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哼,愚蠢。”
岚阳县的丘陵消失于列车末尾。
穿过县境线上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长岐,大地一片莹白,列车在站前停下来。
这个小小的车站坐落在山谷之间,没有高大复杂的建筑,铁轨向外几十米就是落了雪的清寒山野。
“真的已经下雪了,这儿。”秦信伸掌接住一片从浅青色天空飘落的雪花,让冰凉的感觉在掌心融化。
左凌撞了下他的肩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站台旁边,一位梳着单螺髻、头插玉簪的绿裳女子正努力地举着大大的接站牌:
“欢迎秦信先生和左凌女士光临长岐,雪间亭温泉旅馆。”
第62章 迷鸟和起床气()
鸟类有时会因狂风等恶劣气候偏离自身的迁徙路线,出现在原本不可能出现的地区。
这些抵达意外地点的小小旅客被称为“迷鸟”。
那只灰卷尾在枝头摇晃着脑袋,颈部的廓羽轻轻摩擦着,分叉的长尾也在空气中摆动。小家伙有个神气的名字叫灰龙眼雀,作为夏候鸟的它此时本应在温暖的群森南部享受假期,却出现在长岐的山林里,被叶间的白雪粉末洒了一头。
这片阴沉山林的上空盘旋着暴躁的气流,早在九月中旬它们就裹挟着雪花突然出现,留下了许多途经此处的旅客。
灰卷尾用灰黑色的小嘴细心地整理着羽毛,枯瘦的脚爪下几根与树枝颜色相仿的暗色细藤悄然而至,不动声色地绕着灰卷尾的跗蹠部位打了个结。
在丝带般的细藤缓缓收紧,坚韧而周密,优雅而沉静。
当灰卷尾意识到落入陷阱,展开羽翼,扑棱着翅膀拼命想要逃离。
藏在枝头的猎食者——蝶化松萝已经牢牢地将猎物束缚在枝头。
几根暗色细藤宛如盲蛇,从树枝底下和树皮裂缝中蜿蜒爬出,朝着哀鸣的灰卷尾前进。
它要将这只属于天空的小活物缚得更密更紧,让羽毛和骨肉在黑暗中凋零腐烂,滋养它善于攀援的根系。
从灰卷尾身上落下的微雪骤然停住。
在暗色松萝缠绕之处,突兀地闪过一道虚痕,仿佛晴日里的闪电。
无端出现的锐意切断了坚韧的藤结。
灰卷尾挣脱了陷阱,如破冰之鱼跃向天空。
停住一瞬的微雪继续落下……雪间亭旅馆的一间客房,立在窗前遥望远处山林的矮小老者收回了目光。
昏黄的老眼重又浑浊一片,目光向下垂落。
布满皱纹的手稳稳地托着竹管旱烟袋,在窗棂上磕了磕烟锅。
“秋天动身的灰卷尾也被留下,今年的山神醒得格外早,脾气也格外糟糕。”
来自山林猛烈的风灌进了房间。
“老人家的起床气厉害一些也无可厚非。”
矮小的老头将旱烟袋插回腰间绣有古朴燕纹的大带中,背身伸了个懒腰,轻盈地向前一跳,趴着落在了床上。
“哪有人会喜欢起床。”
狂风在老头背后的无形壁障前撞得眼冒金星,两扇窗嘎吱嘎吱地自己行动起来,把风向外推挤。
从两扇窗还未合上的缝隙向外望去,雪间亭旅馆大门外的小道上,礼仪周到的绿裳少女一边介绍,一边在前领着赤色头发和眼眸的两人向着旅馆走来。
飘来的声音议论着它的过去,山与风与雪围绕下的古老旅馆却沉默不语。
似曾相识的来客。
它没有说话。
第63章 恐怖分子和故地()
绿裳少女快步走到雪间亭门前,转身扬袖,身姿婉约而飘逸,她微微弯腰侧身,五指并拢的雪白手掌伸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柔美的弧线后指向旅馆门内。
“欢迎入住雪间亭,希望两位能在此享受一段安静舒适的时光。”
在那个清寒山野间的小小车站,秦信已经知道绿裳少女的名字叫作伊沁,是雪间亭旅馆这一代的老板娘。
祖母去世后她急急忙忙从云都的四叶家政大学赶回,丧礼结束后,她便继承了这间有着上千年历史的山间温泉旅馆。
门后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四栋木结构两层小楼,常青灌木掩映间,一座小巧玲珑的虹桥跨过中庭的水池,充满了群森传统建筑宁静古朴的风味。
秦信握着左凌的手,在伊沁的引导下走上中庭的木桥。左凌鼻尖下小半张脸都藏在围巾里,她环顾四周,放缓了步伐。
察觉到身边人的步速改变,秦信也不动声色地调整了速度,与前面的伊沁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左凌低声道:“四栋楼里,除了右上角那栋,其余三栋都是新修建的,建筑表面的涂料和檐廊的风格都有细微的差别。”
虽然他们可以通过脑海中蝶所在的青色区域进行意识交流,但在秦信的比赛即将来临时把维持祭仪运作的“能量”耗费在这种小事上显然不合算。
经过她的提醒,不知是否是心理效应,秦信也发现右上角的那栋小楼看起来要古旧很多。
随着距离的缩短,左凌对雪间亭旅馆建筑的观察也更为细致。
没有任何掩饰的痕迹,显然,旅馆的经营者没有将这件事看作秘密。
“伊沁小姐,”左凌叫住了前面引路的老板娘,“右上角那栋小楼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伊沁没有回身,只是略略点头,轻撩颊旁的垂落青丝,自然而然地让身后的两人见到从她侧脸和眼角流溢出的温婉笑容。
“那间玉尘馆是雪间亭现存历史最悠久的客房,其余三间都是在蝶历五十年在废墟上重新修建的,两位预定的房间就在玉尘馆的二楼。”
左凌继续问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长岐不在地震带上,也不可能有台风……”
伊沁的背影顿了顿,道:“当时我还没有出生,不过听我去世的祖母说,那三间客房似乎是被一个脾气很坏的客人炸毁的。”她再移步时,步伐已重新与放缓了速度的秦信左凌变得协调。
秦信失笑,这里还接待过恐怖分子吗?
