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答应妈妈,中午和爹、姐夫一起吃了午饭再去镇上的长途汽车站。他本不想走,他不想当逃兵。是他爹听说了警察来家,特地从村委会赶了回来。“你回去吧,趁着这会儿没你事了赶快走。”爹用半命令的口吻说。
“你看,这次你被人诬陷进出派出所,你爸不都陪着你、罩着你吗?”想起昨晚卢叔点拨他的这句话,他鼻子一酸,倒没让泪珠滚出来:他一走,以他为主角的绯闻所引发的恶劣影响,就都要由父亲——也许还有母亲和姐姐姐夫,但主要是父亲——来消化了。
第143章 最后的铺垫(中)()
咚咚咚。
“谁呀?”听见敲门声,屋内的人颇不耐烦。午饭下肚没多久,他正懒洋洋地倚在床上翘着腿吞云吐雾。
没等对方回答,他已叼着香烟甩着“啪啪”的步子走到了屋门前。“谁哎哟,是是您”门一拽开,他嘴里的烟差点儿掉到地上。“你就是常兴吧?你好,我是”
敲门的人没说完,常兴便满脸堆笑,微微弯腰,作了个“请进”的手势:“书记,您您快请进!”常九城书记笑着朝他点点头,走进屋来说:“哟,一人待家里呐?”“啊,我弟弟回医院去了。”“这是咱俩头一回见面吧?上次托你帮我村委会接人,是我派的人来找你的。你倒一下就认出我来了。”“哈哈,书记您是大忙人,要处理的要紧事多着呢,哪有那么多工夫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浪费啊?你在大院对全村乡亲开会、讲话,我去过好几次,咋能不认得您呢?来,书记,抽烟。”说着,常兴摸出烟盒来,见书记客气地摆摆手表示不抽,忙又说要给他倒水。
“别麻烦了,我马上就走,就问你点儿事。”和常兴各自搬了把凳子坐下后,“老九”道,“你的那个病咋样了?”“噢,没啥事了,基本上好了,谢谢书记关心。”“那就好。原本我想请你去趟村委会的,怕你身体不方便,所以就来找你了。”“老九”顿了顿,说,“其实就是上次电话里说的那个事,你们的车被路霸拦上的整个过程是咋样的?”
第一眼看到村委书记立在门口,常兴便知他是为此事而来,心里做了准备,听他问起时也就不那么紧张。“那事啊,我不是说了嘛,就是遇上路障停了车,结果路两边一帮蒙着脸的路霸冲出来,一边嚷嚷一边砸车。当时那场面太乱了,好多事我也记不全”“路霸都蒙着脸吗?”“老九”盯住常兴的眼睛,“我咋听车上其他人说,拦车的人都露着脸,还喊着不让他们滚、山上的干果没他们的份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刚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的确蒙着脸呢。后来我被几个人揪一边去了,砸车的人喊的啥也没听清。估计是围着车的那帮人砸红了眼,把蒙脸的家伙摘了吧。”这番谎话他早就编好了,专等着今天这样的场合用。“哎哟,啧”他知道书记未必会轻信,便伸手捂着后脑,假装很难受地呻吟了一声。
“拦车砸车的是咱们村的人吗?”“老九”直截了当地问。“书记,我真不知道。”常兴一脸委屈,“我看不见他们的脸,而且那时候我吓坏了,你刚才说车上的专家代表看见听见的那些,我都记不得了”
“咋不跟我说一声,就派人去通知他嫌疑排除了?”老骆找到那位领导,强压着满腹的火气问。“你当时带着徒弟去调查了,不在所里。我只好教别人去传达。”领导看也不看他,翻着手里的公文轻描淡写道,“再说,你不是也认为他的嫌疑可以排除吗?”“我是说绑架的事很可能都不是他干的,他很可能也没想强奸那女的,但他也是现场的主要涉案人。案子还没理清楚,说不定有了新情况还得找他问话。现在可好,咱们亲口告诉他他没事了,想去哪里随便。他本来就不在村里常住,这一下还不撒腿就跑?回头再有啥线索,咋去找他?”“我们让他留了户籍以外的地址和手机。”领导不胜其烦地说。“那管啥用?他要是心里有鬼,或者怕找上麻烦,就不会回他留的那个地址,顺便把手机号也换了,最后还是咱们抓瞎”
“行了!”领导严厉地瞪了老骆一眼,却发现对方没有分毫示弱的颜色。“好,老骆,我请教请教你。”领导掰着手指头,“第一,有没有确凿证据能证明常志民绑架了那娘俩,并且要强奸那孩子的妈?”“除了村里人看见他和那孩子的妈趴在一起,有力的,没有。”“好,那就没法再把他当嫌疑犯扣着。那么第二,按你说的,他是主要涉案人,有可能是证人,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受害者,能为我们提供破案线索。可我们有权限制证人或受害者的行动自由吗?”“没没有。”老骆不情愿地回答。“说实话,咱们能把他留村里这么多天,幸亏他们家没想起请律师!”领导发作了,“这是第三,如果他们那天从所里回去立刻就请了个律师,请来的但凡是个有资格证的,一旦摸清楚咱们缺乏有力证据还长时间不让他离开咱们的可监控范围,就会挑出咱这毛病将咱们的军,说不准还会联系各种渠道,架个喇叭广播出去。这案子已经上过新闻了,你想让他再上一回,然后咱们派出所彻底当反面典型么?”
