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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楚九自己掂量着办!若是不答应老子这个条件,哼!光棍嘴里出圣旨,你就趁早回去,洗干净脖子,再买口棺材,等着挺尸吧!
此时黄浦滩黑势力横行,恐怖暗杀之类的事件层出不穷。黄楚九相信这绝不是一句闲话,“这王八蛋真的有可能让我陈尸街头呀!”他正恐慌着,稽征局的门“咚”的一声被重重推开,黄楚九固然吓了一跳,龙邵文也是吃惊不,他“啊!”的一声,“生秋阿哥,你怎么来了?”
叶生秋阴沉的脸上隐现着一层凶光,双眼一瞪,杀气腾腾,“阿文!是谁打了你两个巴掌。”他看了一眼黄楚九,“触你娘,是新新舞台的黄老板,事主儿啊!”他一步跨过去,伸手就将黄楚九脖子掐住,按在墙上,“你是活腻味了……”他“噌”地拔出刀,“先挑了你的眼睛,让你有眼无珠……”
黄楚九杀猪般地嚎叫起来,“打龙爷的是章家老七,与我无关啊!”
叶生秋一放手,黄楚九如泥般瘫软在地……
“触那!”叶生秋吐了一口浓痰,“章家老七那个瘪三,欺负到老子兄弟头上了……”他对龙邵文,“阿文,等着吧!我把章家老七的眼乌珠子给你挖出来……”龙邵文还没来的及话,叶生秋推开门,杀气腾腾地走了。
黄楚九见叶生秋离开,惊魂稍定,他喘口气:龙局长,这龙虎人丹的所有权就不必争了,你开条件吧!
“这就对了嘛!光棍办事要落槛,黄老板早这么敞亮,也就可以少惹麻烦,抓紧去挣钱嘛!”他带着十足的诚意,“我若是一定要同你争龙虎人丹的所有权,对你也不公平,这样吧!我那诸葛行军散的余款也不要了,就当做入了你龙虎公司的股吧!以后你龙虎人丹的销售利润,咱二家平分,这样算起来,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黄楚九摇着头,“龙局长,有点苛刻吧!你容我几天时间,让我好好想想,三天之内,定然给你答复。”
“哼!好好想想吧!”龙邵文晃着腿,“老子这是入你的股,又不是白拿你的红利?俗话,人死鸟软,一个人若是连命都没了,那花花世界,燕窝鱼翅,美貌娇娘,也都无福享受了,到时候可就亏大发了呀!”
黄楚九陪着心,“入股不是事,核算,理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有结果的,您总要给我时间吧!”
龙邵文“哼!”了一声,伸出三根手指,“三天,黄老板可要言而有信呦!”
黄楚九苦着脸从稽征局出来,想想大千世界,朗朗乾坤,竟被一个流氓逼得如此愁惨。他对着黄浦江自怨自怜一番后,知道逃避绝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但如何解决,却是思绪纷呈,百无头绪,本想直闯督军府,去向当局告发龙邵文这种强盗行径,也想质问,“你们革命党的做法,还不如清廷……”但冷静下来,却唯有苦笑,“督军陈英士是流氓的师傅,强盗的祖宗,又如何能主持公道。”情急之下,他想起了张静江……
张静江,浙江南浔丝商巨贾,心系革命,屡捐巨资。与孙中山,陈其美等均为挚交好友。黄楚九一想起张静江,觉得事情或许还有专机,他当即叫车夫送他去福建路四零八号通济公司,他知道张静江虽多数时间都在国外生活,却在福建路设有一家经营古董古玩儿的店铺,只要在国内,张静江总在店里驻足,欣赏他收回来的那些宝贝。
张静江得知了黄楚九的来意,不置可否,只摆弄着一个青花瓷碗,叹息,“青花瓷以元代为尊,其富丽雄浑之豪放气概,实在与我中华民族传统的审美情趣大相径庭,不可多见,不可多得啊!”他放下瓷碗,悠然道,“蒙古人以马背得天下,虏我中华近百年,却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在那广阔的疆域里,能将我中华瓷器扬威异邦,为世人所识。”(。。 )
077 入股(下)
黄楚九:张先生,我与龙邵文平分利润绝无可能,还要烦劳张先生从中斡旋,我将感激不尽!
“好好!”张静江点着头,似是自语,“蒋祁在《陶计略》中记述:窑火既歇,商争取售,而上者择焉,谓之捡窑。黄先生,静江恨己生不逢时,未能去捡一次窑啊!”
黄楚九一呆,“张先生,龙邵文既然开了这个口,我这里多少都要有所表示,只烦劳张先生去找他探探口风,看能不能把利润分成低降一点。”
张静江“嗯!”了一声,自顾,“元瓷之巅峰,当以‘中青花’与‘釉里红’同施一瓷,二者合璧,鬼斧神工啊!静江恨不能生在元代,一睹其真容啊!遗憾!遗憾!”
黄楚九大怒,暗骂,“刚遇一流氓,又碰一大强盗,触你娘,元人杀尽赵张二姓,你若生在元代,早就身首异处,哪来的福分去捡窑。”他咬咬牙,“张先生,鄙黄祖梨洲曾藏有一只‘青花釉里红牡丹纹盖罐’,传至楚九,已历七世,楚九对瓷器古玩素无兴趣,愿把他献于有缘人,我只求张先生帮我和,哪怕利润二八拆账我都能接受。”
“哎!早闻黄先生家传渊源,原来竟是黄宗羲的后人,静江失敬!黄先生,二八拆账也不少了!龙邵文凭着一张过气方子,就得到如此好处,我想他也应该知足,这样,我尽力帮着你再与他讲讲斤头,最好是一九拆账,你也少损失点!”
