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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穿秋水的鱼”是学校公共计算机教研室的电脑狂人俞老师,四十多岁,属于他们教研室最没上进心的一位,总是一副颓废样。离婚以后,他仿佛娶了电脑做第二房,专心于同教学无关的信息与网络技术,扑上了大部分空闲时间,磨炼得炉火纯青。若非生性怯懦,他当个黑客、发布个熊猫烧香那样的病毒绰绰有余。可电脑毕竟没有性别,因此从电脑那里得到满足之后,他也会对单身女性——不论学生还是老师——表现得十分殷勤,当然也就是殷勤而已。简爱很清楚自己是俞老师睡梦中垂涎的对象之一,找他帮这种忙,他不但卖力,而且不用提醒也必定守口如瓶。
通过翻墙软件,简爱点开了文件上记录的那个外国网站,网站有英文和法文两种版本。“善行无疆界,一个人权组织。”她的手指敲敲桌角的英汉词典,发现网站首页一枚醒目的徽章与印在酒店找到的文件上的一模一样,“活动范围涵盖五十多个国家中国”白蛇点击“慈善援助项目类别”一行,赫然出现英文的“儿童援助”一项。“被遗弃儿童战争孤儿残疾儿童”
接到愚公通知的时候,刑天正在一家名为“相思豆”的夜总会。踩着点儿赶到烂尾楼地下室,只见但丁正打着手电看两张用透明胶带拼粘起来的纸条,愚公和简爱架起便携式应急灯,对比着一摞打印稿。“哎哟,来得都挺早哈。”刑天有点儿不好意思。简爱睨了他一眼,说:“是啊,我连着两个晚上没睡觉,马上就得失眠症,早来一会儿晚走一会儿也不会觉得累,可以多干些活嘛。”“菲律宾毒贩子够惨的吧?”愚公问刑天。“嗯,那家伙居然说自己有精神病,要求宽待。去他的,有精神病贩毒还轻车熟路。哪个精神病人会承认自己有病?”“每次说起收拾毒贩子,你都挺带劲儿啊。”但丁把纸条揣进兜儿走过来。“要是亲眼见过好好的人被毒品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惨相儿,你就理解我为什么带劲儿了。”“好吧,毒贩克星,来帮我们克一克可恶的人贩子吧。”简爱示意他和但丁看看打印下来的网页内容。
看过简爱的翻译,刑天挠挠头:“人权组织搞人权的会干这种勾当?”简爱嗤之以鼻:“挂个网站就把你这老刑警糊弄了。知道九十年代美国有句话怎么说吗?网络是虚假信息高速路。”“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排斥网络?”但丁也凑过来,“你每次收集情报都离不开网络啊。”“这个话题放到以后讨论。”愚公打断小组成员们无意义的争论,“当务之急是‘摇篮’行动。大家的思路别都陷在人权组织的性质方面,研究研究其他情报。”
“在中国他们只是为残障儿童和一些儿童福利机构捐献器材和资金,而且是近两年的事,开设儿童疗养中心还只是个计划,显然都和柳院长无关,但可能是这个组织的一个幌子”简爱沉浸在自己的推断中。但丁却突然叫道:“愚公,能给我看看白蛇在酒店搜集到的有关法国女人的一切情报吗?”
审视了当晚传输到手机上的画面及偷拍的法国女人在服务台签下的姓名的照片,但丁像思想者那样用拳头抵住下巴:“neo?bay,这一定是她的化名。”“哦,何以见得?”“首先,neo是阳性词,而她一个女人应该用阴性词作为名字才对;其次,neo?bay,一读就能听出不是法国人的姓名。比姓名更可疑的一点是,除了那张奇怪的字条,目前搜集到的她全部的文件和笔迹都是英文的。法国人是很以母语为荣的,他们的网站也有法文版,为何她还要用英文书写、看英文文件?”“也许她是个移民,就像打篮球的帕克,所以对法语没那么深的感情。”愚公分析道,“其实我倒是对另一枚徽章的意义很有兴趣。”
“我认得这徽章。”但丁故作平静。“啊,那你不早说?”“那是法国艾德森学院的校徽,上面的‘50’应该是纪念它独立成为一个学院50周年。”“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艾德森学院同师大建立了合作关系,每隔一年就会请师大的老师赴法国为他们的学生讲授中国文学和历史。我们系的一位老师去那儿时恰好赶上他们80周年的纪念活动,一学期后他回来给我们上课,让我们看过法国人赠他的80周年纪念章。”“我猜是校徽上加一个‘80’。”“对。另外,艾德森学院以人文科学见长,尤其在汉学方面具有良好的基础和传统,在那儿学习汉语和中国文化的学生非常多。”“你的意思是”“说不准,她有翻译。”
