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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第4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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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刀虽卷,锋犹寒,白衣佛图澄的头颅悠悠然的飞起来,蛇发如草,死不瞑目。继而,“扑通”一声坠地,尚且滴溜溜的打了个转。

“佛图澄比丘,汝之神明何在?汝之神术何在?汝之所言,生即乃死,死亦乃生,生死之轮回,何在?”石虎蹲下身来,以刀敲着那颗血淋淋的头颅,璇即,走到案边,提起酒壶大大灌了一口,遂走到头颅边,歪着脑袋瞥了瞥,冷冷一笑:“汝,为何尚未轮回复活?”言罢,猛地一脚将头颅踢飞。

“嗖!”头颅飞出大帐。

石虎冷声道:“插于旗颠!”

“诺。”

帐外甲士奔入草丛中,提着头发,将头颅拽起来,仰头一看,心下犯难,但见中军大帐佐近,竖着十余旌旗,奈何,每一杆旗上俱已插着头颅。甲士想了一想,转眼见营外恰好竖着一支长枪,眼睛一转,走到枪旁,左右瞅了一瞅,“噗”的一声,将头颅插在枪尖上,拍了拍手……

……

永昌元年,八月初八。

清晨,澜雾如锁。

日尚未起,大战已起。

石虎亲携五万余大军,扑向郗鉴,状若出笼猛虎。此时,郗鉴已令谢奕下岭,二人合军,仅得军两万。郗鉴花发如雪,飘扬于风中,一拍长枪,策马迎敌。

是战,两军犬牙交错,各自拉锯。郗鉴中军数度险些被石虎撞碎,奈何,溃犹未溃,恰若一叶孤舟,反复于怒海,死死的咬着石虎锋刃,不退不避。

红日,撕雾破澜。郗鉴中目血红,按着右胸,手指溢着丝丝鲜血,方才,他鼓战过近,一时不察,竟被流矢击中。幸而,亲卫将他扑倒在地,如若不然,命即休矣!待得此时,两军即若牛犊角力,任失其势,必将呈溃。

“鹰,鹰鹰……”三只鹞鹰穿风破云,由北往南直直斩来,待至交战上方,盘旋不去。

半个时辰后。

“呜,呜呜……”北之天,乍然裂起号角声。杀声震天的屠戮场,得闻此声,竟然齐齐一怔。继而,郗鉴拔出腰剑,嘶声裂吼:“援军已至,石虎授首!!”

“援军已至,石虎授首!!!”谢奕振臂狂叫,眼露赤光,浑身喋血。

“蹄它,蹄它……”

“轰隆隆,轰隆隆……”地皮在颤抖,天地已然失色,无边无际的白浪,挟裹着冷凛的朔风,排山倒海的撞来……

“白袍,白袍……”

白袍疾掠如风,宛若一柄巨大无匹的重剑,从中一剖,即将石虎后军一剖两半。马蹄如雷滚,长枪挑起人头,窜起血身,横刀纵横起伏,削起残肢断体四飞。石虎心赫若死,当即便令右军拦截。

朔风逆贯,拉响于耳边,耳际不闻他声,唯余铁蹄排城!所过之处,即若铁犁划地,拉起一道血槽……

“轰!”长枪兵尚未来得及调头,即眼睁睁的看着铁墙撞来,漫长,刹那,一瞬之间,人海层层倒溃。惊恐,无边的惊恐袭得浑身瑟瑟发抖。

“石虎授首!”白色的海洋中,盛族着一簇红莲,八百炎凤卫跟随着白骑黑甲,将一切前拦之敌,撕碎,踏烂。

“嘎,嘎嘎……”此起彼伏的压枪声,绽出冷锋如星,璇即,猛然暴裂,一举将石虎右挥贯穿。

“轻骑,攒射!”一声娇喝,泼瓢箭雨填满长空,须臾之间,密密麻麻的人海,顿时空了一片。

“具装,具装……”沉默的具装骑辗碎枪尖。

“单于元辅,单于元辅,速退,速退……”逯明打马而来,满头乱发,满脸飙血。

而此际,突袭而来的豫州白袍即若一记重拳,将石虎五万大军击散于四面八方,溃势将呈!