黄楚九恨恨着:如此多谢静江兄了。
“哎!哪里话,黄宗羲可是我张静江最为推崇之前辈,他是明朝的忠臣孤子,素以反清为己任,与我革命党的纲领不谋而合!换句话,他是我们革命党人的前辈,我们这些革命党人,不过是继承了黄宗羲的革命遗志,而把反清进行到底。”
“触你娘,亏你张静江饱读诗书,竟然为了一个瓷瓶,不知羞耻地胡言乱语……”黄楚九拱拱手,“如此,楚九敬候佳音了。”
张静江:你等我消息吧!快则两个时辰,慢则一天,必有消息……他别有深意地看着黄楚九,“黄先生乃有信之人,我想龙邵文你欠他药方子的余款未付,定是杜撰的一派胡言。”
“这个……这个倒是确有其事,静江兄,我再来之时,定将青花釉里红瓷罐一并偕来。”
“气!气。”张静江恭敬地拱起手。
黄楚九见张静江看自己的眼神兴奋而热烈,流动着异彩,转念间便已明白,“唉!我在他眼中,已经幻化成了青花釉里红牡丹纹盖罐啊……这个道貌岸然的王八蛋……”
龙邵文对黄楚九提出平分利润,本身就是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张静江是革命前辈,同盟会元老,在革命军中素有声望,不但孙中山对其十分尊重,就连陈其美见了张静江,也是毕恭毕敬,不敢稍有越俎,以期得到张家财力支援。此时他来求情,龙邵文已在心中应允,一九拆账听起来虽少,但龙虎人丹市场前景广阔,销售势头不断增长,虽然不如日本仁丹卖的好,但已逐渐为民众所接受。即便是一九拆账,将来在这方面的收益也定然不少。
龙邵文虽接受提议,却仍是皱着眉头暗想:奶奶的,既然讲斤头,自然不能由你一家了算,老子且再往高要价试试……他:张老!诸葛行军散的方子是我家祖传,我将来还指望着以此为生,现今被黄楚九如此低价讹去!我如何对的起列祖列宗?他靠这老方子研制出了龙虎人丹,可是在抢我的饭碗,一九拆账,愧对鄙祖,愧对先人啊!祖宗在天有灵,怕是会责怪邵文不肖啊!
“你一个瘪三出身,又怎会有祖传的方子。”张静江素知龙邵文底细,也不揭穿,他,“阿文,我之所以帮你们居中调停至一九拆账,也是有道理的,黄楚九为研制龙虎人丹付出的心血暂且不提,最关键的是黄楚九能把龙虎人丹在市场上推销出去,为普通民众所接受,只这份智慧,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黄楚九也曾同你讲过,日本‘大阪森下博’大药房一直就龙虎人丹的侵权问题与黄楚九纠缠不休,你若是提高拆账金额,恐怕这些麻烦你就不能再置身事外了吧!”
龙邵文无奈地点点头,“也就是你张老居中调停,换做旁人,这和事老是一定当不成的。好!就依张老,一九拆账好了,但我有一附加条件,烦劳张老转达给黄楚九,他若是不答应,那我们就没法儿再谈了。”
张静江笑了,“你有附加条件?阿文,不要让黄楚九为难才好。”
“绝对不为难!”龙邵文表情严肃地:只要黄楚九同意我在他下辖的几家大药房售卖鸦片,那一九拆账绝对没有问题。
张静江哑然失笑,“阿文呀!这怎么可能?药房卖的是药品,又怎能经营烟土?这要被查了出来,药房的执照可就不保了。”
龙邵文故作惊讶,“鸦片也可以用药啊!有很多人不是拿鸦片止痛提神么?租界的外国人进口鸦片,也都是写着药品名称的。”
张静江看了龙邵文一眼,别有深意地笑了,“阿文老弟这招实在高明,好了,你也不用刁难黄楚九了,我去跟他,看看能不能再提高一成拆账金额,二八拆账。”
“张老出面一定是马到成功,阿文静候张老的好消息了。”
……半月后,张静江作为双方的调解人在大吉楼摆酒,黄楚九与龙邵文就药方折价金额与拆账比例签了协议,最终定为二八拆账,龙邵文不问经营情况。龙虎公司每年正月十五过后派分官利余利,凭折支付。所谓官利,就是不论龙虎公司盈亏,龙邵文所必得的利益,其数目为诸葛行军散折价后的八厘,这是当时社会上一种最普遍的入股方式。这样一来,龙邵文就等于放了高利贷给黄楚九,逼着黄楚九借钱生息。所谓余利,就是在黄楚九还了龙邵文的本金利息后,剩下的钱二人再二八拆账。
此事至此告一段落,龙邵文坐享其成,年年拿龙虎人丹的利润分成。张静江则得到了惦念已久的黄家藏品“青花釉里红牡丹纹盖罐”,他二人皆大欢喜。黄楚九虽有所损,但也并非无所收益,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