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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李裕的脸色变了，坐在堂下的一众同学也都是脸色一变，此刻用一种讶异的目光望向了蒙琦琦，显然没有想到她在这个时候会敢冒着触李老师眉头的风险，提及江城。
不少好事者心中的八卦之后开始了熊熊的燃烧，眼神在蒙琦琦和江城之间游走不停，自动脑补了数十万字的缠绵虐爱文，眼神暧昧。
蒙琦琦不死心，继续道，“老师，我相信江城同学，请你给他一个这证明自己的机会吧。”
“证明自己的机会？他有什么需要证明自己的？”
“不……不是的，老师，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说，江城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学生，我……”
“好了，不用说了！看来老师这个教学工作做到是的确不到位呀，竟然让人觉得江城是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说着，抬眼看了看站在教室角落一脸淡漠的江城，阴测测道，“江同学，既然班长都为你力保了，那就请你说说吧，在后秩序时代，我们修士是怎样崛起的？”
“只要你能回答这个问题，早上迟到的事情，老师就既往不咎了，你可以回到自己的原位坐下。”
李裕这么说着，还有意无意的扭眼看了看蒙琦琦。
感受着李裕目光的扫来，蒙琦琦当即就是一个低头，虽知道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此刻还是下意识的觉得有些羞怯和畏惧。
而在场绝大多数人的目光还是看向了江城。
想看看这个被蒙琦琦“寄予厚望”的人，究竟会说出怎样的一番回答来。
江城将自己手中关于《修行近代史》的书籍放下，深深看了眼座位上倔强咬着自己下唇的蒙琦琦，张口道。
“后秩序时代，我们修士是怎么崛起的？不好意思，李老师，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
李裕闻言一愣，随后嘴角上扬，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笑容，道，“呵呵，果然不出所料，这种问题对你来说果然是太难了。”
听李裕这么说，江城也笑了，摇了摇头，这一张口间，说出的话，竟是将在场所有人都给吓了一大跳。
“之所以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在我看来，我们同一千年前修士革命爆发的处境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我们……并没有迎来自己的崛起！”
“什么？！你在说什么，江城！？”
“江城，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你是不是有病呀！”
……
江城这话一出，整个班级轰的一下都炸开了。
不少所谓的“热血青年”腾地一下从座位里站起了身子，手指着江城的鼻子，大声呵斥。
但是江城不为所动，低头看了眼《修行近代史》扉页上的那句前事不忘，后世之师。
仰头，张口，继续说道。
“我没有疯，也没有说错，后秩序时代，我们修士并没有崛起，换句话说，我们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伟大，所谓的后秩序时代并不存在，我们依旧生活在最黑暗的时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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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唯自省能自强（）
“胡言！一派胡言！”
李裕大手把桌子一拍，心中真的是起了动手教训教训江城的念头。
要不是看这里是教室，人多眼杂，恐怕都已经出手了。
座下陈良倒是没有像李裕或者说“热血青年”这么愤怒，闻言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江城，反问说。
“你口口声声说，我辈修士还未崛起，你能拿出证据来么？”
江城无视李裕的愤怒，听着陈良的质问，反倒是认认真真的一个点头，继续张口说道，“那我们所谓崛起的依据究竟是什么呢？”
“我们的主星域是后秩序时代新建的产物。如果没有在星河的边缘发现新的世界，至今，我们应该还生活在那片同银河系相比，只有巴掌大小的星域上，生活在旧星河的边缘！
我们至今没有统一，主星域有名无实，真到战时，不知能从地方星球上调动多少修行军备。
我们的战舰远远落后于秩序，我们至今没有让自己的军队的铁骑踏回过银河系，哪怕仅仅只有一次。”
“江城，你住口！你……你……”
李裕被将江城这一番话说的面色涨红，手指着江城，张口想要反驳，但是这话到了嘴边，却是又结巴了起来。
江城不管，继续说道，“我们依旧四分五裂，没有一个堪比当年神圣第一帝国的国家出现。我们这些年真的挡住了秩序的军队么？那为何今年年初的时候，盐山星和春元星上的军事基地会被攻陷？我们现在的修真水平真的远超星际航海时代了么？那为何现在被称之为星河柱石的那几位大修行者，九成九都是在秩序革命之前，在山门的教导下度过了超凡九境？”
