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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安大喜,连忙叫那条船调头带路,向草甸深处驶去。
只见水路繁复,阡陌交错,若不是有带路的船,真不知道要在此处耽误多少工夫。但见前面那艘官船,左一转,右一拐,行来行去,却还是草甸重重,芦苇茫茫。
待黄安回头看时,后面的官船却不知何时起越来越远,黄安叫人喊前面的船稍微放慢速度时,那船上的人概不回话,只是驶得飞快。黄安心想,这么曲折复杂的水路,若是落了单,容易遭埋伏;若是自己转,转到天黑估计也到不了岸边。心下正打鼓时,只见自己的船绕出一片草甸,顿时眼前开阔起来。
果然如前方那船所说,先前追渔船的官船都在此集结,一字排开,却不见那些渔船都在何处。黄团练命主船靠近时,身后的各艘官船迟迟不见尾随出现。但是多少有些自己人在此,心里却也不那么慌张。
待要再集结些官船一起向不远的岸上登陆冲锋时,黄安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便欲派刚才的带路船再去近道走一趟,去给后面的船做领路人。
那船得令,飞一般地又钻入来时的芦苇丛,不见了踪影。
如此又等了一个时辰,才见刚才那艘引路船陆陆续续领了数十条官船前来,又与先前到的那些官船一字排开。
黄团练心想再等下去天色黯淡,黑灯瞎火,战斗人员又多,不适合夜战,便当机立断,以现有的兵力向梁山登陆冲锋。
于是派自己船的发令手吹响了号角,其他各船也是号角连连,声势震天。黄安站在令头船的船头,挥臂向前,众官船都集结在自己船周围,围成了个圈,一起向岸边驶去。
与岸离了几百米距离时,黄安看见对面岸上旌旗摇动,马匹成群,枪戟林立,心下咯噔一下,心想敌手已经做好迎战准备,此役必是一场硬仗!
谁知又靠近了几十米时,黄安看得分明,那些旌旗分明是自己率领官兵进行征讨的官骑,那些骏马也隐隐约约都是官府辔头铠甲的装备,那些人的装束也都像是官兵的打扮。怎么有自己的队伍现行登上梁山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黄安的心头,渐渐坠入了云里雾里,百思不得其解。
第六十八章 水迷宫()
黄团练从主船上远远看见陆地上的兵马隐约是自己此行带来的队伍,正不知发生了何事时,主船和周围的船队都停止了前进。黄安向主舵问话时,得知前方官船发出旗语要主船停止前行,自己只能照办,不然两船必会相撞,后果不堪设想。
黄安隐隐感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究竟何处不妥,他似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主船周围的那些船上,从甲板下面钻出来许多刚才渔民打扮的人来。黄安简直像晴天里被个霹雳劈了一样,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刻除了主船,周围的副船上渔民和官兵居然站在一起!
黄安朝远处张望时,只见岸上的军马中隐隐约约也有渔民打扮的人,也有其他穿着的人,怕是自己带来的军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敌方俘虏了!
黄团练黄安的预感是千真万确的。
看官,吴用此次打的王牌,便是水泊梁山这复杂的地形——宛如迷宫般的水路!
杜迁、宋万两位头领带领一干水兵弟兄扮作渔民,故意出现在官船面前引起注意。待官船前来迎击时,且防且退,引诱追击的官船进入草甸与芦苇丛中错综复杂的水路。
林冲与林娘子带领的伏兵早等候在那里,用梁山特制的奇异兵器把船上的官兵全部俘虏,用“环刺手铐”锁了,囚在船舱里,却把他们的衣服给剥下来,让梁山的水军换上,抄近路在岸边的水域等候。
然后先派出一条俘获的官船,载着杜迁和梁山水军装扮的“官兵”,反向迎接黄安所在的主船,冒称一网打尽先前的渔船,骗得黄安信任后,却在这九曲十八弯的草甸芦苇丛作天然阻隔的水迷宫之内玩起了藏猫猫的游戏。
带路的船驶得快,主船为了跟随,势必也不知不觉加快了速度。这时候,又接连让俘获的官船中剩下的船只陆续进入水迷宫,在恰到合适的时机出现在官船船队的其他节点,让大部队的官船分散成几个绕来绕去的支队。最后让其他船只进入林冲和林娘子夫妇布置的埋伏圈,将官船一一俘获,最后只留黄团练所在的主船一只,战战兢兢地跟随着杜迁所在的那艘引导船,驶向早已凯旋完成任务、并且预先排成一排等待猎物上钩的“易旗”官船。载有马匹的战船,却被劫持驶向陆地,官兵全部被俘锁住,按照惯例剥下衣服,让梁山山寨的兵士穿了,扛着官府的旌旗,挽了一同俘获的良驹马匹,列队站在岸边待命。所以黄团练从主船上眺望时,看到的都是自己人的队伍。
此时豆大的汗粒正从黄团练的额头上渗出来,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起初听何涛报告第一次战斗的战斗经过时,黄安和府尹的态度出奇地一致,认为何涛太轻敌,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便贸然进击,导致上了贼匪的道儿,终于铩羽而归,威风扫地。什么“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只不过是何涛自己战败的借口罢了。这大白天如何见得鬼?匪寇再离开不也是两只胳膊两条腿?总不见得都长了三头六臂,六只眼睛三张嘴吧?
