可觉得韩氏说得太含糊,什么叫“经查证”?谁查的?谁证的?凭什么说是采嫣栽赃嫁祸赵晗的?
“亲家母,我倒是不明白了,采嫣如今这么惨,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怎么那个祸害采嫣的罪魁祸首没被关起来,反而可以到处乱跑呢?”
韩氏讶然:“亲家母没收到那封信吗?”
“那封信我看过了,可白天还说采嫣是被害的,晚上怎么就变成我们家采嫣的不是了?”
韩氏心里头还生着赵采嫣的气,再加上李氏的态度也不客气,因此她说到后面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事急从权,所以这封信我写得简单,既然亲家公亲家母赶过来了,自该好好解释给你们听听,这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氏心里头也有火,听她口气强硬,不禁要回上一句:“我赵家好好的女儿嫁进你们方家,没过半年就被害成这样,人差点就没了,亲家母你倒是说说,这是个什么理?”
韩氏不由气结,这位根本不是来说理的,上来就胡搅蛮缠,哪里还说的下去?
这时赵晗在一旁淡淡道:“母亲这样的气势汹汹,在旁人看来,并非是来了解事实真相的,而是来吵架的。”
李氏眉毛一竖,既然赵晗自己送上门了,就直接对她发难了:“什么真相?真相就是采嫣大病一场,现在还躺着呢!你却活蹦乱跳的,到底谁害了谁,这不是清清楚楚的吗?”
赵振翼听得直皱眉,三个女人斗起嘴来,他一个男人也不好插嘴,但李氏再这么搅和下去,今天很可能就搞僵了,他再要想问清楚事实如何,恐怕就要等下一次了。
于是他按住李氏的手腕,低声道:“好了,先听听事情经过。”
李氏只得住嘴,吸口气闷闷不乐地瞪了眼赵晗。
堂上忽然一阵尴尬的沉默。
却是韩氏气得不想与李氏说话了,她看向赵晗道:“阿晗,你来说吧。”
赵晗点点头,今日亲爹在,此事由她来说明更好,若是只有李氏在,那还得设法推给韩氏主打。她这就朝赵振翼说道:“此事并非一两句话可以说清,还请父亲耐心听女儿说明,即使有质疑之处,也等女儿说完之后再问。”
“行,你说吧。”赵振翼点点头,又盯了李氏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你也给我耐心听着,别半路打岔。李氏甩给他一个知道啦的眼神,暗地里撇撇嘴。
赵晗得了赵振翼的保证,这才解释起来:“昨夜采嫣因扑跌摔伤而致小产,请来大夫诊治,谁知这位张大夫贪财无德,收了采嫣贿赂后,违背良心说采嫣小产是因为药物所致。公婆既心忧采嫣身子,也因失去孙儿而痛心不已,急着抓住罪魁祸首,就在春泽居内严加搜索,很快在一个丫鬟枕头里搜出女儿外敷所用的药膏。但其实这贴药膏是女儿院里一个叫妙竹的丫鬟偷出去,转交从芝后,从芝再把它藏进去的,目的是为了嫁祸女儿。这些事情不仅从芝与妙竹都已经招认,二弟也好,那名无良大夫也好,全都承认了此事,确凿无疑。还请父亲明鉴。”
她说完这些,回头望了一眼韩氏,韩氏赞同地点了一下头:“事实如此。”
赵晗从头到尾没提方泓砚赔光了赵采嫣的嫁妆,更没提赵采嫣是和方泓砚推搡扭打间摔倒之事,首先是因为,这与她被栽赃陷害无直接关联,其次考虑到婆婆的感受,也不适合由她说出口。
这事一开始是方泓砚对不起赵采嫣,但这事即使要说,也该由婆婆来说明,她何苦去作恶人呢?
韩氏是个明白人,赵晗没提方泓砚在此事中的过错,即使提及招认时也只是一句带过,那是在亲家面前给她留面子,心中对这个儿媳的喜爱不觉又多了一层。
赵振翼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其实今早来看望采嫣时,他就不信晗姐儿会下药毒害采嫣,相信只是场误会,解除了误会就好。
如今看来这事还是采嫣在搞鬼,他实在不愿相信她怎么会如此糊涂!
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