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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第3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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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哉!!”

韩潜大赞,接过身侧副将递来之盔,扣于其首,又抓起竖插于墙头的长枪,提枪径自直走,笑道:“江东之虎,尚有余力否?”

“但使,马不绝于丛,首不坠于地,刘浓岂敢言身已无力?!”

刘浓淡然一笑,把牛角盔复扣于首,紧系颔领,按着楚殇与韩潜一道走下危危高城,边走边道:“拆冲威矣,阵斩胡骑过万,震赫刘胡之胆,此战当可保得洛阳,数载平安。”

韩潜边走边道:“此赞太过矣,洛阳之西尚敢言安,然石勒于北,盘营如丛,仅以李司州之力,恐难居安!呼……”说着,沉沉吐出一口气,未见大捷之喜,反见其忧,皱眉又道:“若是将军可得百岁……唉……”再一叹,敛口难以继续,稍稍一想,振奋精神,拍了拍刘浓的肩,看着牛角盔下那冷如刀锋的眼睛,高声道:“天下雄城,你我已夺。天下雄关,何不纵枪取之!”

刘浓裂嘴一笑,目视顶盔贯甲的雄将,嗡声道:“生当与英豪比肩,刘浓不敢居后!”

“哈,哈哈……”

韩潜抖了抖半片浓眉,放声长笑。二人翻身上马,率亲军数百冲出镏金洛阳,大军扎于城外,韩潜根本未存停滞之心。

“韩将军,韩将军……”

尚未出城,便闻身后传来呼唤。二人勒马回头一看,李矩匆匆奔来。此时,洛阳城中,已有李矩司州军两万。洛阳缔属司州辖内,天子难以莅临,司州当督察畿辅,韩潜奉祖逖之命,未与其争功,将洛阳让于李矩驻防。

李矩年约五十上下,天庭饱满,眉宽目阔,蓄着尺长花须,头戴高冠,身披戎甲,缓缓驰马于城门前,未看刘浓,直目韩潜,捋须笑道:“韩将军,虎牢尚有守军两千,李矩本欲遣兵襄助,奈何洛阳过重。是以……”言至此处,话锋一转,又道:“将军若欲从速,何不北走孟县?”

闻言,刘浓摇了摇头,心道:李矩其人,器量狭窄也!韩潜奉命夺洛阳,力克刘曜,威逼洛阳守军,功勋尽归于李矩,其人却不知感恩图报。

李矩见刘浓摇头,眉头一皱,思及昔日宿怨,挺胸掂腹,故作不识,冷声道:“汝乃何人?何故摇头?莫非有上佳之议?”

刘浓剑眉一扬,眯视李矩,不答其言。

韩潜也不喜李矩,但李矩于北,声名甚重,恐刘浓与其结怨,也懒得与其纠缠,便拱了拱手,嗡声道:“李司州好意,韩潜心领,然,将军大战石勒于陈留,事宜速,不宜缓。若经孟县,安则安矣,恐误战机。韩潜,告辞!”言罢,拖枪斜拍,欲打马离去,枪端却不经意的拍了飞雪一下。

“希律律……”

飞雪受此一拍,当即纵身扬蹄。因间隔较近,加之飞雪神竣非凡,乃马中王者,竟赫得李矩座下黄马不住倒退,李矩勒都勒不住,不由自主的撞上了身后马匹,顿时乱作一气。

“别过。”

刘浓淡淡一笑,顺手一扯马缰,斜调飞雪之首,与韩潜风驰疾去。

老半晌,李矩马队骚动方止,李矩猛地一抽大黄马,奔出城门,望着越飘越远的白袍,眼神锐利……

第两百九十一章夺关冲阵

荥阳郡之虎牢关,得名于周穆王姬满,穆王曾猎虎于芦苇荡,圈虎养之,故称虎牢。雄关始置于秦,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陵纵横连绵,自成天险。

天关纵贯南北,东西不通。自古以来,便为天下之枢会,鼎邑之要冲,乃兵家必争之地。汉置成皋县,祖逖生母之墓便在此县。

马踏汜水,兵临关下。

大军连城堆云,排山倒海般步步紧逼,铁甲弓刀风潇潇,嘶马裂旌卷爆潮,狰狰铁骑如墙进,攻城器械拔天起。

“嗵嗵嗵……”

十六名赤膊壮汉站于高台,挥汗如雨,擂动着丈二巨鼓。鼓声,震天荡地,夺魂窒息。

“嗵!”

