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刚出生时,他也曾抱过她。
甚至在幼时还曾手把手教导她看书习字——他们之间一度虽称不上亲昵,但也有几分温馨的亲情在。
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原配死后,他执意要娶徐氏入门,他这个女儿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决绝阻止,甚至连反对的话都没说过,只默默地去亡妻坟前跪了一宿,便闭门不出。
他当时心底不安,也曾想和她谈话,可派去的小厮回来告诉他——大小姐身体不适。
热脸去贴冷屁股,这种事做一次就够了,再说,他这个当父亲的要娶妻,何须经过女儿的同意?
自那以后,交集越来越少,甚至一年都见不了一面。
直到他得知这孽女改名换姓跑到军营里带兵打仗,他气怒交加把她拎回来锁在院内三年不许她出门。
犹记得那一幕。
十几年如透明的女儿涨红着脸梗着脖子问他,为什么不许她带兵打仗?为什么她不能当将军!
他给了她一巴掌。
女人就是女人,再怎么有能力,也注定要在后院相夫教子,今日他给她一巴掌,若是不听的话,以后现实会给她无数的巴掌!
他不否认这个女儿在用兵上的才华,甚至超过了他当年。
可惜,她是个女人。
记忆犹在脑海跌宕,一番脉络滚下来,冯将军抽回思绪,眼神不善地看着站在堂下的周浩南。
是这个人,娶了他女儿!却又把她害死!
冷厉地声音从冯将军冰冷的唇角溢出,“周丞相,本将别的不想知道,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周浩南压住燥意,强笑道:“您讲。”
他是当朝丞相!他女儿是当朝贵妃!不就是一个冯芫芫吗?死都死了,这姓冯的还敢在他面前拿架子?坐在主位?一个这么大把年纪才混上二品官的硬骨头罢了!也配让他周浩南在下面站着?跟承恩一样候着他的吩咐?
且忍他这一回!
周浩南心底咬牙切齿。
“为什么大婚之夜,冯某的女儿会独自一人在婚房?而周丞相却去了书房?”
周浩南闻言,脸色发黑——难不成要让他说是因为他不能人道?!
这老不死的!
却不得不揪出个理由,“本相有东西遗落在书房所以先去取”
“什么东西不能派下人去取!还非得周丞相您丢下新妻亲自出面?!”冯将军的声音猛然拔高,如虎啸般掺满怒气,震人耳朵嗡嗡不止。
“难不成在周相眼里冯某娇滴滴养大的姑娘还比不上一个东西?”
被人厉声质问,多少年了这种事都没在周浩南身上发生过?此时此刻,竟然被一个二品的莽夫指着鼻子骂,周浩南心底已经把徐岩戳了千刀万孔!
徐老匹夫!你给本相惹上这么一摊事!本相若不整死你天理难容!
尴尬地开口,“冯将军别气事已至此”
“滚你妈的事已至此!”冯将军听他还不说实话,怒至心头,随手抄起身边的茶碗砸过去,滚烫的茶水全泼在周浩南的脸脖之上。
“你要干什么!”周浩南痛呼一声,下巴和脖颈处似被人按进炭火盆里,烫的他眼前发昏,刺疼如毒蛇窜进身体每一个角落!
随手一模,几片被泡的发胀的茶叶被搓进手心,在他暴怒的眼神里,缓缓舒卷开,似是无言的嘲讽。
周浩南怒火再压不住,怒声道:“我敬你是长辈!却也由不得你爬到头上!”
“你由不得?”
冯将军勃然大怒,猛然起身,步下生锋芒,冲到周浩南近前,虎目圆睁。
他是武夫,武将的规矩向来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冯将军虽然年纪大了,但生的虎背熊腰,身高八尺,一只手能提起两百斤的巨锤,更何况身材并不健壮的周浩南?
一把揪住周浩南衣领,似提小鸡一样把他从地上拎起来,吼声若雷,“我女儿死在你们周府!难不成我还要给你好脸色?!”
双脚悬空,周浩南骇得面色发白,“冯将军!”
他的声音有些失控,“有话好好说!芫芫身死我也极心痛!可啪!”
脸上肿起一道五指印,和之前下巴上的被烫伤的红印挤在一起,凄惨无比。
周浩南被打蒙了。
冯将军把他甩在地上,放了句狠话,“我要周府三个月白稠为我女儿奔丧!否则拼着这份官职不要!老子也要告到皇帝面前!你周浩南就算手段通天!也绝得不了好!”
摔门离去。
徒留周浩南僵着身子坐在地上,气的双眼冒血。
这老屠夫!这老不死的!活该他女儿嫁进来当晚就死了!否则以后摊上这种丈人他周浩南岂不是要被压一辈子?!
摸了摸痛到麻木的侧脸,周浩南拳头捶地,“总有一日!我要杀了你这老匹夫!”
