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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告诉你杀死小衣的真正凶手是谁吗?”
青雨怔了怔,忽然皱起眉来——真正凶手?难道不是魁天帮吗?难道还有其他的凶手?
如夫人忽然“格格”笑了起来,在夜空中格外凄厉。蓦地,她收住笑,直直地看向他,似要看穿他的内心深处。
“因为,”她一字一顿地说,“因为青衣根本就没死,因为,是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孪生哥哥。”
☆、终予
此刻的追鸿正坐在正座上,淡漠地看着堂下纵情的弟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庆功宴一开始,他的心头就隐隐有一丝不安。不安什么呢?魁天帮已经灭了,威武镖局的仇也已经报了,还有青雨、青雨也在他身边了……
终于他起身,对追光说:“追光,我累了,先下去休息了。”
追光此刻睁大了眼向宋佑学习所谓的喝酒,无暇理会追鸿的话,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看着追光依旧长不大的样子,追鸿一向淡漠的眸中滑过一丝温凉的笑意
——倘若人永远不会长大,那该有多好?
悄无声息地离席,至后院。夜风清凉,吹起他披散在肩头的墨黑的发。他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想去落花轩看看青雨,不经意间,竟见如意轩中有着微弱的灯光——那女子,那女子在夜中从不独自点灯的。
忽地,他想到了什么。一个轻快的掠身,来到轩外,听到的,竟是妻子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如儿,你胡说什么?”
他的脸色变了几变,终于低喝地推开门。
他看到了青雨一脸苍白地坐着,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抓住红色的桌布,微微地颤动。快走几步至他身边,扶住那瘦弱的肩。
“别想了,青雨,别想了。”
眼看着青雨抖动得越来越厉害的身子,追鸿暗暗咬牙,语气中有恳求的意味——他不愿他如此痛苦地忆起。若是如此,他宁愿他永远这样,只求能在他身边。
“他……是那个女子吧?”如夫人在一旁看着,幽幽道,“你放弃了所有的自尊和骄傲,只是为了她吧?”
“你住口!”青雨清喝一声,挣开追鸿的手,闪电般抽出腰间的寒剑,直直地向如夫人刺去。
桌布被掀翻,两根红烛滚落了下来,霎时间灭了。屋内陡然暗了下来,然而映着清寒月光的,竟是一双有着嗜血疯狂的眸。
剑如急电,直逼面门,可那个女子却不躲不闪,只是平静地闭上眼——今生,不能得到那个男子所有的眷恋,而这个世间,唯一能够给她温暖的人也去了,她还留恋什么?
然而许久之后,预料中的疼痛都未袭来。疑惑地张开眼睛,竟见那个一向视她于无物的男子正站在她的面前。
——他,替她挡了那一剑?
她瘫在地上,难以置信,而那个男子,因痛楚而斜倚在墙上,苍白的脸上挂着清清淡淡地笑。
“这是我欠你的。”
如夫人身上一震——这么多年来,她陪在他身边,换来的,原来不是情,是债。她忽然咧开嘴想笑,眼泪却簌簌地往下落。
追鸿抬头,一向淡漠的目光紧紧锁着在暗夜中执剑若罗刹的青雨——刚才的混乱弄倒了她的束冠,此刻,她的发披散在肩头,依稀有女子清秀的容颜。
低低地叹了一声,他尽力起身,缓缓走向她,然后缓缓地,却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他低低地唤着,然而唤出的,却是那个早应该湮灭在时间里的少女的名字——“小衣。”
两年多以前,他便是这样拥着这个惹人怜爱的少女吧?
依稀间,追鸿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小衣,天真而活泼,总爱穿梭于树林间,怕是那一身超绝的轻功就是这样练来的吧?
他轻轻地笑,胸口却疼痛无比。
——青衣刚刚从江南回来那天,正是他走镖回来。他在威武镖局门前看见了那个哭喊着“找不到路回家”的十一岁少女,从此以后,他心中的怜惜总是无可抑制地流露出来。他一直在看着她长大。他在等着,等着有一天他可以娶她。然而后来,追风来了。初时,他与追风相交,只因为追风脾性与他有些相近。后来,慢慢地,他们就开始疏远了,因为,那个少女,已经不再跟在他的后面,甜甜地唤他做“大师兄”。
但,他仍在等着,毕竟他是师父最为疼爱的弟子。然而,在小衣十五岁生日时,他无意间听到师傅和追风闲聊,语中的意思竟是想将青衣许配给追风。那样的事实,令他的心,刹那间,凉了。
那天夜里,他疯了一样在山上狂舞剑光。
树叶凌乱,竟是迷乱了他的眼,直至他筋疲力尽,倚树而眠的一刹那,他看见了那个少女清秀而美丽的容颜。他看见她依稀在远方站着,素来无忧的眸中第一次有了哀伤的神色。
自那夜以后,他便向师父告辞,说要独自闯荡江湖。
他走的那一天,小衣未来相送,只有青雨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眼中有淡淡的悲伤。
此后半年,他落拓得犹如江湖侠少,直至追光找到他,说魁天寨要对付威武镖局。他的心一寒,快马加鞭赶回镖局。
然而已经晚了。在推门的一刹那,他看见那个少女亲手将剑刺入与她有着同样容貌的少年腹中。他震惊,冲到小衣身边,拼尽全力想夺下她的剑——小衣自小除了轻功,便再无习武,然而她的根骨极佳,悟性极高,甚至只要看一遍高手过着,便能完全学会。这个秘密,除了他和师父,无人知晓。
他和她对招。小衣出手快且狠,他招架不住,却以为快要死的时候,那柄刺向他的剑硬生生地停了。小衣看着重伤的他,眼神狂乱而迷茫,隐隐有恐惧的光。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大师兄”,随即便昏了过去。
他抱着她,却只能悲哀地将她深深地拥入怀中。
“不要让她知道是她杀了我,她只是太害怕,怕到任何人在她面前出现。”青雨微弱的声音响起,在他的气息最后消失之时,他淡笑地说,“其实那天,送你的是小衣,不是我。”
他的心狠狠地痛着,却不知为何。他将她安置在不远处的破庙里,又赶回去补了所有被小衣出手所杀的人一剑。他要告诉世人,杀了这些人的,是他,而不是那个有着灿烂笑容的少女。
“如果上天注定要让一个人来背负这些血腥,那就让我来背吧!”