“向西撤退!”石虎见势难为,当机立断,领着中军向西便窜。南北有敌,东面乃是大海,唯有向西一途。

“嗵,嗵嗵……”却于此时,西向震起憾天战鼓声,璇即,暴起一股大吼,祖盛引五千骑率先抵达,迎头一击,将惶惶不可终日的胡人撞烂,挑飞。奈何,石虎一意脱逃,疯意噬心,竟不顾士卒伤亡,撩战直抵。祖盛远道而来,莫论马力亦或人力皆未尽复,一时之间,竟教石虎逼开。

“冉良何在?”刘浓扭头一看,见祖盛难阻石虎,唯恐功亏一溃,当即大喝。

“冉良在!”铁塔般的冉良猛然一抖,将槊尖上的一窜尸身甩落,高声回应。

“汝率本部三千骑,速取石虎!”

“诺!”冉良勒转马首,拍朔疾走,沿途将前来拦截的逯明斩于马下,马蹄纵过,将其踩得稀烂。三千白骑却半刻不停,朝着石虎狂追。祖盛见白骑乍来,面上蓦然一红,强撑着不适,振枪大吼:“随我杀敌!”言罢,一马当先,衔着石虎的尾巴,一路朝前剖。

与此同时,石虎前军、左军、右军,因间隔太远,且与郗鉴烈战正憨,故而,尚未得见石虎中军大纛已逃,各自为战。

“锵!”桓温抬刀架住敌枪,顺着枪身一切,将敌手指削烂,继而,猛然往上一扬,即见身前之敌,脖间浸出一道血线,而后,胸膛血柱股股上冲,竟将头颅冲飞。血液灌了他满脸,伸手一抹,见不远处有一匹无主之马,当即,窜至近前,翻身上马,顺手捞了一柄长枪在手,铤枪一扎,将一名胡人扎死,遂后,一眼瞥见石虎大纛西逃,振枪狂呼:“石虎已逃,石虎已逃!!”

“石虎已逃,石虎已逃!!!”

顷刻之间,数十里方园暴起一团又一团的吼声。得闻石虎已逃,胡人战意顿时烟消云散,拔退便逃……

“哈,哈哈……”谢奕一枪将一名正欲转身的胡人扎在地上,拔出长枪,放声长笑。

“哈,哈哈哈……”桓温狂笑如雷,挥着长枪追着一群胡人,肆意的挑飞,刺杀,痛快致极。蓦然间,神情一怔,匆匆抹了一把脸,突见不远处奔来一骑,白骑黑甲……

“蹄它,蹄它……”飞雪滚蹄,朝着南向疾奔,刘浓的眼睛却凝视着金鼓台上的郗鉴,间隔极远,他却仿若得见,郗鉴挥了挥手,笑了一笑,瞬间,成都侯心暖如融雪。

“瞻箦,瞻箦……”身后有人大唤,扭头一看,只见谢奕正站在尸山血海里,朝着他拼命的挥动着长枪。

“无奕,无奕,哈哈哈……”多年宿愿一朝尽,成都侯心中狂喜,猛地一夹马腹,箭一般射向谢奕,边奔边笑,笑声畅快无比!

