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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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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漂亮哎!”

绿萝绕着墨璃打转,想抢草蚂蚱;墨璃岂能教她如意,两个美婢格格笑着,在院中来去追逐。

青螓……(蜻蜓)

闻言,刘浓身形猛地一顿,双肩一抖,暗叹:手艺太差……

徐徐踏至水阶上,负手而立,投目华亭方向。

……

华亭,刘氏庄园。

刘氏端坐于院中柳下苇席中,笑盈盈的看着巧思捧着一杯水月行来。

“主母,婢子要追哦!”

“巧儿,我不跑……”

“呃……”

巧思微微一愣,扑扇着眼睛娇柔一笑,两个旋步转到主母身后,端着水杯轻轻一磕,随后便跪在坐上,将手一摊:“主母,巧思要礼物。”

夜拂捧着一杯月,左右瞅了瞅,随后脚尖轻轻一掂,身子若穿花乱蝶,绕过几个女婢,追至罗环身侧,稍稍一碰,嫣然笑道:“罗首领,我……”

“夜拂,罗环没了……”罗环眉头紧锁,提前准备的所有礼物皆被搜光了,只剩下一把腰刀,双手紧紧按着,不让任何人打主意。

一个漂亮的小女娃双手端着个小木盆,悄悄转到一个壮汉身后,尚未碰着,那壮汉便已回首,哈哈一笑,将手中精心准备的礼物递过去。

小女娃嘴巴一嘟,脆声道:“阿兄,静娈尚未追上呢,不要……”说着,捧着木盆,迈向角落里。

那里,有自以为藏得很隐秘的留颜。

而院子里,莺莺燕燕们乱奔一气,到处皆是笑语欢声。

二楼,碎湖斜斜的倚着扶拦,看着眼前的一切,软软的笑着。突地,背心被一物所触,嘴角笑意更浓,俏俏回转身。嫣醉立于身后,眨着眸子,极尽灵诘。

碎湖浅浅笑道:“想要甚,说吧。”

“我要……”

嫣醉细眉凝着,仿若想得很用力,但隔得半晌亦想不出要啥,却想起了自己来找碎湖的目的,笑道:“想不到好的,待日后再向你讨吧。”

稍稍一顿,浅身万福道:“碎湖阿姐,乌程来信了,小娘子有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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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蓁蓁宋祎

瑟瑟秋雨,终霄惊窗。

清晨,芭蕉叶端凝着晶莹露珠,欲滴未滴。

“啾啾……”

翠鸟探首出窝,见雨已歇,轻啼两声,而后振翅疾旋,匆匆掠过枝头,抖落细雨一蓬。

萧然转出回廊,恰好迎上,瞅了瞅左肩,伸出三根手指将雨珠轻轻一弹,抬首仰望,目光追着翠鸟之尾插向青天,渐不可及,微微一笑,踏进面前小院。

行至阶下,轻声问道:“阿姐,起了吗?”

“起了,进来。”

“吱呀……”

婢女将门打开,清悠暗香扑面浸来,郁郁绵绵、甜而不腻,于胸中荡得一圈,令人形神通泰。正了正冠,扫了扫袖,沉目静心,去木屐入内,这位义姐虽然艳丽妖媚,但来历扑朔迷离,阿父曾多次叮嘱自己,应当事之以礼,不可妄念、不可轻亵。

踩着墨兰苇席,绕过四面梅花围屏,宋祎侧身跪坐于檀木梨屏前;贴身女婢分侍两侧,一人揽着女郎满头乌雪缓梳慢卷,另一人正将笛胆柔柔塞入青玉笛管中。

萧然跪坐在屏侧,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笑道:“阿姐,阿父有信至!”

“嗯,搁着吧。”宋祎凝视着镜中的容颜,面上神色未见任何变化,平淡一如水,声音也清伶。

萧然似早已习惯,将信轻轻搁于案角,双手撤回膝上,眼观鼻、鼻观心,再道:“今日是辩论、书法,那人也将至,阿姐欲往否?若是有兴,阿弟便至前院等候。”

“辩论,书法?”

宋祎稍稍侧首,眸光在案角信上轻轻一漫,定得一瞬,随后一路铺前,将萧然恭敬且稍显不自然的神情尽落于眼。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淡然笑道:“宋祎欲往,劳烦萧郎君至外等候片刻。”

“是,阿姐。”

萧然微作阖首。暗中吐得一口气,徐徐退出室中,嗅着院中雨后的清新之气,神情豁然一松,而后洒然一笑。挥着宽袖,大步踏出小院。

半炷香后。

宋祎款款出室,漫眼四掠之际,似被廊下芭蕉所迷,俏俏的斜椅着檐柱,微眯着眼打量那正凝作极致的叶尖水滴,一手捉笛,一手捏着信角。

“哚儿!”

水滴凝落,坠于青石。绿衣飘冉上前,手触芭蕉叶片。微冷。垂首向下,珠已不存,石间唯余一点泪痕慢慢浸开,忍不住的轻喃:若秋露,不闻朝语,如雾幻灭,皆是这般泡影,亦或飘零……

……

“好香的雨啊……”

绿萝站在檐下,美美的伸了一个懒腰,双手抓着裙摆。轻盈的旋向转角,而后慢慢蹲下来,将将把眸子往下一投,便是一声惊呼:“呀。怎地又跑啦?!”