一通重捶之后,鼓声与前行阵势嘎然而止。关上,风卷潮涌不闻声,关下,数万铁军徐如林。

“蹄它,蹄它……”

‘刘’字旗下,飞雪缓缓踏蹄,背上刘浓头戴牛角盔,眯眼打量雄关,隔得极远,根本辩不清晰,但却仿若得见关上将卒面色如土,人人自危。冷冷一笑,侧身道:“韩拆冲,若是强行夺关,恐将再行耽搁数日,莫若刘浓前往,哮阵破关!”

闻言,韩潜本欲打马奔前,当即勒马止步,横拖长枪,笑道:“妙哉,且行自往!”说着,大手一摆,便欲命鼓手擂鼓,以壮声威。

“灌娘当往!”

刘浓抽出楚殇,驱马欲前,眼前蓦然闪现一抹殷红,便见荀娘子踏马出阵,提马斜斜一拦,冷声道:“哮关,且让于我!”

“罢,汝且自往,当心流箭……”刘浓与荀娘子眸子稍稍一对,敌不过她,拖马避在一旁。

“驾!”

身披华甲的小女郎,“锵”的拔出华丽无比的长剑,

一声娇叱,后额红缨翻飞,直直插向两里外的雄关,待至关下五百步,猛地一勒缰绳,人随马起,剑指关上,叫道:“刘曜已亡,洛阳已复!石勒指日将亡,尔等速速弃关,尚可得活。如若不然,铁骑踏下,倾关覆人,尽作齑粉!”

“何来小母羊,手提绣花剑,安敢哮关前!可敢与吾,阵前一较生死乎?”

关上暴起一声大吼,气得荀娘子秀眉乱跳,原地勒马打转,昂着脑袋一看,只见墙剁口有一将,满头虬发似鸟窝,根根可数;眉凸眼凹,鼻若鸠胆,口似犬肠,好生一幅卑恶模样。

小女郎顿时大怒,娇声叫道:“蛮夷拙彘一只,岂敢咆哮也,且速下关,颠颅来阵前!”

刘浓大吃一惊,岂敢让她与人单挑,当即便欲拍马而出。殊不知,荀娘子却好似知晓他要来拦,策马风回,也不看他,朝着韩潜娇声道:“韩将军,荀灌娘愿领军令,斩此恶僚于阵前!”

“嗯……”

韩潜半片浓眉急抖,两军大战时,阵前叫将履见不鲜,若是获胜,士气大增,若是失败,士气骤减。诸如此类士气骤增迅减之法,名将不屑为之。然,三军列阵关前,可鼓不可泄。

刘浓赶紧道:“韩拆冲,刘浓帐下有将,名唤……”

“灌娘领命!”

荀娘子未待他把话说出来,一声娇喝,勒马朝着韩潜含了含首,乃是请将之礼,随即拔转马首,飞速冲向关下。

与此同时,关门洞开,吊桥纵打,方才那名胡将已然冲出,手里提着一柄丈长大棒,懒洋洋的纵马慢跑,在他的眼中,荀娘子不过是只披甲的小母羊,探囊可取。待至十丈外,边舞着大棒,边叫:“小母羊报上名来,吾乃赵王十八骑之……”

“呸!何来赵王,赵彘尔!”

“驾!”

大红披风疾展,焉耆马拉起残影如虹,十丈不过呼吸间,光寒猛然爆闪,便听得“嘶啦”一声响,尚未报出名的胡将轰然坠地,胸口溅血如潮。

关上,关下,万众失声!

