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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你说过的英雄当不得的论调，英雄，不只是手提屠刀砍杀就可以的，倒在手下的每一条魂灵都不会屈服的，很多人当不了英雄不是能力不及，而是最后把屠刀指向了自己，赎罪。”
“落王爷要如何对待倒在你手下的魂灵，这样的赎罪应该不是你的风格。”
夜合与倾落这时已走到了城墙上的高台，会当凌绝顶，四周所有尽收眼底。
“赎罪？！我选择用更多的魂灵去祭奠已经倒下的人！”
许是空旷所致，倾落的话起了回音，跌跌宕宕地缭绕。
夜合便在这时想，宛倾落的极端也不比她少。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第三十三章 战势紧枝节横生（5）
北疆至今俨然已是水火之势，鸾镜同钟暮双方都知此时不过是和谈之前一个争夺主动权的机会，因此都是尽全力相搏。
“就让虎子他们陪着你，战火燃起，没有哪个地方是安全的。”
“不用了，我也希望这战争赶紧结束，唐越然他们都可以帮上忙，陪着我是屈才了，我既不掺和这前线的血腥，自然就会躲得远远的，我很惜命的。”
高台之上两人并肩而立，不远处旌旗猎猎作响，孤寂怆然。
“夜合，展府的事必定会有结果，你便听我的安排，不要急。”
“宛倾落，我当初许你一个条件来换展府的周全，你拒绝了，可是我不喜欠别人的，就当存下了，我的话仍旧算数的。”
倾落本想开口拒了，心思一转却止了漫在喉边的话，干脆道，“好”。
夜合没有问倾落有何策划，她明白即使问了倾落这人也不会直接告诉她，他更乐意的是让她猜来猜去，似乎这比他实行计划的时候更可乐。事实上倾落就是这样觉得的。
风景没看多久，夜合就被倾落送回了之前的院子，他走的时候，应了夜合的要求把唐越然等人都带走了，只余展郁留下尽心守着。
当夜，占瑜城外突起火光，势头颇为巨大，红焰将半边天都映照得猩红惊人。
院子外是错乱的脚步，夹杂了兵器相撞的声响，大约过了几刻钟，便都安静了，能听到的声音都是远处的，有些渺渺的，听不太清楚。
夜合就坐于院落当中，四周黑魆魆的，看也看不清楚，展郁被夜合吩咐去泡茶了，虽不愿离了夜合身边半步，否则肉肉和唐越然，还有虎子三个人非得把他大卸八块，但夜合的话又不能不听，展郁将腰间的佩剑搁在夜合手边的石桌上，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展郁担心夜合独自一人不安全，手上动作较平时更是利落上几分，但当他端了托盘急匆匆地赶回院落时，夜合已经不见了！
早前展郁曾听唐越然说起过夜合身上功力不浅，但他却从来未曾亲眼见过，如今夜合突然消失，是她自己不打招呼自行离开了，还是她出了什么意外，都无从考证，展郁只感浑身冰凉，脑中机械地翻腾着，思索着他所能做的任何反应。
唐越然是头一个跳进展郁脑中的人，可是今夜的这场混乱显然都是安排好的，唐越然，包括虎子他们必定已被落王爷调遣到旁处去了，如此一来就只能靠他自己，可是眼前这一片暗夜，惶惑着人心，到哪里去找他家小姐……
展郁着急忙慌地离了院落，房中的人就都稍稍松了口气。
夜合一贯住的那个内室，此时略显狭小，只因房中多了三位不速之客，两男一女。
两个男人，一高一低，却都是孔武有力的模样，自进了这屋子便摘了面巾，一左一右地钳制着夜合，站在夜合正面的是个风韵女人，容貌艳丽，一身夜行衣遮不住她漫溢的贵气与风情，她该是两个男人的主子了。
“落王爷吃住都是在这里，想必这里是有什么诱人之物咯？”
那女人贴近了夜合，她身上的香气很特别，馨柔不浓郁，淡淡地诱人遐想。她将夜合上下打量了个遍，一只手轻轻覆在夜合左胸上，略施力在上面揉捏一下，笑得妩媚。
“能让一个男人这么护着的，除了女人，还能是什么呢……”
夜合一直没有开口，展郁能离开算是逃过一劫，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她早该想到的，宛倾落这个人从来都不自诩君子，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君子，一个落王爷频频流连于一个院子，那么院中人便在无形中成了靶上红心，所谓擒贼先擒王，或者能擒到王的弱点也好，但凡是沾染到世人眼中的恩宠，那就是身价菲菲了，更不用提宛倾落在北疆的所有日子都对她这个院子用了心了。
