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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子信拉着她，淡定自若的在老僧面前坐好，问道：“敢问大师名讳？”老僧依旧是如石像一样坐定，声音却传来，“贫僧渡厄行者。”
渡厄行者，卢子信皱眉。这老僧不是墓碑上写的戒严上师？但为什么他袈裟上全是律宗的咒文？行者这个称呼卢子信明白，一般佛门中的僧人外出游历，都会自称行者。
但渡厄又是什么意思呢？卢子信还在思索，老僧说道：“两位既然来了这里，就是与我有缘。不如两位听我说一番佛法如何？”
素衣想开口回绝，但渡厄行者已经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佛在舍衛國”他的声音有些阴冷，像是寒风一样，一直吹到素衣心脏和血肉里。素衣几乎是把身子全部贴在了卢子信身上，卢子信能清楚的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
老僧一说起来，就完全不在乎两人的感受了，他的声音说个不停。卢子信注意到，他身边的素衣满脸痛苦之色，像是在挣扎着什么。卢子信自己倒没什么反应。
他对着素衣施展了一个静心咒，她的脸上才缓和了一些。老僧越说越快，卢子信却把他的经文听的一清二楚。他心里闪过一丝不满，这老僧说的经文叫做十律颂，乃是古代僧人最严的戒律之一。苛刻的令人难以想象，禅宗的戒律更讲究随心，随性，卢子信一直不喜欢这篇戒律文。
“若啖犯偷兰遮。啖人骨无罪”老僧说到这一段，突然停下，他又重复了一遍，“啖人骨无罪。”他的眼睛缓缓张开，卢子信看到，他的眼眶里，分明是一个黑洞，哪里有什么眼珠？
“无罪！”老僧的桀桀的笑起来，声音甚至恐怖。卢子信发现，一旁的素衣全身慑慑发抖，骨骼也随着老僧的声音抖动，像是要从她身体里飞出来！
“闭嘴！”卢子信喝道。老僧还在重复那句话，卢子信一掌打去，他的元力打在老僧的袈裟上，老僧纹丝不动。
素衣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卢子信突然大声道：“无量寿佛，你有罪！”
老僧的声音戛然而止，疑惑道：“有罪？有罪？佛说我无罪！”卢子信冷笑道：“你这是断章取义！佛说的是，一些妖类和人类天性为敌，它们要饿死的时候，吃人的骨头并没有什么罪过，因为它们生来如此，这也是世界的法则。”
那老僧楞了半晌，突然说道：“有罪有如何？我已入地狱，罪可加持我身！”
卢子信指着那老僧道：“想必你就是戒严吧！”
老僧桀桀笑道：“不，我现在已经不是戒严了。戒严活了八百多年，修成第五境咒师，最终还是寿尽而死。我是渡厄行者！”
“渡厄？”卢子信嘲讽道：“自己都渡不了，还渡厄？”他已经能肯定，营寨这副模样都是这渡厄行者搞出来的。卢子信现在也不知道他变成了个什么怪物，反正他的身上既有生气也有死气，十分矛盾。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身位一代戒律僧，最后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卢子信问道。
老僧的身体还是一动不动，他的声音大笑道：“这是什么模样？这才是解脱者的模样！我精修佛法八百余年，一直到死，也没有见到过西天极乐，但是却能看见地狱！”
他的声音有些怨毒：“无数戒律，我都没有犯过，为什么死的时候还不得成佛！我的弟子，但凡犯了戒律，我都会用最严格的律法惩戒他们，送他们去极乐世界忏悔。我做了这么多，却得不到正果！”
卢子信大概明白了他的经历，这戒严和尚，太过于执着律法，反而心智混乱，产生了魔障。佛经里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他就是死前不得开悟，一念化成了魔。
“你本来就错了，所以才得不到正果，为什么还要错上加错？”
老僧疯狂道：“不，我没有错。佛修来世，我这也是第二世，并且，我也会像佛陀一样永生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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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法相（）
老僧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卢子信这才发现，他身体里面几乎已经风化了，只剩下一层人皮，靠着一种诡异的力量在支撑。
“你的身体还能用吗？”卢子信问道。渡厄行者干瘪的笑道：“对付你们足够了，我这具肉身上沾满了千年的死气，只要碰到你们，你们的生机就会被我侵染，变成我的养料。”
