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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也许是那天晚上，整个后院突然忙碌了起来，只听见丫头们嘴里说着什么“小心皇上怪罪”“这可是要杀头的”之类的话，我猜想是皇上又来公主府了。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献舞被皇上选中的，会是姨母。
一切就像做梦一样，姨母被带进宫，可是有好一阵子，他们无法打探到姨母的消息，再一次听见些风吹草动，已经一年多过去了，听说，姨母怀孕了，皇上大喜。
因为这个小生命，一切开始变得顺利起来，舅舅也被招进宫当官，我在喜悦的同时又有些担心，现在这公主府里就剩下我一个人，突然有些无措，每日只能看看那些舅舅留下来的兵书解闷，虽然我都已经烂熟于心。
舅舅似乎知道我的想法，时不时面见皇上的时候会提到我，时间一久，皇上就记住了我，时不时找我进宫聊聊天，陪陪舅舅。
也许是被姨母和舅舅宠坏了，我说话总是直来直往，不经过思考，经常说些不应该在皇上面前说的话出来，导致舅舅严重警告了我许多次。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皇上很开心，他说终于有一个人在他面前能摘下面具说话，他似乎挺喜欢我的，从那以后，我进宫的时间也多了，舅舅的努力也终于有了回报，匈奴一再袭击大汉朝，皇上任命舅舅为车骑将军，攻打匈奴。
看着舅舅一身戎装，那时只有十来岁的我心里是向往的，那时候我在心里立下第二个誓言，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和舅舅一样，做一个能够抗击匈奴，保家卫国的英雄。
从那以后，我更加用心地练习骑射，研究兵法，舅舅难得回来，但每次出征回来都会告诉我好些有用的东西，我就在这样的环境下一点点长大。
机会一向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我十七岁那年，皇上终于封我为骠姚校尉，随舅舅击匈奴于漠南，那一仗，我们大胜，也让所有匈奴人除了卫青之外又记住了一个名字：霍去病。
我开心得好几天没有睡觉，除了兴奋就是兴奋，那是我第一次踏上期盼已久的战场，那里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惊险刺激，可一切又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喜欢这种感觉。
从那以后，战场成了我经常奔赴的地方。
两年后的秋天，也就是在那里，我遇见了她。
如果说十七岁那年是我的第一个转折点，那么我的第二个转折点，十九岁的秋天，在那片茫茫草原上，遇见了一只“刺猬”。
第一次遇见赫连珊珊，我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一个汉人会在这片战场上给外族人治伤？更何况她直视我的眼神，里面没有恐惧，没有不甘，和所有臣服在我脚下的人都不一样，她甚至不知道我是谁。
我保持着惯有的冷漠和怀疑让人把她带回了营帐，可是之后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有空管她，甚至我已经忘记了还有她的存在，直到快到边城的一天，我收到了一个礼物。
那是一个边城的阿姨为了感谢我救了他们而给我的礼物，她们说这两年如果不是我，匈奴可能已经扫平了边城，那一刻我的内心是满足的。
她说我在前线奋战，身后应该要有一个支撑我的家，于是她送了我一件自己手工缝制的汉服，是姑娘家穿的，那时候我有些哭笑不得，阿姨很可爱，也由不得我拒绝就塞进了我怀里。
那时候我脑海里浮现了一双清澈的眼睛，我身边没有别的姑娘，想了想还是要物尽其用，就派人给赫连珊珊送了过去，同时那晚我去看了她，一件汉服，她就笑得跟个孩子似的，但她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我承认，的确被惊艳到了，可也只是那一瞬，真的。
我一直怀疑她有别的企图，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可是几天后到了边城，我的疑虑被打消了，张骞告诉了我她的身世和状况，其实我深刻明白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更何况是人在异乡的她，我心里有些愧疚。
所以后来，我一直照顾着她在长安城的起居、生活，甚至都快变成管家一样的存在，因为第一次到长安城，她心里有各种好奇，我刚刚大捷归来，有很多后续的事情要处理，就把她放在了姨母身边，托她能照顾一下。
可是我忘了她是只翱翔惯了的鹰，不应该像金丝雀一样被囚禁在这样的红砖绿瓦之下。所以我开始给她物色周围的房屋，不能离公主府太远，也不能太偏僻，地方不需要很大但要有她喜欢的药房。
可能是花了太长的时间在她身上，舅舅和姨母都不止一次质疑我和她的关系，我都很无奈地一再表示真的没有什么特殊感情。
但不得不承认她有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我喜欢她的眼睛，里面纯粹地没有一丝杂质，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好像会发光。
也许是因为只认识我一个熟人，她愿意和我说话，跟她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无论白天有多疲惫都可以烟消云散，我会永远记得，一轮新月之下，她手舞足蹈讲着科尔石草原的故事，我只是听着，然后淡淡地笑着。