“简爱,”愚公问,“能以你们学校的渠道联系上这个艾德森学院吗?”“我们学校以前和他们没有联系,我只能提议负责这方面事务的人试一试。”“那就尽快试一试。如果这个法国女人现在用的姓名真是假的,或许能从艾德森学院查出她的真实身份。”“恕我直言,愚公,这太难了。希望她是或者曾经是艾德森学院的教职工,这样通过学校间的某些联谊活动有可能套取到她的资料,不过这恐怕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假如她只是个三十年前的毕业生,那就得大海里捞针了。”“万一她没从那儿毕业就更麻烦了。”但丁提醒道,“假设她真是个人贩子,没准儿上大学那会儿就不安分。要是她捅过娄子乃至犯过罪被校方开除了,我们根本无从查起,倒不如联络当地警察。”“那也不容易啊。”刑天说。
“所以,还是照愚公说的,查查其他情报吧。”但丁再次把那张天书残页般的纸条举到眼前,很快又百无聊赖地放下。他仰面朝着地下室的天花板,不自觉地默念法国女人的化名:“neo?bay,neo?bay”念得快了点儿,名字和姓氏就连在一起。“neobay,neobay?连起来就是”他顷刻间明白了什么,大眼睛鼓得更大了,只因脸仰着,其他人都没看见。莫非她居然居然是这样儿?他被自己的臆测惊出了冷汗。
第46章 连环圈套(上)()
接下来一连几日,愚公每日都换一套妆容,于上午8点从酒店大门开始暗中跟踪neo?bay和她的翻译。除了有一天她们打了出租车,每次愚公都直跟到地铁站。出乎意料的是一进地铁站,她和意大利翻译便如路人般分开,而且当地铁停靠、车厢门敞开,这两个外国女人眨眼间便汇进汹涌出入的人潮中。几分钟后人潮迅速散去,愚公左顾右盼,也仅是望见女翻译两次,压根儿没看到neo?bay,也不知她是进了地铁还是出了站。“唉,老啦。”愚公咬牙切齿地感叹。
而传递出207号房的秘密后,白蛇借倒休又请了一天病假,在家休养了两天。她不是装病,那晚在207,她旧病复发了。这次的诱因并非蟑螂或垃圾,而是意大利翻译推开门的那一瞬。小组中的其他人,包括刑天都不知道之后她是以何种毅力保持表情的从容和动作的稳健。直至点燃蟑螂尸体,浓暗中的她才感觉眼冒金星,几乎扑倒在地。
五年前的那个晚上,年方16岁的她茫然地蜷在又阴又潮的仓库里,不清楚过了多长时间,只觉光线愈来愈暗淡,空气愈来愈混浊。昏昏欲睡之际,她听到“咣”的一声,仓库的门开了,一个魁梧的黑衣男人一手举着枪,一手捏着一片什么纸立在门口。
那男人是刑天,那晚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徐叔”。
两天的休息时间很快过去,缓过神来的她照常到酒店上班。这天,由于宋大姐午饭后就请假去照看孩子,她得一个人守到晚上8点。幸而春节将至,酒店的客人少了许多,她也比较清闲,几乎是坐在服务台发了一下午的呆。“后天我们去郊区旅游,可惜你不能去啊。安心上班吧,回来给你看照片。”这是今天上午刑天发来的暗语短信,意思是后天小组将在郊区采取行动,但她不必参加,只需在行动后等待新的指示。她相信这一回的行动是针对neo?bay的。奇怪的是,听值上午班的同事说,207房的neo?bay今天并没有外出,一直和翻译待在房中,午饭也是送进去的。7点的时候,她又为她们送了一趟晚饭,只见两个外国女人不紧不慢地像是在整理文件。半小时后她进去收餐具,发现她们把文件散得床上柜子上都是。那些文件也许很重要,她想,可惜没戴领针,也弄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了。
她无论如何也料不到,一俟她端着刀叉盘碟离开,女翻译马上踮着脚到门口锁住房门,又把耳朵贴到门上谛听须臾,朝neo?bay点了点头。“她应该是在8点下班。”neo?bay用法语对她说,“差不多那个时候去找她。”
这一天的中午,距菜市场一里地的街心公园游人寥寥,偶尔有老头老太太扛着或拖着在菜市场的收获慢吞吞地穿行,另有一两对情侣在光秃秃的大树下相拥,还有些无业人员枕着冰冷的石凳睡觉或于石阶与草地间漫无目的地闲走。刑天一面在设计成树墩形状的垃圾桶边走来回,一面享受他的“饭后一支烟”。这支烟害得他咳嗽了好几次,把烟头弹进垃圾桶,刑天摸出烟盒,见一支烟也没剩,便合上盒盖也扔到垃圾桶中,随后裹紧外套往菜市场走了。
刑天刚转过身,不远处一个捡塑料瓶的老头儿便提起编织袋三步两步奔到树墩形垃圾桶前,先抓起两个空瓶子,接着将那烟盒拾出来,放进编织袋。烟盒里没有烟,却不是空的,里面团了一张纸,上面写的可不是暗码。
就在愚公跟踪neo?bay之际,但丁终于破译了那张纸条上的笔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