“簌!”一箭脱弦,乍然横裂,刘浓左胸中箭,璇即,身子猛然一滞,晃了两晃,栽落马下。

“郎君……”

“将军……”

“瞻箦,瞻箦……”

天空湛蓝,白云悠悠……

第四百二十九章****一笼

雪,簌簌落了一夜。

清晨,微风轻漫,雪犹未散,皓皓洁洁姿意铺展。纵目致远,危山若铸玉,曲溪似凝琉,千里山河浑然一统,尽作银妆素裹。

上蔡,雪下得正紧。

院中颇静,唯余雪蝶拍窗惊帘,浑身裹素的女子抱着木盘转廊而来,萝裙扫雪之际,踩落浅痕一行。待至阶上,抬起手腕抹了抹额间细汗,继而俯身倾耳,细细一听,但觉室内一派安然,眸子一弯,轻轻叩了叩门。

“吱呀……”数息后,室门轻开,走出两名俏丽的婢女,朝着素衣女子端手万福。

素衣女子瞅了瞅帘内,伸指靠唇,令婢女禁声。两个婢女露齿嫣然,却不闻声,静谧若画。

“织素阿姐,织素阿姐……”

便在素衣女子抓着裙摆,正欲嵌入室中之时,身后响起脆嫩的呼唤声。闻声,素衣女子莞尔一笑,将怀中木盘递给婢女,回过头来,只见月洞口飘来一个小女孩,年约四五岁,未系总角头,却梳着双耳垂环髻,细眉若弯月,瑶鼻似葱尖,樱唇半点,精致的小脸蛋。身上则披着大红色的小斗蓬,将小巧的身子悄悄一笼。

小女孩行走于雪中,素雪樱红各娇容。

素衣女子蹲下身来,将小女孩拉入檐内,轻轻拍了拍她身上的浅雪,理了理她脸颊两侧的垂云流苏,而后,将这个粉妆玉琢的小人儿半拥入怀,刮了下她的鼻子,悄声笑道:“小绮月,为何未掌桐油橙?若是教郎君得见,定罚绮月抄诗十遍。”

“掌了的,阿娘掌着橙,绮月勿需掌。”小女孩细眉一皱,嘴巴嘟起来,乌溜溜的大眼睛却悄然一溜,转至月洞外。

月洞外,伊人腰瘦,正掌着橙黄色的桐油橙,浅浅放笑。素衣女子见了,脸上微微一红,璇即,端起双手,朝着月洞外的女子欠身万福。那女子恬静一笑,还了一礼,遂后,调转桐油橙,提着裙摆,默然离去。

“咳,咳咳……”这时,一阵轻微的咳嗽声由室内传来。

“呀,郎君醒了。”名唤织素的女子神情微惊,当即牵着小女孩,挑开湘妃帘,踏入室中。

一入室中,暖意透神。

小女孩眸子扑扇如蝶,迈着小小的青丝履飞向内室,边飞边道:“义父,义父……”声音清甜,如涓细流。

“绮月……”内室有人回应,其声清冷,略带几许黯哑。

小女孩脚步踩得飞快,待转过梅花映雪屏,行至中室口,未有弯身,两只小脚互相一噌,刺着雪莲的青丝履即作一软,洁白小萝袜踩着同色苇席,欢快的奔过书室,直入内室,揉身至木榻边,一把拉着坐在床边的人双手,娇声道:“义父,今日雪浓,捉雪兔。”

“雪兔……”床边人一怔。

“嗯,雪兔……”小女孩重重的点了点头,脸颊的垂云流苏轻颤不休,继而,抬着小脸蛋,借着烛火与雪窗,打量着义父。但见义父脸色略显苍白,剑眉微微皱着,往日星辉如海的凤眼也半眯着,好似正慢慢陷入沉思。

“义父?”小女孩摇了摇义父的手,不安的唤了一声。

“嗯,孑孑茕兔,闻雪即惊,伊人柔荑,捧玉注晴……”那人微低着头,游离的目光越漫越浓,仿若在凝视着小女孩,实则慢慢的浸向四面八方,薄薄的嘴唇亦勾起来。

‘义父身子尚未尽好,言语犹且囫囵呢,如何可捉雪兔?’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心中微微失落。

“郎君,小心风寒。”织素捧着一件簇羽鹤氅走进来,默默将氅给那人披在身上,抚平每一个褶皱,指间轻柔若羽,仿若深怕伤着那人,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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