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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一动:“立有大功”,莫不是他打探得第一手情报?极有可能,卜思潇虽然主要的精力看来用在外面,这次政变的大部分人员也是外边的人,但吉祥客栈也算是他一个基地,至少他在这里发展了两个成员,小二少和侯吉。一直蹲在这边的钱福,当然有可能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
对了,那次杨捕头也跟我提过,客栈周边有些可疑的人,我当时还以为有人要打我们客栈的主意呢,现在看,很可能是指那些参与人员了。
对,我就曾在客栈见过凤清、春秀那对姐妹花,队伍中有几个我也觉得似曾见过。吉祥客栈应该是他们的一个联络点,至少在卜思潇代我管事时可能是的。
“那这回剿灭——叛乱,是这钱福最早探听到线索了?”我试探地问。
戴力将我的问话搁置起来,没有回答,却反问起我来了:“晨大人,你可知为什么圣上在最后一刻下旨停止执刑么?”
这问题虽然我一直想知道,却没预料他会主动提及,“不知。可能是皇上陛下发了大慈悲,或者是总算相信了我们并不是叛乱后台?”我话中还是带了点讽刺。确实,来和谈却被毒日头下游街示众走了一遭,就算最后大开恩,我还是心中不大顺气。
“当然是确定了你们不是反贼的后台。”他说,“在这件事上,晨大人或许还得谢谢钱福。下官向圣上奏明大人来后所言,圣上不信,仍坚持要下官去执行斩刑。下官离开圣上时,又听见圣上让人去叫钱福进来问话。我想,可能是他的证词起了一些作用吧。”
我心想,这个皇上狠毒是狠毒,但却还不失理性、干练,居然还会找那么一个原来级别显然不高的差役来问情况,并且看来最后采信了他的证明。
是的,钱福如果很实事求是的话,当然能证明我和那些人一点瓜葛没有,以他的“卧底”身份,倒真是我最有力的证人。
这可真是个莫大的讽刺,应了方元的口头禅“有一弊必有一利”:我让人家搞谍报的给“渗透”了,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最终却是靠这个摆脱了嫌疑,我不但不能埋怨戴力,还得感谢他在我身边埋了个“眼线”,否则还真不好证明我和“我邦”的清白。
这种处境确实让我极尴尬,我估计戴力之所以把这事“泄露”给我,其实也是对我的巧妙打压,让我恼火也不是,感谢也不是,方寸大乱,胸闷不已。
说话这工夫,我们已走近一个很雅致的门,戴力便领我走了进去,原来是个大园子,对,就是那个御花园。我心想,这皇上老儿心有那么好么,居然会请我到花园赏花?不会吧。
果然,走了不远,我就察觉出了这次“随便走走”的真正目的。
我们进去的那个门,浓密的树和一道影壁遮住了园中的景色,走过它后,便看到一副惊心惨目的景象:园中满地的残花、落叶、断枝,稍高一些的木本植物,差不多都是齐腰断掉,就连园中的亭子、楼榭,也只剩些歪柱断栏,亭顶不知去向,地上的碎琉璃瓦、木头碎块随地散落,一派破败的废墟景象。
我顿时想起来,这里正是那一晚激烈的战场之一。我眼前又仿佛出现了那些端枪横扫一切的身影。只是当时由于是深夜,惨烈的场景都被夜色掩盖,如今在光天化日之下,便**裸展示了它的残酷。
还好,他们当然已经把死伤者搬走,血迹也进行过处理,否则,这场景再配上尸骸、鲜血、残肢断臂,一定会更加触目惊心。
我们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沉默走着。
直到从另一边的门出了御花园,我才能较轻松地呼出了憋了许久的一口气。
戴力又引导我走上了前边的院落间的路,也是政变队伍经过的路,同样是弹痕累累,经历了一场“子弹暴风雨”的洗礼。
我觉得已搞明白了皇上的意图,就是要让我亲眼看看这次“反贼”造成的破坏有多么严重,在和谈中占据有利位置,让我们付出最大的代价来补偿。
不过,从如此严重的破坏中,我却领悟到:由卜思潇私自“引进”来的武器,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杀伤力、破坏力大得惊人,这反而可以加强我们的谈判地位,使对方只能寄希望于和平谈判,不再有通过对抗来获利的企图。
如此,还可以让重新开始的和平局面得以持续,保证双方关系的平稳,使公司的业务项目能长期正常地开展下去。
戴力出其不意地说话了:“你知道吧,我们的火器营,用那种西洋钟来计算,要三四分钟才能射出一发弹丸,还要弄得烟雾一片,暴露目标又影响视线。你们怎么会有那样厉害的火器呢?射击起来毫无声响,弹丸无数,还能连续发射,比人眨眼睛还快,以一当千也毫不费力。这种火枪,也是你们那位鲁班老祖的后人发明的么?”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其实就算今天,世界上比这个ak-47厉害的武器多了去了,但也仍然没有子弹无限、开火无声这样的武器。这是卜思潇通过电脑才搞出来的,只能作用于虚拟世界,他怎么能理解,又怎会相信?