“那可不一定。”卢子信将素衣挡在身后，他使用伏魔咒将伏魔罗汉的虚影召唤出来。渡厄行者微微一愣，道：“没想到你修行的也是佛门咒术，在我面前使用，不是班门弄斧吗？”
“哈哈哈！”卢子信笑道，“你死了这么久，还是那么天真啊。”他说着，念出地藏咒的一个咒文。渡厄行者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他伸出手去接住拿到咒文，一边说道：“我生前可是第五境的咒师，第五境以下的咒术对我造不成伤害。”
他话刚说完，就发现自己的手给那咒文烧的无影无踪。卢子信暗笑，他的咒师境界虽然刚刚第二境，但地藏咒的等级可不是第二境。这可是佛门中的菩萨咒，等级上直接能够碾压这个世界的咒术！
“这，这是什么咒术！”渡厄行者惊恐道，他这具肉身虽然没有什么大作用，但好歹也是第五境的咒师。对付一般的武者、咒师都搓搓有余了，但眼前这小子，怎么如此古怪？
渡厄停下身体，没有再妄图上前，他在思考着卢子信的来历。从这小子进来营寨之后，营寨里的死气似乎就影响不到他。这可是来自地狱的死气，他为什么能抵挡？
一般天地玄黄的武者，甚至不用他亲自动手，就会被死气吞噬，素衣的表现就是如此。再者，他刚才念的律经，其实是一种咒术，可以剥夺人的血肉。但这招数也被卢子信破解了，他甚至有些怀疑卢子信是一个强大的咒师伪装，特意来对付他的。
卢子信控制着佛魔罗汉的虚影对渡厄行者打去，渡厄行者身上的袈裟突然亮起。一个个灰寂的咒文落到罗汉虚影上，那伏魔罗汉的虚影消融。
“你还有什么本事？”渡厄行者不急不缓，盯着卢子信。卢子信心头暗忖，他原以为这家伙修佛不成，一念化魔了。现在看来，伏魔咒对他没有多大作用，反而是地藏咒能够克制他，估计他是类鬼的存在。
素衣躲在卢子信身后，遇到这种情况，她的那点修为根本派不上用场。卢子信再次念出一个地藏咒的咒文，渡厄行者这下小心了，他身体一晃，就出现在了素衣的身后。
卢子信置之不理，精神力施加在咒文上。只见那咒文放大了一倍有余，直接将房间笼罩，砸了下来。咒文穿过素衣和卢子信的身体，对他们毫发无伤，而渡厄的身体被咒文砸到，又有半边身体化作了飞灰。
渡厄行者就只剩下了下半身，他的声音恼怒道：“敢毁我肉身，我要生吞了你们！”只见他下半身飞出一团黑气，直接从石屋的墙壁里穿了进去。紧接着，第三间房间里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快跑！”卢子信突然感到舍利子有些异动，他明白这次定然又是大危机。舍利子有几次都在他危机时相助，但卢子信也发现，它的能力有限，一切还是要靠自己。
两人才冲出石屋，就看见后面的石屋已经倒塌，一个庞然大物从废墟里面走出来。在它的手上，还举着一张石床，上面放着赵小四、公治才和小猴子。赵小四和公治才刚才被卢子信救治过，还能抗一会。只有小猴子，瘫在石床上，黄色的皮毛变成黑色，只剩半口气了。
这怪物有五人过高，长着四只毛茸茸的长手，三只眼睛和一张堪比牛头的大嘴。它将石床放下，道：“这些东西生机太浓，我要用死气侵染了才能吃下。你们就当我的下一餐吧！”
卢子信看到它的样子，不由得惊讶出声，问道：“你是地狱中的恶鬼！你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这怪物的样子，和佛经里说的地狱恶鬼的样子一模一样。
素衣摇头道：“它不是真正的恶鬼，它是法相！”
渡厄行者桀桀笑道：“小姑娘说的没错，这就是我的法相！”素衣快速跟卢子信解释了一番。原来，佛门的咒师在修行到第五境后，就可以利用咒术凝聚自己的法相。
比如一百零八罗汉，千手观音，三首六臂护法等等。但一般的佛门咒师凝聚出来的法相都是佛像，只有这戒严上师，死时入了魔，凝聚出来的法相就变成了地狱道里面的恶鬼。
然后他将自己的灵魂融入到恶鬼法相中，这才得以保全魂魄。不然一般的武修或者咒师死后都会灵魂消散，重归天地。
“善行成佛，杀生成魔！”渡厄行者的恶鬼法相走了过来，它口里的长长的獠牙一直拖到地面上。
素衣想要运转元力攻击，可身体就是提不起劲来，要不是卢子信扶着她，她估计就跟赵小四和公治才一样了。
恶鬼法相因为不是生灵，施展不了任何咒术和元力，它跳起来，对着卢子信和素衣重重的一拳砸下。它看似臃肿身体动起来却非常之快，卢子信凭自己的速度避不开，只好用无量佛身移形换影。
恶鬼把地面砸出一个深坑，见攻击落空。它又猛地从深坑里冲出来，追上两人，它的四只手一起出拳，结果再次打在了虚影上。
卢子信之前就施展了几次咒术，又连续两次次施展他和素衣两道佛影，精神力消耗极大，面色有些不自然。素衣松开他的手，焦急道：“放开我，你先跑！”
卢子信没跟她解释，恶鬼的四个拳头又打过来了。他把全身瘫软无力的素衣一把抱住，再次施展无量佛身咒，避开袭击。
“这样不行的！”素衣劝道，“你的精神力支撑不住的，放下我你还有可能逃走！”
“桀桀，你也小看我吗？你们都将是我的食物，没有人能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