是什么时候察觉自己对她有着超出普通喜欢的感情的呢？我想是因为皇上，皇上看着她的眼神，让我很慌乱，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慌乱，要知道，这天下都是属于皇上的，他说的话就是命令，没有谁能违背，他看着赫连珊珊的眼神里充满了猎人的气息。
那晚我做了个噩梦，是关于赫连珊珊的，她穿着喜服，身边站着的男人我看不清楚面貌，就在我想要仔细看的时候，他突然变成了一条龙朝着我咆哮而来，我瞬间就惊醒了，胸膛下不平静的心跳告诉我一件事，一件我想了很久没有得到答案的事情：我对赫连珊珊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么？
答案是否定的。
☆、霍去病（二）
自从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在遇见赫连珊珊的时候，似乎不像往常那样心无波澜了，甚至在舅舅问起的时候会有些心虚，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但是表面上，我和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那晚张骞来找我讨论了关于皇上对于赫连珊珊的看法，他觉得皇上会想利用赫连珊珊的单纯将她培养成一个完美的匈奴间谍，我和张骞都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我要将她带出宫。
皇上对我的看重让我很感激，我也明白，他不会因为一个未经雕琢的赫连珊珊跟我闹别扭，我将带出宫的赫连珊珊安置在了公主府附近的宅子里，看得出她很喜欢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亲手布置的，但我没有告诉她。
从那天起，我开始考虑该怎么和赫连珊珊表达我的感情，我不喜欢这种憋在心里的感觉，同时，我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她对我是什么样的，单纯的是因为，在这长安城里她只认识我一个人的缘故么？
我对赫连珊珊的想法，很快就被舅舅发现了，尽管我极力解释，他还是不相信，他对我说：莫待无花空折枝。这句话在我脑海里回响了很久。
第二天，张骞来看赫连珊珊，跟着来的还有一个李延年，他妹妹在宫里宠冠六宫，害得姨母失宠，而他现在又对赫连珊珊虎视眈眈，反正，在我眼里就是这么觉得的，所以那天我的心情很差，走之前，李延年还拖着赫连珊珊到角落里嘀嘀咕咕了什么，可恨的是那个赫连珊珊竟然还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那一瞬间我真的很生气！
就在赫连珊珊送走他们之后，我忍不住表白了。
看着她恍惚的样子，我的气消了一大半，也不忍心逼她，我真的挺担心她被我吓跑了的，表面上我镇定地送她回去，心里却七上八下得很，我想知道答案，可又有些害怕，很好笑吧，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在偌大的战场我都没有怕过！
可事实证明，我的害怕不止是担心她离开。
狩猎那天，遇到了意外，赫连珊珊浑身是血地倒在我身上，那一刹那我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停止了，深怕自己一眨眼她就不见了，指甲深深嵌在手心，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她为了挡了那一箭，是不是证明，她心里是有我的？
可是，我错了。
见她修养了好些天，身子逐渐缓过来了，皇上派我外出公干，我没有办法推辞，她就像送丈夫出征一样送我，那一刻我心里像棉花糖一样软软的，甜甜的，担心她没有好全，我只是让她送到了门口，就出发去黄河了。
那时候，我心里想着，回来之后一定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我扬鞭，策马飞奔，还没有离开，心已经回来了。
我不知道在看到她留下的那封信的时候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我只知道，从那以后，我没有再像从前那样笑过了。
张骞说，我整个人就好像被冰块冰冻住了，浑身透着寒气，为此，皇上和舅舅劝了我好多次，我都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其实，我内心是拒绝接受那个现实的。
她走了，她让我不要去找她，她心里没有我。
我陷入了一个死循环里，我的自尊告诉我，我被人抛弃了，她狠狠地踢开了我，甚至连面对面的解释机会也不给，就残忍地转身离开，既然她可以洒脱至此，我又为何要苦苦纠缠？
可是心里却解不开这个死结。
那天，我好像在街上看到她了，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要追上去，可是脚却听不住脑子的指挥，我紧紧拉住她的手，眼神里满是小心翼翼，我轻唤了声：“珊珊？”
她转过头，我松了手，不是她……
我失魂落魄地道了声抱歉，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死皮赖脸，如今连人都会认错了，我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姑娘，她和赫连珊珊有点像，只是眉眼之间少了她的清澈。
她说她叫灵熙。
从那以后，我经常去灵熙跳舞的地方看她，可似乎又是透过她再看另一个人，这件事很快就传到舅舅耳朵里，他将灵熙接进了府，我没有拒绝，当时的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