而此时黄安心里最大的感受,就是:“大白天,难道真的见鬼了?”
按黄安的想象力,怎能想到不知不觉在水路中穿梭跟随之时,自己的船队已经都悄无声息地全部被俘获了?他就算做上一个月的千秋大梦,估计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田地?
黄安仓惶地绕着甲板转了一圈,只见主船周围一圈官船的甲板上,都站着穿着官兵衣服的人和渔民打扮的人,所有的人都叉着手,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所在的主船。他揉揉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的视力并没有什么异常后,拔出腰间的佩剑,动员船上的官兵道:“弟兄们,报效朝廷的时候到了!我‘戍边征讨大将军’黄安誓与本船共生死!全员上下都给我顶住!”
黄安声音还未消失,一艘官船上“嗖”地一声,发出来一个铁钩一样的物体,挂住主船的船头,然后众人拉住铁钩上的锁链,用手一点一点地拉着与主船靠近。
黄安左右几个官兵见状,连忙上前想用手中的朴刀把锁链剁断。哪知刀落之处,“仓啷”一声,刀却断成了两截,锁链没有丝毫损伤。船上官兵大骇,又是几个人拿刀砍去,情况依然如故。几个人心里都在想“邪门”二字,他们哪里知道这钩船的矛钩锁链都是汤隆研发的超合金所制,坚硬无比,寻常的刀剑又怎能奈何得了呢?
眼看两只船就要相接触,只见发出矛钩的船上跃起一人,脚上轻点锁链一下,却又翻腾升高,空中翻滚时,已经要落到主船上来。
主船上的官名如临大敌,纷纷拿手中武器擎在空中,要守株待兔,等待空中那名敌人落下时落在刀树剑林之中,然后再剁为肉醢。
哪知那人从空中落下时,手中的武器深长了数倍,抢在人落下来之前撑在船的甲板上,然后不知按了什么机括,那武器“唰”地长出好多刃刺,愣是从人群中开出一株“铁树”,把好多守株待兔的官兵削成了兔子。由于武器中弹出的缝纫太过锋利,官兵们一片断手断脚,哇哇大叫着倒下,那人从容地落在甲板的空当处,再没有人敢靠近。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原先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如今梁山的第三位头领——“豹子头”林冲。他手中所拿兵器,也不是别的,正是“青面兽”杨志和“金钱豹子”汤隆打造的加强加长版“倒刺抢”。这林冲本来就是使枪的好手,如今一点超合金“倒刺抢”在手,更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这“倒刺抢”不按动机括时,外形和寻常铁枪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硬度和锋利程度高出了寻常铁枪不知多少倍。林冲这把枪的特殊之处,就在于除了能弹出许多倒刺利刃之外,还能伸长成一杆长枪,关键之时,出其不意,能杀对手个措手不及。
主船上的一干官兵见林冲如此威武,哪个敢轻举妄动?都哆哆嗦嗦,生怕林冲冲到自己的方位。那些个刚才被“倒刺抢”削到的悲惨之人,此刻嚎天呼地,痛苦万分地在甲板上打滚求助。
黄团练作为主帅,自然不能长他人威风,灭自家志气,挥剑指向林冲时,大声下令道:“擒得贼寇时,官加一等,赏金百两。”
周围手下谁也不敢向前,比起活命生存,此刻封官加赏实在是微不足道。
林冲只是嘴里哼了一声,道:“吾所欲者,只有黄安。其他人等,识相些的都闪开,速速退下,莫做了这把‘倒刺抢’下的冤魂孤鬼!”
林冲话音未落,只听“唰”地一声,黄安前面的官兵像商量好的一般闪向两边,把身前空空的主帅黄安,径直让到了林冲的正对面!
第六十九章 朝廷的忧郁()
黄安面对着威风凛凛的林冲,脊背发凉,豆大的汗珠不住从额头、脸颊渗出,淡青色的官府倒有大半被汗水浸湿了,两条腿禁不住哆哆嗦嗦地颤抖。
林冲看官兵已无战意,大踏步地走到黄安面前,从他手中接过了那柄同样颤抖得厉害的剑,接过来时才发现那剑柄已被汗水完全浸湿了。
林冲单手把黄安的双手背到身后时,发现他的手似乎已经僵硬得不会打弯,不过用“环刺手铐”锁住时还是并没有花费太大的气力。
其他梁山兵士也陆陆续续上了主船,几乎没费气力就把主船上的官兵全部俘虏了。这也难怪这些官兵没有战斗力,本来船队威武浩荡,谁知途中神鬼不知地被变成对方的囊中之物,只剩这一艘主船,翻盘实在是难于登天。况且对方敌将身手不凡,一上场就露了一手,更是将己方的胜算变成了无穷小。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