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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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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不可能的,先生。” 
我把空手给他看了,再伸上去,但是的确没有,我摸了许久,颓丧地把手放下来。 
老先生并不希罕,拍拍我的背说:“你真是太动情了,就算你有表在这里放过,现在也是多年了,锈了,坏了,你看像她这样的人都死了,表还能不停的么?” 
“老先生,请你告诉我,她是你的什么人呢?” 
“总算是我女儿!唉。现在什么都依你,你也看过这房子,我们下去吧!” 
我被邀下楼来,被送出门外,我们间大家都没有说一句话。我怅然不释地回家。 
到下一个所约的夜里,她于我临别时把表交给我说: 
“上次你把表忘在这里了,我替你开着,现在还在走呢!” 
正常的友谊我们从那时开始,虽然我对她的爱恋并不心死,但是我在这样友谊之中,的确已感到非常快乐。这样过了一年,一年中我们没有谈到友谊以外的话。一直到有一夜,不知怎么说起的,我忽然说: 
“鬼,(我现在叫‘鬼’字,好像是叫‘亲爱的’一样的亲热而自然。)我们的约会可不可以改到白天?” 
“白天?你以为鬼在白天可随便同人交往么?假如你觉得夜里常这样来是辛苦的,那么,你可以一个月或者半个月来一次,再或者是两个月来一次。” 
“不过你晓得我在爱你。” 
“你又说这句话了,这句话总是属于人世的。假如人可以同鬼恋爱,那么也可以同狗同猫恋爱了。” 
“有的,人世间常有这样的事。记得春秋时有卫懿公,不是爱鹤同爱姨太太一样么?” 
“不过这是无意识的,同时是属于精神的。” 
“那么我们的相爱难道一定要……” 
“属于精神来说,我也爱着你,不过既然属于精神,说在嘴里就有点离题了。” 
“但是这些话都空的,爱鹤的人都把鹤像姨太太般坐在车子里满街招摇。” 
“那么你,你知道,这是唯一的人,在我的房里随便的进出。” 
“不过……”我说着就把头向着她的头低下去。她是坐着的,这时候她站起来避开我,她说: 
“用这种行动来表示爱,这实在不是美的举动。你看,”她于是用铅笔在纸上画了两只牛两只鸭的接吻,说:“你以为这是美么?” 
我笑了,我说: 
“不过,你知道,在人世中不一定一切都要美。现在我深感到整个的人世间决没有一个人像你一样令我倾倒的。所以如果无害于你精神与肉体;为什么我们不能结合呢?” 
“这是一个大笑话!”话其实有什么可笑,可是她笑了。于是夜又平淡地过去。我陷于极不自然的情感中回来。 
这不自然的感情使我几天不敢再去看她,我在那时候会见了一些久未会到的亲友们,但是—— 
“你瘦了?”朋友好都对我这样说。 
“你枯瘦了!”亲戚们都对我说。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父老们都对我说。 
我想起聊斋上许多人被鬼迷的故事。但是她可没有迷我,而我还是不确信她一定是鬼。我想我的憔悴枯瘦或者只是熬夜的缘故,所以我并不想因此同她断绝友谊,但是我的不自然情感已使我不能有这种友谊,我不得不向她求友谊以上的情爱。 
几次失败以后,我忽然病例了,这病还不十分要紧,但是医生劝我要注意自己。在病中清静的床上想想,觉悟到这样下去终不是办法,除了我同她结合以外,只有完全忘记她。现在前者既然没有希望,那么只有不再去看她了。 
这,事实上我在病后是实行了,可是我的心始终惦念着她。我无法打发我这份情绪,我开始在凡庸的都市里追寻刺激:痛饮,狂舞,豪赌,我把生命就在那些刺激里消耗。 
这样有一月之久,我似乎什么都感到乏味了。我常常想再去看她,但终于抑制下来。可是有一次我在一个酒吧间喝酒,醉得一点不省人事的时候,恍恍忽忽地登上一辆汽车,我想不起我曾否告诉过车夫地址,大概是我下意识在醉中活动指挥了他,他竟将车子径驶到那个村庄的面前。 
我忘了我是怎么跳下车,怎么到她的家门,怎么样敲门的,我只记得我跄踉地跟她登上了楼,在她的房内的沙发上躺下了。 
冷手巾在我的头上,柠檬茶在我唇边,我清醒过来,是她在我旁边,没有说一句话,用一种阴冷而亲切的眼光望着我。我说: 
“我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都是我的不好。” 
“不。”我想支起来说:“是我不好,我是什么都变了。” 
“但是还把我作你的朋友。”她又说:“你还是多躺一回。” 
我感到头晕,依照她下半句的话躺下了,我回答她上半句的话说:“不。为此,我要忘掉你,我堕落了。” 
“那末为什么还来看我呢?” 
