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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色-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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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我还该喜欢你吗?——说吧,你住哪里?”谷维春的口气里有些咄咄逼人,谷雨未黯然,自己比她大。真要论起来,她是自己的——妹妹。
  “郁秀。”
  再也没有说话,眼看要到郁秀小区的路口,谷维春踩了刹车,“行了,就这里了,你下去吧。”
  “你——哦,”谷雨未觉得有些突然,没说什么。她拿东西要下车,“对不起,弄脏了你的椅子。”
  “没事,”谷维春冷冷地说,“我会全部换掉的。”
  谷雨未咬着嘴唇,受了这句侮辱。这个雨夜,她首先应该感谢谷维春,不是吗?
  COOPER开远了,红色的火柴盒在这因大雨略显空旷的路上显得有些孤单,谷雨未望着,一直望到它慢慢变小,小到不能再见到为止。
  谷雨未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脚泡在灌满水的鞋里很难受,她赤着脚,拖鞋也不穿,直接进了浴室。
  淋了水的伤口又开始痛。今天晚上的一切,让她疲惫。当水从头顶贯下来的时候,她唯一的感觉就是累。
  累。她直接坐在浴室的地板上,水哗哗的从喷头流下,溅在她的头上、身上。她抹了把脸上的水,然后伏在两手间,姿势不动地待了很长时间,才慢慢地站起来,胡乱搓了搓头发,拿着吹风机,半倚在床上。
  吹风机呜呜响,开始她还有耐心慢慢捋着头发。到最后,她突然不耐烦,手指胡乱地扯着头发。
  吹风机继续呜呜地响,慢慢的,头皮有些烫,她不得不停下了。按掉开关的一刻,她听到有人在捶门。
  谁?
  她打了个寒战。捶门的声音继续,让她心里蹦蹦跳。她终于走过去,隔着门,“谁?”
  “开门!”鹿鸣焦躁的声音。
  她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门。鹿鸣一步跨进来,抓住她的肩膀,把她从头看到脚,“你没事吧?”
  谷雨未咬着嘴唇,摇摇头。
  鹿鸣松了口气,灯光下,他的裤角都湿了,鞋子上也沾满了泥水。他也不谦让,一屁股拍在沙发上,“给我倒点水喝!”他略略有些气喘。
  谷雨未顺从地去了。他接过水,一仰头,咕咚咕咚地都喝了下去,然后擦了下嘴,“大晚上的,四处跑什么?!”
  谷雨未默默地看着他。他的额头不知是让雨淋的,还是汗,在灯下闪烁着光。因为没有带伞,很多地方都是湿的。
  她开口,“谷维春去找过你。”
  鹿鸣一震,“什么时候?”
  “就是晚上。我跟她去的,她又把我送了回来。”
  鹿鸣一把拽过她的手,“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谷雨未摇头,“我的车坏了。她是在路上见到我,然后把我带回来。”
  鹿鸣松了口气,仍然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她说你不在。”
  “嗯。”鹿鸣皱着眉,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谷雨未低头默默地站着,他手上的热传了过来。
  “你要不要给她回个电话?”她低声说。
  鹿鸣审视地望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她好像很着急。”
  “你呢?替她着急?”
  谷雨未不回答,“她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呢?”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她找你有事吧?”
  “你没事,所以不找我?”
  谷雨未叹气,“鹿鸣,你饶了我吧。”
  手上一紧,他的口气凛然,“什么意思?”
  “这几个月,我想过了,正谷不该是我追的。”
  他冷笑,“又是老一套。”
  她凝视着他,“今天晚上,在我撞向树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如果我死了,正谷的纠纷可能就不会这么复杂了。”
  他拧着眉,“你什么意思?”
  “我原来一直心有不甘的,真的,随你信不信。”她望着他,“有谁在受了侮辱欺骗后,能安稳地坐着呢?更何况,我,也要强,很要强。”
  她停了停,“谷维春今晚对我说,她原来恨我,因为我妈妈抢走了她的爸爸。现在也恨我。虽然我也没有爸爸,但在看到她的表情时,我想,其实她和我一样可怜。她在正谷、我在大学,我也并不羡慕她的生活。想一想,如果现在有人夺走我喜欢的教书、写字的生活,我会很不开心。而同样道理,如果有人夺走她的正谷,她也会很不开心。”
  外面雨声滴答,他冷冷地问:“你想说什么?”
  “是你夺走了我教书和写字的生活。”她不回避他的目光,“是你让我伤心、难过、生气和被侮辱。是你,不是谷维天,更不是谷维春。”
  他的目光变冷,“这就是你想说的?”
