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莯茶收敛了心绪，怔怔地盯着游戏界面，没有动作。
脑中光影翻覆，总是涌现多年前那个冬天……和颜笙在剧组的半个多月。
说来奇怪，那时她不算太火，充其量挂着个童星天才的名号，演技亦不如何，还得颜笙时时来教，甚至那部剧也不是她想去演的，让她一个小小姑娘扮成男孩，在脸上涂涂抹抹，还得穿上西装，多伤自尊啊。
但是在那个剧组里的时光，却是迄今为止最开心的回忆。
她辗转过许多剧组，鲜少遇到同龄人，大多时间不是低头看剧本背台词，就是仰着头看匆匆忙忙的大人们，安静乖巧地一个人待在角落，不给人添麻烦。
颜笙却主动来搭了话。
他给的巧克力很好吃。
他握过来的手也很温暖。
为什么不欢而散之后却难以忘却，多年再见后又耿耿于怀？
颜笙为什么……是特殊的那个？
脑子里乱糟糟的，好似白纸上画上了无数杂乱的线条，问号的答案就在每根线的尽头，她得将这些线条一条条整理好，寻找出始末。
她模糊地知道尽头是什么。
但是她不敢。
有什么涌在胸口，热意难挡，却又被冷冰冰地压了回去。
莯茶胸口沉郁，轻轻喘了口气。
她和徐临的这些年，太不容易了。
徐临浇筑心血，耐心宠溺地养大他，为她吃了无数的苦，虽然从未在她面前说过，但她都看在眼里，历历在目。
从童年到少年到现在，父母在她的人生里都是缺失的角色，扮演这两个角色的，就是当年见面时，尚显青涩、却满腔善意的徐临。
老妈子总希望她能任性一点，但她知道她不能任性。
莯茶觉得头疼，逃避一般，再次压回心底隐约的答案，抬眼看了眼屏幕，茫然不知道干点什么，随手换回大号，跳出条好友消息。
是那个花里胡哨的非主流小菜鸡。
小菜鸡：好久不见，大佬！我有个哥们儿新入坑，听说您技术高超，想拜师学艺，您老收徒吗？
莯茶反复看了三遍，茫然地打了几个问号过去。
小菜鸡：哎嘿大佬您有喜欢的明星吗？我哥们儿路子广，你喜欢谁他都能给你弄来签名，怎么样怎么样？
莯茶心想我不仅能得到签名，还能坐一块儿聊天打屁吃饭。
她生出点啼笑皆非，刚才的烦心事被抛到脑后，随意打字回复：哦？比如？
小菜鸡飞速回复：比如颜笙！你知道颜笙吗，就那个大帅比！
莯茶：“……”
莯茶斜了身边的大帅比一眼。
大帅比刚刚被虐过几把，正在默默练习技术，敏锐地察觉到视线，侧头看她：“嗯？”
“……没事儿。”莯茶转回头，心情复杂地盯着小菜鸡的那句话。
半晌没得到回应，小菜鸡似乎是担心莯茶不喜欢颜笙，立刻又报菜名似的报上一堆人名：大佬别介！你喜欢莯茶吗？洛遥沅呢？魏行溪？季重庭？叶南期？
乱七八糟的一堆名字，个个都眼熟。
莯茶：………
莯茶瞅着颜笙的名字，鬼使神差地应了：行吧。
颜笙的游戏对话框闪了闪。
龙明：成了！颜哥，我和大佬说你是新手，你这号段位还挺高，换个号加她吧。
颜笙小心地挪开了点显示器，不给莯茶看到自己在找外援。
莯茶纳闷地瞅了眼颜笙，思考了一下，又随便上了个小号，加了小菜鸡发来的那个人。
id大概是滚键盘随手搓出来的，一堆乱七八糟的朴实英文字符，瞅着确实挺新。莯茶还是头一次在游戏里收徒，琢磨了会儿，和新认的小徒弟打了招呼，顺便问他懂不懂基础知识。
颜笙瞅着对话框里弹出来的问题，谨慎回答：来玩之前做过一点功课，大概知道些。
莯茶顿觉满意，就喜欢这种会提前做预习的人。
她啪啪啪敲字：实战出经验，带你玩两把。
高手做事果然简单粗暴啊。
颜笙想着，回复：好啊好啊。
屋内的气氛和谐一派，莯茶活动了一下手指，准备带小徒弟溜一圈上上分。
刚准备排，忽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颜笙眉头一蹙，敲字过去：有人敲门，稍等。
莯茶放下手，转身趴在椅背上，瞅着颜笙去开门，心想真巧。
来的果然是洛遥沅，和粉丝见面后就急匆匆地杀了回来。
洛遥沅敲了半天莯茶的房门被动静，过来见莯茶进了狼窝，简直肝胆俱裂，瞅着屋里的倒霉孩子叉腰喊：“茶岁岁！给我过来！天天玩游戏天天玩游戏，你钻游戏里去了？别给人带坏了！”
带坏人的颜笙淡淡扫了他一眼，往门框上一靠，并不打算让他进门，向来含笑的嘴角微微一弯，刻薄的话即将出口。
眼见大战要爆发，莯茶顿感头大，匆匆打字告诉小徒弟有事下次见，便关了游戏，起身道：“行了，我回去了，你们俩当心给人拍到。”