荀娘子高高勒起马首,扬着带血长剑,娇呼:“杀之,如剁草尔!”

“嗵嗵嗵……”

“威武哉!荀娘子威武!!”

待其娇喝一出,万众雷动,鼓声如潮涌。刘浓剑眉疾挑,心中怦怦乱跳,暗道:幸而,马快……

关上齐齐一黯,少倾,只听一人吼道:“杀吾之弟,吾肆不罢休,吾乃赵王十八骑之支屈六,何人当吾一战!”声如洪钟,荡涤三军。

支屈六,石勒十八骑!吊桥奔出一人,面相凶恶犹胜其弟,身姿极其雄壮,浑身披重甲,左右手各提一柄弯刀。

“呜……”

荀娘子秀眉一挑,本欲拔前对阵,鸣金号角响起,不情不愿的勒马归阵。

韩潜捧枪笑道:“颖川荀娘子,奇女子也,威武哉!胡人既欲阵战较将,吾当遂他两场,两战之后,拔城覆关!”言至此处一顿,静待身后诸将拔令。

荀娘子意犹未尽,提剑缓拍,眸子斜斜的剜着刘浓。

刘浓把飞雪微微一拔,默然转过头,故作未见。却恁不地看见孔蓁跃跃欲试,便冷冷的斜了她一眼,将其逼回阵中。

这时,曲平忽然拔马靠近,提着丈二剑槊,嗡声道:“小郎君,此人之首,曲平当取!”

刘浓委实不喜此类阵较将,徒逞一时之勇,岂是为将者所为,剑眉微皱,未予理睬。

支屈六见数万大军,竟无将来战,嚣张气势更浓,纵马奔至阵前五百步,以刀拍胸,仰天狂吼:“莫非,竟无人敢与支屈六一战乎?”

“嗯?!”

韩潜残眉倒竖,欲提枪纵马。帐下诸将岂敢让主将出战,随即便有几将拍马欲前。

当此际,曲平捧着剑槊,朝着刘浓一揖,沉声道:“小郎君,此人与曲平有仇,曲平当取其首!”

“罢!”

刘浓见避不过,只得朝韩潜道:“韩拆冲,刘浓帐下有将,名唤曲平,愿战此僚!”

韩潜闻听曲平之名,神情一怔,继而,盯着曲平后脑那道狰狞致极的刀伤,疑道:“敢问壮将,与昔日尚书、左仆射曲允曲公……”

“吾乃华亭刘氏部曲,愿为我家小郎君,斩此胡僚于阵前!”

曲平眉心一拧,转过头来,打断了韩潜的话语,提起八面剑槊,朝刘浓含了含首。而后,猛地一夹马腹,拖槊疾走,豹眼死盯支屈六。

马踏黄沙,滚不休。

仇人相见,中赤红。

支屈六一见曲平,神情蓦然一怔,眯着眼睛细辩,随即扬着双刀,大笑:“吾当乃者何人,原是昔日刀下亡魂!曲氏已然尽绝,汝为何尚做孤鬼!”

曲平懒得与其多言,纵起丈二剑槊与支屈六战作一团。曲平乃是马术世家,剑槊正当其强,只见寒光成面,疾挥狂舞,横挑斜刺,剑剑不离支屈六那硕大的头颅。

石勒十八骑未有弱者,支屈六也当真了得,其人身材虽是雄壮,却并不迟钝,腾挪于马上,翻飞着如蝶双刀,与曲平战得不可开交。

“嗵嗵嗵……”

战鼓狂擂。

“蹄它,蹄它……”

飞雪不安的踏着蹄,刘浓远远掠阵,心中七上八下,剑眉紧皱,刀唇抿锋,暗暗捏着一把汗,此番缠斗,非同荀娘子那般眨眼之间便已分胜负,但见马头衔马尾,槊来复刀往,二人斗得旗鼓相当。

“汉奴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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