  “是的。”她望着他,“是你。是你把正谷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她继续看着他,语调平静,“如果不是你硬拉我进来,正谷不会有今天。最起码,年报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你从一开始拿正谷要挟我,现在,又拿我要挟正谷。是你。”
  她的手依然让他拉着,他看着她的眼睛,手却在用力地揉着她被握住的手。
  “我不是正谷,也不姓谷,我没有权力为正谷的年报做主。”鹿鸣的口气似乎是在雕琢什么,一个字一个字,放佛刻的一般,“我说过,那只是赌。不保证成功,也不保证真能为正谷好。”
  谷雨未咬着嘴唇,“所以,我愿赌服输。谷维春和我,是——姐妹。”她说了这句,立刻咬住了嘴唇,泪就在眼眶里。
  姐妹,能说出这个词语,她需要多大的勇气。当这个词说出来后,她所想到的,不是温暖,而是战栗。
  他看着她的眼睛,“我是该说,姐妹情深?”
  她不答理他的话,“你说,我为什么不‘如果再见,必是拼命’。因为,因为我不想。”
  她是不想。话可以说,但真要做,她不是报复心那么强的人。她不想。或者说,她曾千百次地想过,但真正要那样,她不想。因为是他,她不想。
  “我应该觉得荣幸?”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愤怒压倒了一切。
  她呢?她呢?
  她的手猛然抽回,忽然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刀沿划过茶几,发出清脆的响声。
  鹿鸣坐着,不动,也不挡。
  刀刺,血涌,地板上随着刀落下的,是血迹。
  她不敢看那留下来的血,手里握着刀,手心沁湿。她转过身,背对着他,“你走吧。”
  今晚的意外,让她原来的想法有所动摇。原来她想的是待正谷稳定后再回来折腾一下,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都给谷维春又如何呢?她有她的生活,自己有自己的生活。即便是两个人永再见,那又怎么样呢?
  她只想做个了断。彻底的了断。
  他没有理会被划破的手臂,“我这么晚,淋着雨,急着赶来,就是来受你这一刀的?”
  谷雨未沉默。在他出现的时候,她心里有一丝惊喜,他毕竟还是在乎自己的。但是,又怎么样?终究是要有一刀。只有断了,她才不会再深陷下去,也不会扯着正谷再陷下去。还有,谷维春。
  这一刀,终究是要下去的。
  “正谷的事,请和谷维春进行下去。”
  他瞳孔紧缩,“什么意思?”
  “我要把遗嘱,卖给谷维春!”
  【第二十一章转机】
  鹿鸣不说话,脸色灰白,只看着她。那目光让谷雨未心里不自觉地生出一种负罪感,她不知道这种负罪感是从何而来,但是,她的确是让那目光照得抬不起头来。
  鹿鸣的血一直在滴,滴到地板上,慢慢的,红色压着褐色。他不语,就那样看着她,终于,她先受不住压力,“你走吧。”  他依旧不语。
  “你走吧。”
  他坐着,像是没有听见,只是看着她。
  他的血仍旧在滴,顺着他的前臂流到手腕上,然后再滴下来。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到底刺得有多深?
  她有点慌。
  “你走吧。”
  她第三次催他,只是这一次,她的声调由原来的冷淡转带有一丝的焦虑和慌张。
  她以为他还是不会再说话,正在慌张,他忽然开口,声调平稳,却不容质疑,“给我包扎下!”
  她想反抗,抬起头,看到他的眼神,只好低下头,默默地拿了纱布和药棉。
  她低头擦拭,听头顶上他浅淡的声音,“我让你伤过,这次,算我还你的。”
  她手上一动,药棉上的血蹭到了他的衬衣上。
  她半蹲着,离他很近,感受得到他因呼吸而略略起伏的身体。
  她默默地擦着。伤口很长,看不出究竟有多么深,让她暗暗心惊,血不断地流出来,擦干后再流出,终于让她手发软。
  “去医院吧。”她看着他,声调里带着点恳求。
  他看着她,忽然拉起她的手,在她略略的惊呼中,连她的手带药棉按到伤口上,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我哪里也不去。”
  “你——”谷雨未的心里打着颤,“去吧,别赌气。”
  “不去!”
  “去吧。”她声调里恳求的声音越来越浓。
  他看着她,按着她的手忽然一用力,把她拉到怀里,“给我道歉!”
  她挣扎,“凭什么?”
  “因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仍然在挣扎,“你放开我。”
  “给我道歉!”他两只手搂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你放手啊!”她有点恼,本来是要决裂,怎么现在成了调情?
  “不放!”鹿鸣很坚决,“给我道歉!”
  她不理他,双手去推。他却越搂越紧,似乎要把她揉进胸膛。她推不动,改去掰他的手指。他微一松手,她摇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抓着他的胳膊,然后他用更紧的力道搂住了她。
  “我想亲亲你。”他忽然说,然后他的唇就覆了下来。
  鹿鸣的吻初始像蜻蜓点水,并不粗野,只在她的唇上点了又点,然后很耐心地启开她的牙齿。她的大脑空白了,两耳嗡嗡的响。她浑身僵硬,被动地承受着这个吻,似乎已经忘了,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场合。他离了她的唇,向下吻到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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