在他那个时代,实在不具有这样的认知能力。
不过,戴力却把我无话可说当成是保密,自己又说道:“当然,晨大人是不会把这么机密的东西告诉我的,底牌岂能亮给他人。本府只想说,那个卜思潇把这样的武器偷运过来,对付我只有刀剑的军士,实在太过狠毒。死去的人没法了,那些受伤的人恨不得活剐了他。不过,我想他要突围出去,轻而易举,不知他为什么不走,居然自愿举手受缚被擒,声言此事只由他一人负责,倒真是很有胆量、担当。”
第98章 和谈(三)()
没想到卜思潇还会赢得戴力几分敬重。
从我们的角度看,当然觉得酷刑审讯卜思潇实在太凶残,但从里面角度看,这还远远不能解他们的心头之恨呢。
换位思考一下,好多事都可理解了。
走着走着,居然到了太和殿前,这里是战斗最残酷的地方(对官军来说),其实大殿损伤很小,殿前汉白玉栏杆上,零星能看出有痕迹,应该是火枪营的弹丸和极少数强弓发射的箭矢造成的。但对面的一切可就惨了,那一片原来由“金砖”铺成的大块地面坑坑洼洼,估计是被射低的子弹扫过崩裂的。几天的时间过去了,砖地上仍然是一片暗红,看来死伤者的血已渗入砖中,令人目不忍视。
再走几步,我突然看见殿上也有一大堆血迹,这是怎么回事?留在此地的侯吉两个,冯紫英不是派人通知并接应他们撤退么,难道是他们不想走,或者没有走成,而惨死在这里了?我便绕着弯问戴力:“用那样的火枪,在这里守着前面一大片空地,还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呢。后来是怎么攻下来的?”
我这部作品,如果是用第三人称,就是所谓“上帝视角”,当然就可以给出读者所需的一切,比如,幸存的政变队伍离开凤藻宫后的经过,应该有人去通知在太和殿的侯吉他们,为何他们却选择留下来,等等等等。
但由于这是部第一人称的纪事,我离开了,有些事后来也一直没有搞清,我只能把我所看到、听到的事加以叙述。至于留下的诸多空白,我不能用想象、虚构来回答,请恕我未能填补。
关于侯吉的死,戴力的回答是:“其实不算是攻下来的。这两个人一直坚守到次日下午,军士们只能零星分散进攻,就是让他们无法歇息,又死伤了许多人。那两个人最终大概也是过度困乏,无水无粮,觉得也已够本,最后自己举枪自裁。军士们这才一拥而上,两人虽然已死,还是被剁为肉泥,实在是太被憎恨了。”
原来侯吉竟死得如此壮烈,也不知他死时有何感想,是觉得总算轰轰烈烈活了一场,还是后悔本该安分守己做个轿夫,平平淡淡度过一生?
他毕竟和我差不多相处了两年,我心中还是颇为伤感。
这时我也明白了官军那两支特殊武器,原来是从侯吉他们这里拿到的。
又回到了原来等着皇上召见的后殿,已是下午六点钟的光景,不过夏季天长,天还很亮。我进来后已过了十二三个小时了,真是最漫长的一天。
一见我们,那个皇上侍从就说:“万岁爷正等着二位,请跟我来。”
经过一道垂着珠子门帘的房门,绕过一座镶着贝母的屏风,我们就看见了皇上。
戴力正要跪下去,他一摆手说:“戴爱卿平身。”接着就转向我,招呼道:“晨使臣,一别数月,又见面了,别来无恙乎?”
我心想,居然还跟我说“别来无恙”,“恙”是没有,只是差点给砍了脑袋。
我客气地躬身行了个普通的拱手礼,回答说:“晨某还好,托陛下的恩典,刚晒了好一阵子太阳,对健康很有好处。”
打过两次交道,我认准对付这个大人物不能一味拍他马屁,何况我又非他臣民,说话时硬气些才好。
当然,我也不好直接指责他给“外交人员”那样的“礼遇”,因为他只要提一下史鼎,就会从容把这个指责驳回。
是的,就算把此事全推给卜思潇,我们也无法推卸掉对“外交人员”保护不力的责任。
他并不理会我话中的讽刺,仍按部就班让我们坐下,等上完茶后,才又平静地问了句:“那刚才到花园中散步,鸟语花香,会让晨使臣头脑更清醒了吧?”
是的,这个皇上才是个更厉害的角色,从他问的这句话中,我忽然一下子把整件事都看明白了:进来后的“审讯”,之后的游街示众,到法场问斩,也许都只不过是安排好的戏,他们并不想真的搞死我这个和谈使者,让对抗继续下去,只是想把这事搞得更确实,看我们的诚意,也让自己处于一个主动、有利的地位。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