墨璃正在室内替小郎君束冠,闻得呼声,嘴角微微一翘。木盒里的小蜘蛛是她放跑的,对于墨璃而言,防着绿萝偷偷爬上小郎君的床,便是天下间最最紧要的事;如此一来。绿萝的愿望当然不可以实现。碎湖阿姐交待过,小郎君不喜婢女胡乱爬床,为何会不喜呢?墨璃懒得管,反正碎湖阿姐说得都对,小郎君尚未及冠呢,不过咱家小郎君,可真好看。

服侍完小郎君束冠,替小郎君把袍子整理好,再摆上吃食。墨璃眨着眼睛默算,十根手指互相纠缠,终是忍不住,悄声问道:“小郎君,咱们离回华亭,尚有多久呢?”

“待得初雪后,便归!”

刘浓将碗缓缓一搁,按案而起,行至阶上,感受着丝丝清新芬芳,将双拳对在胸前缓阔。

江南的雪来得晚,一般皆在年底深冬之际,那时为期四个月的修学便毕,而今不过将将开始。蓄美誉、积声望,皆为日后中正评品做基也,虽然昨夜斩获较丰,但切不可就此满足,今明两日的辩论、音律势在必得。如此,待得初雪漫遍山阴时,便可吟啸而归。

来福早已将牛车备好,今日仍与谢氏同往。

刘浓与褚裒将将跨至小桥上,竹林之侧便传来一声呼唤:“嘿!”

侧首。

只见竹林斜斜,清溪碧绿,倒映牛车一辆,小谢安挑着边帘,啃着青果,眼珠骨噜噜直转。内中尚坐着谢真石,一双璀璨明眸来回扫着褚裒。

初见时,褚裒面色由然一喜,而后亦不知想到甚,脚步猛地一顿,神情呈现涩然,暗自忐忑不敢前。

刘浓暗暗一笑,昨夜便察觉谢真石与褚裒间的微妙,虽然钱塘褚氏不过中次士族,但褚裒的父亲褚洽现为武昌太守,品阶虽不甚高,却亦是个实权人物。若是放在以往断无可能,然现下琅琊王氏权倾朝野,江左已呈危局。谢、袁若想将江东平衡局势持续,便不得不多方联合。据其所知,褚裒正是因为娶了谢真石,得到谢氏的照拂,从而平步青云。

轻轻一拍褚裒的肩,微微一笑,踏前两步,朝着车内揖手道:“刘浓,见过谢小娘子、小、小郎君。”

“谢真石,见过刘郎君!”

“咕……”

小谢安用力的将卡在喉咙处的果肉吞下,正欲作言。

便在此时,从谢氏水庄正门方向驶来一窜牛车,谢真石匆匆掠了一眼桥上仍然愣着的褚裒,面色微微失望,缓缓将绣帘放下。

刘浓暗暗摇头一叹,迎着谢裒的牛车而去。

小谢安在身后脆声叫道:“刘,美鹤,今日我是特地去为你助阵的哦!”

咦!为我助阵……

刘浓心中微奇,侧身回首,嘴角浮笑。

小谢安半个身子探在外面,挥着手中的青果,见刘浓转身看来,嘴巴一嘟,悄悄按着裆部,嚷道:“何故惊疑?若言辩论,我不及你!是以,为你助阵!”

刘浓将手半半一拱,笑道:“谢过,谢小郎君!”

小谢安解释道:“何必谢我,你若不如人。岂非显得我更不如人!是以,你不可输!”

“承你所言!”

刘浓哈哈一笑,转身迎上谢裒的牛车。

谢裒挑着边帘,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扶着短须笑道:“瞻箦,切莫理他。玄谈辩论求索至理,此乃高雅之事,何必存有胜负之心!”

“非也!”

小谢安大声道:“阿父,事不辩则不明也。既欲至明,便若尺寸,总有长短也!”

“哈哈,吾家麒麟儿矣……”

谢裒稍稍一怔,继尔放声大笑。

众人皆笑。

车轱辘辗碎笑声,穿过竹道,漫过山阴城,沿着两排雍容若镫的桂花树,驶进王氏庄园。

今日将行雅以书法与辩论,因辩论极为耗时。且有不少人两者皆会参予,是以书法先行。

山脚松林,红日映树腰。半百衣冠四座于其中,阵阵墨香冲郁,沙沙落笔舞魂。王羲之背靠松树,闭着眼睛,面上神情惬意,似乎正在享受晨间的微风。

脸侧两缕冠带被风一撩,仿若灵蛇就舞,煞是夺目。

王羲之。王逸少,琅琊王氏本代最杰出的精英子弟,何人不知、谁人不晓。自幼便擅书法,更与新亭拜得卫茂猗为师;自那而后。一发不可收拾,以其书法拜暨过不少当世名家,皆受称许!元帝司马睿曾赞:笔染沉潭作墨,力划千斤透案。

松间有亭,亭中坐着谢裒、王侃、纪瞻。三人品着茶闲聊,王侃借着举碗之机。不时的瞥向假寐的王羲之,面色略呈担忧。谢裒笑道:“颜渊勿忧,逸少之书法,便是我辈亦难言高下!若再磨历两年,怕是你我也将望而生叹矣!后生可畏,便是如此!”

“然也!”

纪瞻目光锁着王羲之,以及其身侧不远处的刘浓,扶须笑道:“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

恰于此时,王羲之突地睁开眼睛,眼中精光瞬间骤放,而后将浸泡于研的毫笔一提,片刻亦不停,挥毫落墨,洋洋洒洒一阵翻袖卷浪。

稍后。

笔锋嘎然一顿,提着毫笔略作打量,嘴角斜斜一裂,将笔一扔,大步迈出,直直踏至刘浓面前,揖手笑道:“瞻箦,久候矣!”

“刘浓,贺喜逸少!”刘浓还礼,淡然而笑。

王羲之卧蚕眉一扬,追问:“何喜之有?”

刘浓眉梢悄拔,撇了他一眼,笑道:“适才,刘浓观逸少纵书,行笔时若轻云闭月,转腕时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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