老骆干瞪着眼说不出话。领导轻蔑地一笑,“请教”了最后一条:“第四,人家老爹好歹是村委书记,咱们杀他们家威风已经杀得够狠了,总得给人留些面子吧?”
老骆没有答话,转身撞开门走了出去。领导隐约听到他啐了一口。
北京某大学外的一家兰州拉面馆,由于午饭的钟点差不多过去了,里面不再拥挤,但空着的桌子依然不多。刑天占住一张靠墙角的四人桌,点了一大碗牛肉拉面和五根烤羊肉串,不紧不慢地吃着。坐在这儿,可以看清从正门进出的人。
当他嚼完第二根串上的肉时,简爱终于走进了面馆。她东张西望一番,尔后仿佛好不容易发现刑天这里有空位,便快步往这边走。“您好,请问这位子有人吗?”她很有礼貌地问刑天,刑天摇摇头。她便坐下来,点了一小碗拉面。
简爱的面很快端上来了。简爱一面吃,一面悄悄将目光投向刑天。这是询问的目光,问的是他们约好今天要交流的问题。若转化为语言,简爱问的是:“有卓吾的消息了么?”
刑天的手一哆嗦,把碗里的面汤洒了一些到桌上。他的右手继续拿筷子挑着面条朝嘴里送,左手食指无意一般蘸着洒出的面汤,在桌面上轻划几下,划出的水痕组成了一个模糊的“无”字。刑天是竖着写这个字的——等于让这个“无”向他的左侧旋转了约90度——这样他和简爱就都能看见了。通过余光确定简爱看到这个字后,他的手指又轻轻拂了拂,将字擦掉了。
无影无踪,唉!简爱咽下一口面,慢慢摇了摇头,放下筷子,蘸着桌上剩下的面汤,以刑天写法画出一个向上的箭头,随即也擦掉了。
刑天也明白简爱的意思:摇头既说明她也没找到卓吾,又代表“瞒不下去了”;向上的箭头则表示不得不向愚公报告此事。他知道上报愚公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对卓吾来说。他于心不忍,但从小组的角度出发,除同意外也没有别的选择。
第144章 最后的铺垫(下)()
警车进村直开到“老九”书记家门口,这般情景自然躲不过村民的眼睛。不足半个钟头,大半个村子的人便知晓了此事。只不过原定开交流会那天,也曾有警察上门找“老九”和他儿子,这次又来,大家已不觉新奇,况且他们对李三赖子的盖房方式更感兴趣。
还是有人留意到警察离开时并没有带走常志民或者从村委会赶回家的“老九”。“这有啥可大惊小怪的?警察大概就是来问他们些事呗。”
中午饭后,村民们大多在家午休,然而靠近村口的小卖部的老板却瞧见常志民背着背包,独自一人静静地走向村外。
“看啥呢?”老板娘发现老板在发呆。“没啥。”嘴上这么说,老板的眼睛还是盯着外面。那天常志民抢救老王头的画面在他眼前浮现,同此刻这条孤独的身影构成了某种别有意味的对比。他不太相信常志民会干出绑架、强奸的勾当,目前在大羊屯,除了“老九”家的人,他和常春是少数比较坚持这一观点的人,虽然他们从未就此进行过交流。
老板娘不相信丈夫的话,以为他又在窥视谁家的漂亮媳妇,便挤到他身边也朝售货窗口外张望。“咦,那不是老九的儿子吗?他走了?”
于是,下午,“老九”儿子离开大羊屯的消息便在村里渐渐散播开,其中蕴含的潜台词是:警察放常志民走了。
欧式小楼二层的阳台上,金杏倚着围栏极目远眺,希望能看一眼村口。可惜这个角度视线受阻,实际上即便视角无碍,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呈现在她眼中的村口也是模模糊糊的。
金杏有种奇特的感应:明明清楚志民这时应该早就到了镇上,或许已登上了驶往那座城市的大巴,却觉得他仿佛在村口向自己所在的地方遥望。她不确定自己走上阳台,是想看到志民蓦然回首的样子,还是想让志民望见她。
经历了那噩梦般的一晚后,尽管村里传得沸沸扬扬,根据自己的感觉,金杏越来越不相信那些卑劣的行为是志民做出的。可她成了大家眼里“不干净”的女人,若为导致她“不干净”的男人辩护,不知还要招来多少风言风语。更重要的是,她是常金柱家的媳妇,这一事实不断地提醒她,她需要为维护这个家庭的安稳与和睦付出努力,那天公公与她的谈话,更是坚定了她在这方面的决心。这个特殊的时刻,她就算无法在想法上和全家人完全保持一致,也绝不能于表面上显露出来,可以选择的最稳妥的方式是沉默不语。
沉默能够令常金柱家的媳妇守住本分,却不能使孔金杏心安,直到今天闻得志民被警察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