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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你就说快到了，上次我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半年前？”
“三天前。西蒙，你还是把篷布盖好吧。这样一直被冷风吹着，你还没到军营就会感冒的。”
新兵们立刻向哈利投以感激的目光。
但西蒙却杀猪似的嚎叫起来：“不不，别盖上！看不见外面的东西，呼吸不到外面的空气我会死掉的！”他忽然顿了顿，又大声说道：“天呐，看，那是什么？我看见了，好像是兵营！”
哈利和新兵们一下子凑了过来，只见盘山道下方的山谷里，上百顶灰色的帐篷歪歪扭扭的排列着。中间最大的帐篷上挂着一面战旗，但被雨水冲刷的耷拉下来，看不清上边的纹章。
大家顿时都来了精神。外面逐渐响起喧哗声，不长时间，马车猛地停下了。这趟旅途到了终点。
带队指挥官把新兵送到军营，然后回去复命。一名上尉接管了队伍。新兵们歪歪扭扭的站成几列，这名上尉在队伍前面烦躁的踱来踱去，突然大声喝骂道：“你们这些娘娘腔，连站都站不好，没有一点骨气！天呐，简直像垃圾堆里的蛆虫一样恶心！我给你们三十秒的时间，谁要是还敢乱动，我会立刻把他拉出去抽上几鞭子！”
说完他从手里拿出一份名单，仔细搜寻着上面的名字。
“哈利和西蒙先生，出列！”
两人忙不迭的跑到队伍前面立正。上尉看看他俩，指着身后不远处的一顶大帐说道：“你们到那顶帐篷里去，少校在等你们。”
两人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开。听见背后上尉兀自对新兵们咒骂不休。
大帐里温暖如春，一位头发花白的军官正趴在桌案上奋笔疾书。西蒙和哈利进来后，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头道：“先生们，请坐！哪位是哈利先生？”
西蒙一把拉过椅子坐下，哈利却站着不动。他回答道：“先生，我是哈利！”
“哈哈，军队不比在学校了，你应该叫我长官。”
“是，长官！”
“我看看……”少校从桌上翻出一张单子，“你是康斯坦纳骑士的儿子？”
“是的，长官！”
“我认识你父亲，他特地写信给我让我关照你。你父亲作战很勇敢，希望你能继承你们家族的传统！”
“必当尽心竭力，长官！”
“很好，一会你去总务科待命吧。”少校又把目光投向西蒙“唔……那你就是西蒙先生了！”
西蒙点点头“是的，先生……我是说，长官！”
“你是个平民？”
西蒙又点了点头。
“你真幸运，要知道平民出身的军官可不多见。等等，我看见了什么？天呐，切里玻里给予你剑术这么高的评价！好家伙，你的指挥学也是满分，看来我真是淘到金子了！”
少校略一思忖，继续说道：“这样吧，突击三队还缺少一名队长，就由你来当吧。恭喜你，西蒙先生，你现在可以自己指挥一支精锐部队了！”
西蒙却感到十分不满，谁都知道总务科的差事要比什么突击队的头儿强得多。他撇撇嘴问道：“长官，为什么不让我也去总务科？”
少校略感不快，他严肃的说道：“西蒙先生，军人应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么说吧，我任命你什么就是什么，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再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希望你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西蒙无奈道：“好吧，长官！”
这时站在一旁的哈利忽然说道：“长官，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不必客气，你尽管说。”
“我想和西蒙一起去突击三队任职！”
“为什么？这是你自己的意思吗？”
“是的，长官！万望您应允。您说过，我父亲是一名勇敢的军人。也许对一个男孩来说，毕其一生最大的挑战就是超越他的父辈！总务科的确不错，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比起安全的躲在后方，我更希望能够冲锋陷阵，建立功业。如果有一天我衣锦还乡，得到父亲哪怕一句赞美，都比任何奖赏珍贵百倍！”
哈利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十分动人。但他真实的想法只是想躲在西蒙身边，因为他知道不论哪里都没有西蒙长剑所及之处安全。
少校完全没有识破哈利的把戏，他被这番话深深打动了。哪个军人不热爱勇敢这种美德呢？
少校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两对少尉的肩章，分别递给两人。他说道：“现在我任命西蒙为突击三队的队长，哈利为监军，即刻上任。”
监军这个官职从理论上说和队长是平级的，主要负责在队伍后方督战和汇报军情。狡猾的少校还是留了一手，把相对安全的职位给了哈利。