“我不知道。”我说:“我醉了,不知道是魔还是神把我指使到这里来。” 
“唉!”一声悠长的叹息以后,她沉默了。
我在沉默之中享受她对我的看护与友谊,最后我闭着眼睛入睡了。 
不知隔了多少的辰光她叫醒了我,告诉我天已经亮了,她已经为我叫了汽车等在村口,我起来,她用一条纯白的羊毛毡子,披在我的身上,扶我下来,一直送我到村外。 
我上车的时候,她说: 
“烦恼的时候,请带着你的友谊来看我,让我伴你喝酒。” 
这样,我放弃了一切无聊的刺激,我放弃了不去会她的决心,我在无可奈何的情绪之中,将我心底的情爱升华成荒谬的友谊而天天去访她。 
一种新的节目充实了我国抑郁而空虚的情绪,那是对坐在灯下干我们桌上的酒杯。 
日子悄悄地过去了,我除了醉时有一点慰藉以外,整个的心灵像浸在苦液里一般的,没有人知道我心灵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这种蕴积在心中的哀苦,使我性情变成沉默,面孔变成死板。在一切绝望之中,我唯一的希冀是想证明她不是鬼而是人。所以在有一天夜里,我在她房内恣意地饮过了我力量以外的酒量,我整个地失了知觉,在沙发上躺下了,我希望我在阳光中醒来,看她是否还在我的身边。 
但是一觉醒来,窗外的阳光正浓,院里夹竹挑的影子直压在我的身上,有似曾相识的声音在门外;原来我正躺在自己的寓所,我起来,问寓所的仆人才知道天微明的时候一个穿西装的少年送我到门口的。 
我正在思索那位少年是谁的当儿,仆人拿进了一封浅紫信封的信来。 
封外的字迹使我意识到一定是她写的,我的心突然紧缩了,在我胸中像急于跳到人世般的跳跃。 
我急忙的撕开那信,先入我眼帘的是两张照相,一张是全身,一张是男装的半身。信里写着这样的话: 
“人:为你的健康与正当的生活,我陪你到你的寓所后,就离开这个古旧的寓所了。这一次旅行的地点与时期都没一定,他日或有重会的时候,但是我希望你对我有纯正的友谊。假如你肯听我的劝告,那么也去旅行一次吧,高山会改变你被我狭化了的胸襟,大川会矫正你被我歪曲了的心灵,如果我的友谊于你有用的话,二张古旧的照相你可以带着。再会了,祝你:好。 鬼。” 
我读完这封信自然茫然所失了,但是这种完全空虚的心境抬头的时候,使我冷静地分析到她的行动。起初我疑心她是撒谎,她或者还住在那里,后来我觉得这是不会的。那末她为什么要旅行?如她所说的是为我的健康与正当的生活么?是的,但是最究竟的或者还是对自己情感的逃避。这时候使我顿悟到她内心的痛苦是有过于我了。因为我对于自己的爱,可以无底的追求,而她则只能无可奈何的违避,其中痛苦的分量我同她是难以比拟的。我可以对她倾诉,而她则没有一个人可以谈及,只能幽幽地埋在自己的心中。 
这样想时,我的心开朗了,我对她有一种远超过哀怜自己的同情,虽然空虚,但不再为我的抑郁所缚。我决定接受她信中的劝告,到遥远的山水间去洗濯我自私的俗念。 
二个月的旅行生活的确使我心境开朗安静不少,但我无法停止对她的思念,在湖边山顶静悄悄旅店中,我为她消瘦为她老,为她我失眠到天明,听悠悠的鸡啼,寥远的犬吠,附近的渔舟在小河里滑过,看星星在天河中零落,月儿在树梢上逝去,于是白云在天空中掀起,红霞在山峰间涌出,我对着她的照相,回忆她房内的清谈,对酌,月下的浅步漫行。我后悔我自己意外的贪图与不纯洁的爱欲,最后我情不自禁的滴下我脆弱的泪珠。 
后来我回到了上海,多少次都想去探访她,但是我似乎失去了勇气,因为我私信有一种不可压抑的情热会在她的面前溃决的。 
可是,在我到上海一星期以后,大概是星期日的上午吧,被几个朋友拉到龙华去探桃花。我忽然想到今晚有去探访“鬼”的必要,所以在傍晚他们要回来的时候,我托辞留下了。 
那时候辰光还早,我又回到寺里盘桓,不意出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尼姑从一二丈外走来,她的行动,我似乎熟识似的,引起了我的注意。果然她越走越近了,我不禁大吃一惊,原来她就是“鬼”!我于是躲在不识的人丛中等她过去,在一丈的距离后追随着她。跟她进了村落,跟她转弯,跟她到了她的门首。正在她开门进去的当儿,我赶上去抢进了门。我说: 
“你怎么在白天里满街去跑去。” 
她吃了一惊,可是随即她就严肃庄重的镇静下来,她平静地上楼,我就跟她上去。她把帽子脱去,可是里面还有一顶紧帽,她走进套间,换了衣裳出来,极其迟缓地问我: 
“你什么时候追随我的?” 
“你没有看见我在许多人中间吗?” 
“鬼是不注意人事的。”她非常迟缓的说,眼睛俯视着地上。 
“今天你必须告诉我你是人。” 
“但是我的确是鬼。”她抬起头来,带着一种无限诚意的眼光来回答我,用这个眼光撒什么谎都会成功,可是这个谎实在太大一点。固然我仍有几分动摇,不过我还是说: 
“我不会相信你的撒谎了。你是人!你起初不让我知道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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