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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他把那只沾满了老卢鼻血的手伸到嘴边,然后一口一口对着上面的血填了起来。
填得用力而惬意,甚至微微眯起了眼,仿佛在享用什么无上的美味。
见状不由胃里一阵翻腾,又被桶里持续的酸腐微熏得到了一个极限,我喉咙一收又一扩,险些当场把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所幸在我发出声音之前被我硬生生忍住,同时亦紧紧抓牢了那只已布满我手汗的摄像机,强打起精神继续对焦那名乞丐。
否则,我险些因此就错失接下来那幕让我绝对震惊的画面。
我看到乞丐再将手上的血渍舔到一半后,忽地想起了什么,他将那无比恶心的举动停了下来。
正当我以为他不会再继续下去时,他身子一斜,将那条受伤的腿紧贴着卢友坤的身体,缓缓抬到了香案上。
随后他将那条肥大厚重的裤子慢慢朝上撸了起来。
边往上撸,边看得我两眼发直喉咙发紧,乃至几乎无法呼吸。
所以就连手指的颤抖也无法继续靠自己的力量去克制,因意志力此刻已濒临完全瓦解。
长这么大,我还从没见到过这种景象。
原来乞丐那条无法正常行走的腿,并非是因为受伤导致无法发力,而是因为他小腿肚上长着一颗人头。
畸形还是妖孽?至今我无法给出一个合适的定位。
那是一颗拳头大小,会呼吸会蠕动的真真实实的人头。
五官虽然模糊,但一眼就可看出它几乎跟乞丐长得一模一样,这着实比人头本身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而这缩小版的‘乞丐’紧闭着双眼攀附在乞丐的小腿上,最初像是睡着,但当乞丐用自己那只沾着血渍的手朝它头顶上摸了一把后,它两眼霍地睁开,随后张开嘴一下子咬住了卢友坤的头,啧啧有声地吸吮起来。
边吸边有一些黑色线状的东西从它后脑勺与乞丐小腿的连接处渗透而出。
也不知那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它们慢慢渗到老卢的身体上,慢慢往他皮肤里渗了进去,没多久眼看着他浑身变得像只塞满了黑丝的半透明茧,而人头上的五官则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与乞丐相似起来。见状,我登时醒悟,原来刚才乞丐对老卢进行脱衣检查,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为了眼前这一番举动。
虽不知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我深知绝不会是为了给老卢治病,所以不由又惊又怒,立刻想要冲出去阻止,但刚要掀开桶盖,只觉手脚一阵发软,当时竟连把手指从摄像机上移开的举动都做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继续朝镜头里干看着,一度脑子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直至被脚脖子上一阵细而奇特的瘙痒给激醒过来,我下意识伸手挠了挠,却发现手抓到了一把枯草似的东西。
应是桶里那层散发着酸腐味的腌菜。
但很细,我记忆中从没有哪种植物的叶子能有那么细……
想到这里时,突然见老卢直挺挺从香案上坐了起来,手朝前一指,嘴里发出长长一声尖叫:“啊——!”
猝不及防间惊得我立刻往桶底下一缩,没防备摄影机就此一下子脱了手。
登时再度惊出一层冷汗,不过好在它最终没掉在外面,而是落进了桶里,随之被桶底下那堆细细的枯草似的东西托住,侥幸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但正当我为此轻轻松了口气时,很快,我意识到自己其实落入在一个更为可怕的境地。
籍着摄像机屏幕所带来的清晰图像,我终于看明白桶底下那层散发着酸腐味的东西,它们究竟是什么。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枯草,也不是什么腌菜。
真见鬼,那分明是一大片一大片粘连在干枯头皮上的人的头发!