肉肉他们都被调遣走了，唯一隐着的天水也被夜合留在了若瓷身边，她此时身上又已力量尽失，求救的路都已断尽，她也没有什么退路了。
夜合动了动手腕儿，两个男人立即警醒地更加盯紧了她，而那女人恰在这时瞧见了夜合腰间的玉牌，正是倾落的那块。
“你是落王妃？”
夜合听那女人一声惊问，心中一凛，“玉汝于成”的意象只在王公贵族之间流传，眼前的这个女人除长相外，活脱脱地就是钟暮人，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不对，落王妃只有念容才可以，只有念容才可以，你——”
那风韵女人上前一手掐上夜合的脖子，却又倏然止了动作，一指挑出夜合埋于衣领内的银链子，恍然间如悲如凄，夜合心中便愈加肯定这女人与鸾镜有着密切关系，更甚者是与展府有关。
“小姐——”
展郁的声音突然从外边传来，脚步声急促而来，惊了屋中的三人。
那风韵女人一点头，低沉一声道，“走！”
高个子男人直接点了夜合的睡穴，将她直接扛在肩上，那风韵女人本要说什么，却被那低个子男人拉了一把，三人还有昏睡的夜合由后窗遁走，片刻就不见了身影。
于是等展郁进了内室，扫视一圈儿，见房中空无一人心下更是沮丧，方才他忽而记起他家小姐许是进房了，故而急速回转来一探究竟，却不知他与夜合已是擦肩而过，再见面就是物是人非了。
这一夜的交战，鸾镜史书后来的记载很模糊，只说落王与桐王突袭钟暮军营，钟暮兵将多蜂拥至其后的鸾山，后落王下令火烧鸾山，鸾山之火绵延千里，烧了数日还未尽，其后天突降大雨，鸾山才得以免于成为秃山芜岭的下场。
经此一战，鸾镜以不可阻挡之势压过了钟暮，明白内情的人都懂得，鸾镜已经胜了。
但这一战后，鸾镜与钟暮突然静滞了，没有撤军与示好，也没有和谈的任何迹象。
展郁所有预料过的事情，都以千倍万倍的态势发生了。
肉肉在得知夜合不见的消息的第一刻就向展郁挥了拳头，他双眼猩红地将展郁揍了个鼻青脸肿，当时鸾镜的队伍还在整理中，边上围观的人很多，但肉肉是完全失了理智，谁上前就连谁一起揍，虎子和唐越然赶到时，展郁已经意识涣散，说不出话了。
虎子死命拦住了仍旧挥舞着拳头的肉肉，唐越然则找了军医来给展郁疗伤。
“不要再闹了！”
唐越然喝止了肉肉的发泄，“这样的胡闹根本就是于事无补，你还要浪费多少时间？！”
吼完肉肉，唐越然吩咐虎子跟着军医到帐中照顾着展郁，待展郁醒了就问清楚事情的前后缘由，他无力地瞧瞧终于稍稍冷静一些的肉肉，转身向倾落的所在奔去。
倾落本是在同桐王探看图纸，见唐越然突然脸色惨白地闯进来，心下一顿，定定地盯着唐越然，如豺狼一般狠厉。
桐王突觉身边起了变化，抬眸看了一眼倾落的冷峻模样，一瞥进来的唐越然，心道，莫不是军中又出了什么大事……
“王爷，展郁失职！”
碍于桐王在场，唐越然的话说得含蓄，但倾落自然明了，展郁失职，那就是夜合有失！
“怎么个失法？！”
经过夜战，军中人都是疲惫倦怠至极，更不用说一直聚精会神的倾落，他如今战袍血污赫然，满面尘土，眸中红丝遍布，听了唐越然的回话，全身一凛，继而沉静下来，话中语调平平，可是静水流深，越是平静，越是汹涌，这道理唐越然未必就不懂得。
“人，不见了！”
唐越然此时心中也是焦灼，但倾落为军中之首，当前局势，夜合的失踪还不清楚是何人所为，若是钟暮暗中遣人所做，那么这就关系到两国安危，且夜合同倾落的关系未必就简单，由倾落来拿主意更得大局权益。
“展郁呢，他人呢，昨晚都发生了什么，带他来！”
倾落来回踱了几步，拿双手揉搓着面部脸颊，许久才低低地出声。
“展郁被肉肉打了，现在昏迷不醒，属下已遣军医前去医治，待他醒来便询问一切。”
唐越然的安排无疑是目前最恰当的，可是最恰当的未必就是最有效的。
倾落示意唐越然带路，不多时就到了展郁接受医治的军帐，倾落在帐中巡了一圈儿，突然朝一角走去，提了一桶凉水回来，“哗啦”一声，一桶冰冷的水浇在展郁头脸上。
一旁的肉肉与虎子都惊了又惊，但显然这法子凑效了，这就够了。
展郁果真睁开了双眼，透过模糊的眼角可隐约瞧见周边人的影像，前事涌回，他立即便又被沉重的负罪感包裹起来。
“说，昨晚都见到了什么人，有什么可疑的事发生，给本王说清楚！”
倾落扯落了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