带两人到了预定的客房,稍作介绍后,伊沁两手相合放至腰侧,盈盈一福后缓步离开。
秦信合上旧式拉门,左凌弯着腰在仔细检视房间内的布置。
她的目光停在双人床一侧的地板上,有一块长约两米宽约半米的区域与周围略有不同,颜色稍浅。
左凌直起腰,拉下围巾扔在落地衣架上:“我知道这是哪里了。”
“哦?”秦信放下剑袋,等待侦探的发言。
“你还记得俯卧撑吗?”
第64章 他们是朋友和支持()
秦信仰脸想了想,道:“你是说,这儿就是我爸妈大学时来旅行的地方?”
左凌一手抱胸,另一只手用手背托住下巴:“十有六七。我在网络上搜索过,这家雪间亭传承历史超过千年却鲜有人知,冷清得没有几个客人但又能屹立不倒地运营下去。
一千年前,尧朝中期的伊祁之乱结束,群森大地上出现了将近两百年的太平盛世,也就是说,你的祖先又不动声色地藏在天下的幕后,等待着下一场动摇社稷的战争来临。在这段安稳的时期里,想必他们已有余裕去考虑符合世家门阀身份的享受。
雪间亭与冬大一样,是世世代代为十二家提供服务的场所,这是我的结论。
你们很注重传统,伯父、伯母和你都曾就读于冬大,同理,他们在大学期间的旅行,也一定会选择类似的地方。”
秦信有点无奈:“你们……我现在对十二家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家里的传统是什么啊。”
左凌思索着没有回话,片刻后,她说道:“伯父伯母他们是作为旅客来到这里,所以,我们只需要去来这里旅行一定会去的地方,就能遇见伯母所说的蝶灾。”
秦信点头赞同,道:“但还需要留意的是——”
左凌自然地接道:“伯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蝶灾所在。”
她纤长的手指摸着下巴:“我需要知道和伯父伯母一起旅行的人还有谁,纸笔。”
秦信在客房床头柜上找到用来记号码的便笺和笔,递给了她。
左凌接过纸笔,在三十二开的仿古布头笺上刷刷写下两个名字:
“秦野,洛玉。”
她在名字外画上笔触微重的圆圈,然后从两个圆圈外各自引出一条直线,接着在两条直线的交点又引出一条直线,最后在这条直线的末端画了一个圆圈。
“伯父伯母在冬大的同学或者校友,你知道多少?”左凌问道。
秦信道:“嗯……高山老师,是我爸的校友。”高山从小便开始教导他剑术,而且是青梅竹马的父亲,秦信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他。
“川哥和老师是同班同学,而且听他说过,和我爸曾经一起参加过一个一年四季喝酒的社团……对了,川哥那天突然怀旧,和我说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大概是这样。”
秦信用力揉了揉脸,摆出一副半死不活的唏嘘表情:
“一晃都这么久了啊,你和高灵都到了我们当年的年纪。毕业好像就在上午似的,秦野傻乎乎地拿着钻戒去和洛玉求婚,不出意外被骂了一顿,高山什么都没说躲在剑道社挥剑直到夕阳西下,我因为要拒绝排队跟我表白的妹子忙得什么都没做……”
秦信把脸揉了回来:“后面那条应该是川哥为了增加人生含金量瞎编的。”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左凌用笔帽敲打着便笺:“从废柴川的语气和说法来看,伯父、伯母、你的老师还有他当年是关系很亲密的朋友。”
她又画了几个圆圈,在空白里填上了“高山”和“废柴川”。
“这么一说,我爸和川哥是社团同仁,妈妈和川哥是青梅竹马,老师经常给川哥发短信。”秦信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对了,我那次去拿川哥订的披萨之前,川哥不是拿出同学录给我们看过照片吗,一个叫退哥的妹控交警,还有穿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