“江城！！”
李裕愤怒的将自己手中的玉简丢在了地上，须发飞扬，就像是一头愤怒的公狮。
然而这种威吓对于江城来说，却是起不到半点儿的效果。
他低头扫了眼若有所思的一众人等，叹了口气，“我们曾经是这片星河唯一的霸主，我们为了理想而抛头颅洒热血，我们相信道理是越辩越明的。
我们会将‘为人族之崛起而修行’这种话用做自己的座右铭，而不是无病呻吟，仅仅只关注于自身的孤独与失落。
我们相信自己可以改变世界，而不是随意的被世界改变。
我们不止为自己一人谋福祉，我们愿为生民立命，愿为百姓立心，愿为往圣继绝学，愿为万世开太平！”
“我们曾经是这片浩瀚星河里最伟大的种族，我们因为自己是修士而自豪，但是现在……不好意思，我们并不伟大，我们并没有崛起！
我们没有什么值得自豪的地方，我们依然在最黑暗的时代，我们依旧有着漫漫的长路要走！”
“滚……你给我滚……你从我的课堂上滚出去！”
李裕双唇发紫，班上之后发出这样的怒吼，不自觉间用上了真气，大半个校区都听到了。
江城闻言低头，缓缓将自己手中那本饱含血泪的《修行近代史》合上，说了最后一句话。
“前事勿忘，唯有正视问题才能解决问题，老师这就是我对于秩序革命的态度，也是我对于近代史的态度，唯有自省才能强大。”
说着，江城冲着在场的诸位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随后捧着自己书，便是便真的走出了教室，扬长而去。
留着一干人等看着他的背影发愣。
蒙琦琦看着江城离开的背影，贝齿轻咬，一言未发，只是用笔在自己的笔记玉简上用灵笔写下了修士二字，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两字像是变得重了许多，锦书难托。
……
话说两头，江城迈步，这才刚从教室之中走出没有多久，明便是腾地一下从他的衣袖中钻了出来，浑身真气光华闪烁不定，身形悬浮在半空，拇指摩擦着自己的下巴，冲着他啧啧啧的瞅个不停。
便是江城心性过人，被他瞅这么久，也是觉得心里有些发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说道。
“怎么，明，难不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明闻言，当即就是哈哈一笑，张口道，“没看出来呀，臭小子，你竟然有这番见地，能说出这种话来。”
江城闻言，说，“怎么，觉得这种话，根本就不像是我这种贫民窟出生的人能够说出来的？”
“的确不像。”
明赤脚坐在了校园的花坛旁，反正只有江城能够看到他，他一点儿都没有注意自己形象的意思。
手中的大镰刀被他丢到了一旁，笑嘻嘻且毫不避讳的冲着江城说道，“如果不是在你身边待着有几年时间了，我恐怕还要怀疑你是不是偷偷受了什么高人指点了呢。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呀。”
“什么真人不真人的，这些都是小时候一个老不死的教我的，我今天不过是照本宣科的练了一遍而已。我一个连地元星上城区都没去过的穷小子，怎么可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江城也坐在了明的身边，在这个时候，他暂时忘记了明的身份，真正将其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一个老不死的？”
“嗯，我一出生，他就带着我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爹，三四年，等我懂事一点儿之后就离开了。”江城毫不避讳的谈及了这段历史。
“那秦梵若呢？”明出奇没有嘲讽，正经的追问道。
“我走之后，又过了一年，才在垃圾场发现了秦梵若，她并不知道那个老不死的。”江城嘴角泛起了一抹苦笑，“说起来，我现在能有这么点儿本事，大多还是那个老不死教的呢。惭愧呀……给他丢人了。”
明闻言，伸手拍了拍的肩膀，劝慰说，“这有什么好惭愧的？臭小子不要这么伤春悲秋，身在乱世，能够活下来究竟很不容易了。你觉得那个抚养你长大的老不死的，是想看到你光荣的死，还是苟且的活？”
江城闻言，嘴角微微扬起，说，“自然是苟且的活着。”
“你知道便好，只有活着，才能有无限的可能。那句话怎么说来，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远方的搔首弄姿！”
明点头，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身子，颇有些言尽于此的意思。
江城心说这都什么比喻，不过还是不自觉的扬起了笑容，也是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本就不是那种多愁的人，此刻不过简单的一段对话，立马便重燃了斗志，看着校区中心伫立着的，写着距离星域大考还剩两百二十一天的标牌，紧了紧自己的拳头，道，“星域大考、七中联考，生活还是充满了斗志的呀！加油！！”
“呵呵，充满了斗志的江同学，那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回去上课么？”明饶有兴趣的看向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