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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棉摇了摇头，道：“大长老不要这么说，商号的存亡我们都有责任，唯今之计只有筹钱，我想过了，一是典当祖产，能当钱的尽数当钱，包括长老们的那套功法，誊抄一份，能当多少算多少，二是向其它商号借钱，凭往日交情，能借多少是多少。”
“也只能这样了。”大长老无奈叹气，“典当和借钱的事就交给我吧，豁出这张老脸多少能借到一些，但数目实在太大，怕是杯水车薪。”
“聊胜于无。”蔡棉道：“这些天我也到同业和朝中走动走动，但愿能有个会搭把手的。”
后面的话叶冬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此刻他心中所想只有四个字——丰安商号。
说什么来什么，外面有人通禀丰安商号有人深夜拜访。
“见是不见？”
“让他们进来吧，且看看他们有什么说的。”大长老道。
蔡棉点头表示同意。
进来的是两位青年，蔡棉一眼就看出这二人是在封鬼山庄与自己搭讪的那二人。
安泰走在前面，跨进门槛后稍作停顿，躬身拱了拱手，模样倒是恭敬，脸上微微带着笑容无意间还是露出了少年得志的自信。
鲁品俊走在后，腰间悬着一把长剑，只要稍带着瞟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宝器。他也跟着略作拱手，脸上少了分笑意，显得更平静些。
“深夜打扰，多有得罪。”安泰道。
大长老颓然摆了摆手，实在没有心情与对方玩这些客套，道：“既然来了就坐吧。”
房内一时无话，每个人都想着对方会先开口，但谁也没有先说话。
片刻之后，安泰干咳了一声，道：“今日草尊钱庄遭遇挤兑的事情晚辈听说了。”
“贤侄深夜前来，是特意来看我们笑话的吗？”二长老问道。
安泰嘴角微微挑起一丝笑意，嘴上却道：“晚辈怎敢，你我是同业，草尊钱庄今日的遭遇来日很有可能会发生在丰安钱庄上，同业间要同舟共济，又岂能隔岸观火。”
“如何共济？”蔡棉问道。
安泰没有正面回答蔡棉的问题，道：“今日草尊钱庄遭遇的挤兑可以说是规模空前，我们经营钱庄的其实经营的是储户的信心，如果明日草尊钱庄开门依然没有钱给付，到时人心一散，只怕再难挽回了。”
蔡棉冷哼一声，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想取钱的储户越来越多，钱庄倒闭不说，连草尊商号都要搭进去。
安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似是在提醒为何还未上茶。
“其实草尊商号的局面不必我多说，你们更清楚。”安泰又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蔡棉有些不耐烦安泰的装模作样。
安泰闭目三息，睁开斗大的双眼道：“我们丰安商号想帮你们。”
第127章 挤兑（四）（）
夜有些深了。长老院内透出几盏黄灯，里面交谈的声音并不大，就如同往日讨论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情。蚊子和飞蛾在窗纸上使劲地扑腾，有些明目张胆地想探听秘辛。阿聪和一众丫鬟蹲在屋檐下，偶尔遥望星空，偶尔细语几句，估摸着时间去换盏倒茶。
“怎么帮？”蔡棉察觉到狐狸尾巴终于是露出来了。
“我丰安商号赠二百万两黄金于贵商号，同时化解此次挤兑风波，从此草尊商号包括草尊钱庄四六开，我们六，你们四，经营权归我丰安商号。”安泰道。
“放屁！”二长老手起掌落，真元鼓荡间将茶桌震得粉碎。
“不可能！”众人听完安泰这番话都显得有些义愤填膺。
安泰打心底里觉得这些老头有些好笑，他无法掩饰内心的得意，强忍笑意道：“各位长老，别这么快拒绝，如果不能化解这场挤兑风波，你们草尊商号三天内将一无所有。但若答应我们的要求，不，是请求，你们从此就可以坐着收钱。长老们不是正好买了一套功法吗，上乘功法练起来都好花心血的。”
“休要再说！送客！”听到这最后一句，大长老一脸黑线。
“那晚辈就告辞了。”安泰拱了拱手，并不生气。
“慢着。”角落里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叶冬始终是没有按耐住，有种非吐不快的难受。
安泰转过头，看到个削瘦的青衫少年正面朝自己，这个青衫少年他认识，是蔡家赘婿，他不明白这个赘婿在此时有什么想说的，难道是想求情吗，他的身份够份量吗？
“有事？”安泰淡淡地问道。
“三十多年前的事情是真的吗？”叶冬的心绪有些乱，问起话了似乎少了一份逻辑。
“三十多年前？”安泰觉得莫名其妙。
叶冬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和些，“嗯，三十多年前，是你们丰安商号将狷帝的行踪透露给中域，然后得到很多好处的吗？”
安泰一滞，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瞎子赘婿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虽然彼时他还未生，但作为一个丰安商号的人，他还是了解一些内情的，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个位置，“是又如何，与你有关系吗？”