那时,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后来,他又折回那个破庙,却再也见不到那个少女。他疯了一样在人海中相寻于她,终于在宁丘城外看见了她。
那时的她,一身白衫,恬淡素雅,举止神态,宛若在生的青雨。
他迟疑地唤了一声“小衣”,却见她怔怔地回头,看向他,许久,才淡淡一笑,不复当年的明亮。
她说:“是大师兄啊!我是青雨。小衣……小衣已经死了。”
他愣愣地看着她轻抚着刻有“青衣”二字的墓碑,悲哀,刹那间压痛了他的双眼。
——或许,潜意识中,那个少女认为,该死的是他,而不是那个恬淡的少年吧?
那夜,他喝酒。酒醒后,他去了无影门,作了无影门主的乘龙快婿。
——既然,既然那个女子选择沉睡,那么,他就让她安安静静地睡下去,直至她自己醒过来,再如儿时般,唤他作“大师兄”。于是,他立誓杀尽当日侥幸逃脱的魁天寨人只愿让他们不泄露当日的秘密。
然而,两年啊!
时间,不能冲淡他对她的思念,甚至逼迫不了他去接受另一个女子。于是月月月圆,他便站在竹屋外,看着那个女子以她大哥的身份,恬淡平静地活着。
他等着她,直至等不及。
“小衣,小衣。”他低低地唤着,却呕出一滩血。青衣拿剑的手动了动,却猛地将他推开。
“我不是青衣,我不是!她早就死了,死了!”她疯狂地摇头否认,脑海中那飞舞的剑光,四溅的鲜血,狰狞的面孔,阵阵向她袭来。她捂住头痛苦地蹲下,却禁不住泪流满面。
追鸿重重地摔倒在地,又呕出血,溅在那一身他总是整得干干净净的青色衣袍——青衣,青衣,那女子,便唤做青衣啊!
“你是青衣,是我这一辈子最珍视的女子啊!”受伤、失踪,只是为了证明一件事情。其实,在设下这个局的时候,他也在怕,怕小衣已经不在乎他了,所以他时时矛盾,没有让追光将他的消息告诉小衣,而只是自己在牢中等,绝望地等,等青衣什么时候会过来救他,等到青衣不顾一切地出现时,应该能证明青衣对他的心意了吧?
追鸿苦笑,却无力再多说一句话——那一剑,小衣是拼尽全力刺来的,若非自己功力深厚,恐怕早已死去,但他也撑不了多久了。
青衣的眸光动了动,忽然染上一抹悲哀。
追鸿转脸,苍白地对着依旧瘫在地上的红衣女子。他已经无暇去弄明白她是如何知晓这个他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只能微微一笑:“如儿,你爱我至深,这个,我都明白,若非我杀了你最后的亲人,你也不至于会如此待我吧?也罢,这是我欠你的,我还你。我死后,无影门便归还于你,我只求你能善待追光,那孩子,是无辜的啊!”
他重重地咳,忽地自嘲道:“杀了那么多的人,终于知道,死的滋味不好受。”
他抬头,看着青衣在暗夜中不知何时已静默的身影:“终究是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言罢,追鸿便遗憾地闭上眼。那段在年少时不能确定的感情,即使多年以后,依旧如断了线的风筝,飘摇在风中。
清脆的铿锵声响起,却是剑落地的声音。
一个身影在黑暗中缓缓走近,清亮的月光,袭上那一身白衫。
青衣缓缓蹲下身,轻轻用袖子擦去追鸿唇边的血,细细地看着那俊朗的脸——就是这张脸,纵使她再调皮,再顽劣,那张脸,也只会露出无奈而纵容的笑。那样的笑啊,温暖得以至于在两年前她最害怕的时候,能回忆的起来的,也只有那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