颜笙垂下眸，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清甜的果香在鼻端一掠而过。
他忽然伸手，轻轻按住了莯茶的肩，俯下身，灼热的气息逼近，声音轻轻的：“岁岁，我等着你。”
莯茶的睫羽颤了颤，雪白的面容上一时没有表情，脚步只略略一顿，便继续往前，被洛遥沅拎着远离了这屋。
颜笙望着莯茶离开，才回了屋，坐回到电脑前，高人师父有事先下了。
算了。
颜笙心想，来日方长。
第962章 嗯，真香122（）
莯茶喃喃道：“明天还要工作。”
颜笙左手环着她的腰，右手轻轻抚着她的头，是个温柔地安抚慰贴的姿势。闻声他低低一笑，转回头，和她额头相抵着，深深地看进她眼底，不容许躲避：“明天的戏很简单，程导说六点就可以收工。那个小镇离这儿很近，七点半到地方，正好赶上看河灯。”
莯茶无法忽略他眸中的温情，忍不住垂下眼，别开头，又被钳着下颔抬起，只能换回平时的凶恶状：“你很想去？”
“想你陪我去。”
“你是小孩儿？去哪儿都要人陪？”莯茶推了推他，可惜果然是进了狼窝，自投罗网钻进狼的怀里，推不开了。
“可能是。”颜笙抱紧两人，轻笑道，“七夕后是中秋，也想要茶老师陪。没有茶老师，月亮好像都不圆了。”
莯茶呼吸一顿，觉着心里似乎颤了颤，却又祈祷颜笙点到为止，不要再说。
当朋友很好，他们需要适当的距离。
她想着，又推了推颜笙，却被握着腰抱得更紧。
好在颜笙如她的愿，没有继续说下去，却又回到最初的问题，像那次邀请她滑冰，不依不饶的，一定要确切清晰的回答：“岁岁，明天你会陪我去吗？”
莯茶脏腑都觉煎熬，明明想要拒绝，却又抹了胶似的，张不开口。
那些黑暗的日子却历历在目，分明是闪光灯不断的舞台，却像个吞噬人的怪物巨口，每次上台前，徐临都会握着她的手安慰很久。她总是在期待一切赶紧结束，等到幕布降下，就跑回徐临身边。
她从未真正的当过一个孩子。
……或许明天能借机说清楚。
莯茶咬紧了牙，下了决心，点了点头。
颜笙松手放开她，微微笑了笑：“我很期待。”
莯茶面无表情，把他推出休息室，心想，我不期待。
说不准过了明天，他们俩的关系又要回到重逢后的冰点。
莯茶在休息室内待了很久才回酒店。
心情沉郁地打开电脑，她忽然想起那个收下就没管的小徒弟，犹豫了下，上小号看了看，小徒弟在线。
收了人家就不管好像有点过分。
莯茶发消息过去：这几天工作忙，没上线，不好意思。
小徒弟很快回复：没事，我工作也忙，刚刚才上的线。
莯茶也不废话，继续私聊：组队，带你上分。
这一晚莯茶格外的暴躁，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猛夺人头。
颜笙愕然地盯着屏幕上大杀四方的小人，心想果然人狠话不多。
玩到十一点，莯茶肩膀酸痛，看了眼时间，懒洋洋地打字问小徒弟：今晚的示范看懂没？
小徒弟回复：嗯，基本都看懂了，我多练练。
孺子可教。
可算有了件顺心事。
莯茶发了句晚安，合上电脑，转身去浴室冲澡。
隔天，剧组的气氛更不对劲了。
洛遥沅这几天看够了莯茶和颜笙间微妙的气氛，忍不住趁着中场休息，把莯茶抓到边上，拿着道具枪敲她脑袋：“你们俩最近怎么回事？”
莯茶随口道：“闹翻了。”
洛遥沅一扬眉：“那敢情好，天涯何处无芳草。”
莯茶道：“你可真会说话。”
洛遥沅护住了崽，满意得几乎要哼小曲，一整天心情都是愉悦轻松的。
直到下午收工时看到莯茶要和颜笙走，才嘶了口气，又把人给逮回来：“不是闹翻了吗？你们俩要去哪儿？”
莯茶道：“约架。”
洛遥沅：“你当我傻的？”
“没有。”莯茶拍拍他的肩，“如果今晚十二点我还没回来，记得帮我报个警。”
洛遥沅：“？？？”
颜笙凑过来，把瞎说八道的莯茶拎走，礼貌客气地道：“先带走会儿，不会乱丢。”
洛遥沅满头雾水，眼睁睁看着莯茶跟着颜笙从后门溜走，不知道该如何挽留。
后门外停了辆车，陈涉在附近守着，见莯茶和颜笙来了，递出车钥匙，却没跟着上去。
莯茶琢磨了一下：“小陈，回去帮我看着点小芳。”
陈涉沉稳地点点头。
路程不是太远，就在H市附近，莯茶坐在副驾驶座上，摆弄了会儿手机，把没回的消息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