叶冬努力克制自己，但话语中已经有些咄咄逼人，比竟三十多年前的那场变故改变了他太多的东西，“丰安商号的手段一向这么卑鄙吗？难道就不怕别人也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你们？”
安泰嘿然一笑，他知道草尊商号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计谋，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挤兑已然形成，接下来的事情不过是砧板与鱼肉的故事，轻蔑地笑道：“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们丰安商号行得正坐得直，不怕宵小之辈。”
“是吗？但愿如此。”嘴上说得如此平静，但双拳早已紧紧地握起来，指甲深深地嵌入了双掌中。
安泰又道：“安某不明白，你一个赘婿也有资格在长老院说三道四吗？”
闻言，蔡棉起身，几步跨到叶冬的面前，道：“叶冬是我蔡棉的夫婿，你若再无理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呵，靠女人撑腰，绝不是我等大丈夫所为啊。”安泰轻蔑的笑道。
叶冬一拍储物袋，一个金人飞身而出，一拳轰向安泰。
“小心！”安泰身后的鲁品俊一步腾挪，腰间宝剑已然出鞘，对准金人一剑刺出，真元随之涌上。
只见鲁品俊的宝剑削铁如泥，一剑之下便将叶冬的金人搅成了几截。
叶冬耳尖一动，道：“鲁氏剑法！”
“哼！没想到小瞎子还颇有眼光。”鲁品俊笑道，刚才那一剑出手利落他很满意。
听到鲁品俊承认，众位长老心中一惊，没想到一个瞎子能听出剑法的来路，而自己这一群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头竟然不明所以。
叶冬冥想片刻，道：“我记得鲁氏家族也曾经派人去过神兵山庄，现在想来他们是为核实消息而去的吧。”
“这你也知道，难道你是神兵山庄的人？”鲁品俊惊异地道。
安泰也有些心惊，这个小瞎子何以对三十多年前的事情如此清楚，不过这些并不重要，今夜来主要任务还是要通知这群待宰的羔羊他们的处境，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切都算顺利。
“品俊表哥，我们走吧。”安泰觉得实在没有必要与一位赘婿继续聊下去，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家呷口清茶。
鲁品俊收回长剑，目光又扫视了叶冬一眼，这个人模样实在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叶冬用鬼头权杖敲打着地面的青石板，一步步走到安泰跟前，缓声道：“你们是丰安商号的俊才，但不要把出卖信义当做是商才，不过是一些小手段而已，你们丰安商号会的我们草尊商号没有理由不会。”
安泰闻言一滞，眼前这个小瞎子的口吻浑不像他应有的年纪，突然“噗嗤”一笑，道：“教训我？草尊商号的一个赘婿在教训我！哈哈哈”
“送客！”蔡棉道。
回到蔡棉小院中，蔡棉伏在叶冬的肩膀上哭了，她隐隐感觉到草尊商号将要毁在自己的手里。这个夜晚有些漫长，她不知该怎么度过。
“夫君，今晚我不想一个人睡。”
“嗯。”叶冬点点头。
蔡棉将头枕在叶冬的手臂上，从抽泣到呜咽然后渐渐睡去。
这一夜叶冬几乎没有合眼，他睁着无神的双眼一直到黎明，直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才零零碎碎有一些想法，但这些零碎的想法要打垮一个根深蒂固的丰安商号似乎并不可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第二日，蔡棉起床后洗簌了一番，整理了下心情，准备去朝中走动走动，第一个要拜访的当然是傅降雪，这个让她将婚姻幸福都赌进去的女人。
吃过早饭后，叶冬也早早地来到东城分号，与赵管事商议。
“如此看来这场挤兑风波是丰安商号的手笔无疑了。”赵管事取出一叠纸张，道：“那领头来挤兑的五个中年汉子我们早就记下了户籍资料，昨晚我也让人去查了，确实多多少少与丰安商号有些关系。”
“嗯。”叶冬将取过纸张放入袖中，“你觉得眼下我们应该怎么做？”
第128章 挤兑（五）（）
“眼下最关键的事情自然是化解挤兑风波，每挤兑一刻，大家对我们钱庄的信任便会少一分，不出三天，我们钱庄的信誉就会消耗殆尽，到时候只怕有钱也解决不了问题，只能托庇于其它商号的信誉之下。”赵管事叹了口气，道：“彼时，如果丰安商号提出更加过份的要求，我们也没有办法。”
“我明白了。”
还未到钱庄开业的时间，门外早已挤满了人群。这次那几个领头的中年汉子没有再来，这些人群都是听到消息后自发来的，他们手里举着存票焦急地挤在人潮中等待着钱庄开门，在其它分号未取到钱的人也纷纷闻讯来到了东城分号，一时间东城分号的门口人山人海，比任何一个节日都要热闹。
“大家不要挤，钱每一个人都会有的！”赵管事扯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