韶华院。
凌若得到了冯将军来周府的消息,眉毛挑了挑,没再多言。
人都死了——这时候上门又有什么意义?
她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说,三小姐最近吃不下饭?吃什么吐什么?”
负责给周采薇往佛堂送饭的小婢女苦着脸,“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连着三天了,三小姐除了喝点儿水,再没吃其他东西,若不是怕她出了什么事奴婢也不敢过来汇报。”
凌若眯起眼,“带我我去瞧瞧。”
第241章怀孕了()
周采薇盘腿坐在蒲团上,一身灰色的外衫,眉眼低垂,身形消瘦。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她看看窗外的天色,头也不回道:“饭放那儿吧,我吃不下。”
没有人回答她。
周采薇这才察觉到异常,急忙扭头——
青衫女子立在光里,眉如画,眼如星,红唇琼鼻,肤如凝脂,裙角在门槛上微微散开,如半开的莲花,清雅绝伦。
光打在她的脚下。
她如同飘飘欲立的仙人。
凌若。
周采薇急忙低头,掩去眼底的惊艳,心底喟叹一声。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惊觉两人之间的差别,一个是天上的明月,一个是地下的微尘亏她以前还想着作弄后者把后者从云里拖下。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连灰尘都不是,成了别人鞋底下的泥土。
更不堪,更肮脏,连曾经拥有的都消失不再!
凌若清幽的嗓音传来,踱着步子迈进房门,“为什么不吃东西?”
周采薇不再看她,眼神落在手心的佛珠上,“不想吃。”
“为什么不想?”
“恶心。”
“什么时候开始的?”
“几天前。”
“那能闻这个味儿吗?”
凌若将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在地板上,揭开盖子,露出里面没有放调味料的干煸鱼。
“呕”
周采薇一口酸水呛在喉咙里。
凌若合上食盖,眼神幽深。
“我给你请个大夫吧。”
“大夫?”周采薇错愕的抬头,咽下苦水,“不用了我这身体熬几天就好了,不必大费周章”
“我说的是妇科大夫。”
凌若打断周采薇,看着后者脸色从惊愕变成惶恐再变得苍白一片。
“妇科?”
周采薇喃喃,声音若风,极轻,还带着一丝颤抖。
凌若把食盒提到手上,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道:“这两个月的月信都没有来吧?”
惶恐的抖声从蒲团上传来,“我月信一向不稳”
吱呀。
凌若关上了门。
事情八九不离十了,周采薇怀孕无疑,只是这孩子到底要怎么处置?打掉?不可能,毕竟是一条生命,可若留着它?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割了发,带着个孩子生活?没有财力和男人支撑,如何能活下去!
她亦没有替曾经的仇人养孩子的习惯。
罢了,先请大夫过来确诊,走一步看一步吧。
佛堂内,周采薇手里拿了一把剪刀。
两个月月信未至之前又发生那种事这段时间的呕吐,她心中早有预感!只是不敢相信,直到今天凌若把事实赤裸的铺在她面前!
她才不得不面对!
这个孩子不能留啊!
别说她现在削发假装当尼姑来熬日子,等有朝一日开始新的人生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就算熬到那天!哪家愿意娶个生过孩子带着拖油瓶的女人!
苍白着双唇,双眼含泪,咬牙,举起那把剪刀对准自己的肚子——一寸的距离停住。
这是她的孩子啊!
骨肉相连,她就是再残忍也忍不下心一刀断了他的性命啊!
猛然抬头,扔走手里剪刀,周采薇在屋里跌跌撞撞地找了一顶帽子,戴在头上,又换上衣柜里的粗布小厮服。
不行,她不能再在这儿待了。
凌若非敌非友,她不敢肯定这孩子之事她会如何处置,现在,她只能靠自己来保住这孩子!
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地推开佛堂的木门,躲闪几次后,从韶华院的侧门跑了出去。
殊不知这一切全落在了凌若的眼里。
红缎气哼哼道:“亏我还特意去给她找大夫!没想到她竟然偷跑出去?既然这么不相信我们!为什么当初还要来咱们韶华院避难真是不识好人心!”
凌若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大夫别来周府了,既然她不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也不必插手,任她自生自灭吧。”
红樱恰在这时进了屋,“主子、缎儿,刚才我瞧见那三小姐去了西面——看她的神色,应该是去找王氏了。”
凌若点头,眼底有淡淡的嘲讽,“王氏自身都难保,绝不可能护着她,我们什么都不要动,静心等着看会发生什么吧。”
秋华居。
王氏看着许久未见的女儿,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苍白枯瘦如枯树枝的双手摸着周采薇的脸,泪水连连,“你这傻孩子啊!凌若那贱人岂会真心对你?!她今日救你!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