两人再无疑议，行了个礼，转身离开帐篷。
少校对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才拿起笔来继续他的工作。
第7章 与子同袍（二）（）
突击三队的帐篷搭在整个部队的最南边，西蒙和哈利东打西探了半天才找到。
帐篷门口，一个魁梧的巨汉正在站岗。这人比西蒙足足高了两头，身上的肌肉好像要爆炸开来。秋雨连绵，寒风刺骨。可他只戴着皮质的护肩，**着上身站在雨中。这人下巴上的胡子似乎刚剃过不久，却又迫不及待的钻了出来；一根根短须好像断头的铁丝随着巨汉的呼吸微微颤动。他脸上有几处深深浅浅的疤痕，让此人的相貌看起来愈发凶恶。
巨汉手中拿着把特大号的长柄石锤。手柄是一根树干，上面的枝桠还没被完全剪掉，足有小臂粗细；锤头则是一块未经任何加工的岩石，用绳子草草的和锤柄绑在一起。
西蒙仰起脸来问道：“这里是突击三队吗？”
巨汉用轻蔑的眼神瞥了两人一眼，点点头。又把下巴一扬，示意他们进去。哈利有些害怕这个巨汉，不想多说话。他掀开门帘，正赶上另一个人出来，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这人中等身材，相貌平庸，一双眼睛又细又长，眯在一起。看起来好像一直在冲人微笑。他看见西蒙和哈利的肩章顿时一愣，问道：“请问两位长官是？”
西蒙回答道：“我是你们新来的队长西蒙，这是监军哈利。”
“原来是两位大人到了，快请进。”
“请问你是？”
“我叫福克斯，军衔是上士。兼任骑兵突击组长和您的副官。”
“好的，呃……”西蒙挠挠头“我的上一任队长去哪了，被调走了吗？”
“不，长官。前任队长和监军都死了。在一次战斗中他们冲锋得太快，被联邦的火枪打成了筛子。”
西蒙和哈利对视一眼，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福克斯谦卑的掀起门帘，“两位长官，进来说话吧。”
帐篷里死气沉沉的，士兵们无精打采。他们不是在摆弄武器，就是在蒙头大睡。
福克斯把两人让到行军床上坐下，给他们介绍起突击三队的情况来：“队长、监军，如二位所见，我们三队的战士全在这里。突击队下面分别设有步兵、骑兵和弓箭兵三个小组。您已经知道了鄙人是骑兵组长——卡莉，你过来！”
一个女战士从墙角走过来。她满头黑发，身材高挑，动作矫健。背后背着一副长弓。虽然皮肤黝黑，但模样还不错。
“这是弓箭兵组长，卡莉。卡莉，这两位就是我们的头儿了。”
卡莉神情冷漠，微微一低头，算是行了个礼。然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福克斯继续说道：“每组下面都有十名队员，咱们突击队不收列兵与二等兵，最起码也是下士。”
西蒙问道：“你刚才说不是还有步兵组吗？组长在哪？”
“帐篷外面那个站岗的大个子就是。他叫达达，步兵组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他既是队员也是组长。”
“为什么步兵组不多招些人？”
“是这样，长官，咱们三队的主要任务是快速突进和打开敌军缺口。步兵速度太慢了，跟不上我们的节奏。但达达是个例外，他作战能力极强，仅凭他一人就能压制十几名士兵，所以他被分到了这儿。”
“那家伙看起来确实很厉害。我敢打赌，没有一个禁军护卫能打得过他。我刚才注意了一下他的军衔，好像和你一样是上士。既然他本事那么大，怎么不被晋升呢？”
福克斯苦笑一声道：“大人，您说笑了。达达只是个平民，升到头也只能当个军士长罢了。我听说他以前是个奴隶，受到欺压之后一怒杀了人，就从家乡逃了出来。您知道，军队里是不怎么在意一个人过去的事情的。只要愿意为皇帝卖命，大多数罪行都可以既往不咎。达达这人有点语言障碍，说起话来总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但我向您保证他脑子并不笨，他的很多想法只是说不出来罢了。”
西蒙点点头，还想问些别的情况，但此时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福克斯哈哈一笑：“两位长官长途跋涉，想必是饿了。刚好开饭时间要到了，我这就安排士兵把您的晚餐打来。”
西蒙虽然觉得有点不妥，但也没有拒绝。人类对特权这种东西总是缺乏抵抗力的。
不一会，西蒙和哈利的晚餐被带来了，他们各有一块烤的刚刚好的肉排、半只还在滴着油脂的烤鸡、两大块白面包和一小杯酸奶。
西蒙往士兵们的盘子里瞧了瞧，他们每人只有两块黑面包、一勺烩豆子、一碗不怎么浓的汤和一块小得可怜并且快要发霉的奶酪。
士兵们用勺子拨弄着食物，明显不太喜欢今天的伙食。外面阴雨连绵，又湿又冷，这些可怜的家伙却只能以粗粮裹腹。
西蒙油然而生一股同情之心，他对哈利说：“我说朋友，士兵们吃的太差了，而且好像咱俩也吃不了这么多。不如我把食物集中起来，稍微加工一下。就算给士兵们改善改善伙食，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