第122章 番外法僧十一()
十一。
更可怕的是,这些头发竟像是活的,在我脚底下微微蠕动,有很多已经爬上我脚背,刚才的瘙痒就是来源于此。
不知不觉中它们密密层层在我脚上覆盖了一大片,瞬间只觉得心脏都要被吓到炸裂了,我不得不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克制住自己没在这无比惊恐的状态下失去控制,大叫出声。
我绝不能让外面的乞丐知道我的存在。
这么一大缸子头发不是说收集就能收集得了的,他不是开的理发店,而且即便理发店,也不可能有这种连着头皮的头发。分明是从人头上剥除下来的,所以,如果刚才我还是为的不要被发现了撵出去而担心,这会儿则深深意识到,若一旦被乞丐发现我的存在,我只怕小命不保。
他身上存着太多可怕的秘密,无论是他脚上的人头还是这些人发,无一不昭示着他是个极为可怕的存在。当即只能用力捂着嘴,然后将摄影机踢到一边,以免越看越没有勇气继续同这些东西滞留在一起。
然而正所谓屋漏偏逢暴雨,正当我在这堆酸臭无比的头发堆里与自己恐惧做着剧烈斗争时,木桶外啪嗒——啪嗒——
由远而近,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
这古怪声音一听就知来者是乞丐,我赶紧屏住呼吸紧贴在桶边上,仔细分辨他到底是在往哪里走。几步过后,心脏再次缩紧,因为恰如我所担心的,他不偏不倚正是在往这个方向过来。
一路走到木桶边时,我仍还存有一丝希望,但愿他和刚才一样是在隔壁的桶上发现了什么东西,所以才会过来察看。
可惜天不遂人意,这次他真真实实是冲着我待的这个桶而来的。当他脚步最终停在这口木桶旁时,我隔着那层木板,几乎能听见他嘶嘶的呼吸声。
然后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半晌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似乎就那么安安静静在朝这只桶看着。
一秒钟……五秒钟……十秒钟……二十秒……
长久的等待尽管让我心跳得快要窒息,仍是在某种希望的促使下,让我一度有种他可能很快就要离开的错觉。然而就在我稍稍从这窒息般的僵硬中活动了下肩膀时,突然头顶一股风起,完全的出其不意间,桶盖子被那乞丐一把掀了开来。
一瞬间我只能紧紧闭住眼,心说完了。
根本就无处可躲,非常绝望的状态,我在这桶里无异于一只被困于瓮中的鳖。
所以几乎是只能听天由命了。
但很奇怪,在低头朝桶里看了半天后,乞丐抬起他比木桶更为酸臭的头,若有所思地吸了吸鼻子。随后在我紧张地几乎要瞪出来的两眼的注视下,他将盖子重新合了起来。“怪,大概是听错了,你说是不是。”然后他这么轻轻咕哝了句,转身啪嗒啪嗒往回走去。
但没走两步,打了个回马枪他再次回来,一把掀开盖子,再次朝里仔细看了一阵。
继而再次摇摇头,这才最终将盖子合紧,彻底离开了这地方。
直至他脚步声走远,我心跳仍跟冲击钻时的急鼓个不停,以致后来几乎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感觉不到乞丐和他腿上那颗头颅又继续在老卢身上做了些什么,感觉不到桶里让人窒息的臭气,甚至感觉不到四周那些围绕着我缓缓蠕动的带着头皮的头发。
好似入了定般浑然忘了一切,我紧抱着自己两条腿一动不动蜷缩在那儿。
也不知这么呆坐了有多久,忽然隐约中我听见木桶外传来阵孩子的哭声。
声音细细的,忽而近忽而远,此起彼伏。
由此来判断,小孩应该不止只有一个。
这让我不由立时清醒过来,因为联想起先前在旅店时的遭遇,所以不禁猜想,会不会外面哭的就是旅店里那对夫妻所丢失的小孩。
仔细想想也不是没这可能,毕竟小孩子人小手脚快,或许真的是趁他们爸爸不在时偷溜出来,又见昨晚那么多人上山,所以也偷偷跟了来。
但为什么会他们在庙里哭?
难道是被那乞丐发现了他们,所以把他们抓了进来,这会儿要对他们做些什么可怕的事??
想到这里,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一把掀开头顶上盖子,猛地从桶里站了起来。
紧跟着正要跳出桶,岂料两眼被随即而来那片刺眼的阳光照得狠狠一花。
忙伸手朝脸上挡了挡,再次将眼睛睁开时,我不由愣了。
外头哪有什么哭泣的小孩。
连夜晚也不见了,不知不觉中,我竟是在桶里发了大半夜的呆。而此刻应该已经是次日上午,被阳光斜照了一地的庙堂内不再遍布阴霾,因此一切都可看得清清楚楚,这简陋空旷的小庙内既没有小孩,也没有乞丐,甚至连香案上的老卢也不再了,空荡荡,一如昨天刚来时一个样。
若不是低下头后,见向桶里依旧有着大片带着头皮的发丝,我几乎会以为自己昨晚一不小心,在这桶子里做了场噩梦。
遂强忍着恶心和恐惧,我匆匆伸手进桶里一番摸索,随后一把抓到了那只险些被我遗忘的摄像机。继而不敢迟疑,我迅速跳出木桶,然后用着最快的速度一路飞奔,匆匆朝着山下狂跑而去。
一口气跑回旅店。
当时大约是一天里最清闲的时候,亦或者是昨晚为那对夫妻和老卢忙了一夜,所以这会儿都在休息,因此旅店里空荡荡一个走动的人也没。
因此我直接先去了老卢住处敲了门。
正如意料之中,他不在。
遂想起昨晚最后见到他时那一眼可怕情形,登时心里空落落的慌,于是我忙又去敲响玄因的门。
然而他也不在。
似乎这两天都没见他出现过,不知是在别的景区玩得尽兴不想回来,还是已经换了别的住处。
这不免叫我更有点心神不定。毕竟他是个和尚,虽然是个自称的和尚,但经历了昨晚的一切,所以此时我特别想见到他,同时也觉得,非常有必要在将我掌握的证据公之于众前,先同他谈一下。
然而他却不在。
只能惴惴然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