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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笑,时间也不是如此难捱,紫禁的黑夜和白昼,永是交替地转换,在黎明前的黑暗,谁都不知道能否看到明日的朝阳,在黄昏前的夕阳,谁亦都不知道,今宵共谁赏月。
五更声响,下半身几乎都已经麻木,我的手撑在腿上,借力使跪姿不至于再落人口舌,晨曦微明,有打扫庭院的宫女出来,经过我身边,脸上是漠然的表情,宫中,越是地位低等的宫女,恐怕越不会看人脸色,也正因此,她们大多数终老一身,都只是粗使宫女。
殿内也有了声响,有宫女端着洗漱用品不停进出,接着,是膳点,其后,便继续是沉寂。
这座鸾鸣官,因用珠宝堆砌得太多,草木都被夺去自然的光彩,三月天里,依然看着冷若严冬。
可,这就是西周历代宠妃居住的官殿,历代宠妃仅有上代泠贵妃因喜静好幽,才另赦造倾霁官,故尔,与鸾鸣宫大相径庭。但,倾霁官居住过的两位后妃,都无一例外,或被废或被贬,这座宫,终是不祥,但,置身在这宫中伊始,谁的命连又是吉瑞的呢?
“芊妃娘娘驾到!”突听宫外有人通传,接着我看到玫红色裙裾从眼前走过,莲步婀娜间,行至我身边略略停驻,宸贵妃已缓缓走至殿前,看来并不打算让芊妃进殿小坐。冷然问:
“今日不知道芊妃这2早至此,有何要事吗?”
“素日不曾向姐姐请安,实是因为姐姐一直侍奉皇上辛劳,幸得昨晚,皇上垂怜,未曾召唤姐姐,故,今天,妹妹才特意前来请安。”
“哦,芊妃是来提醒本官昨晚皇上翻了你的牌,本官倒忘记了,芊妃已有月余未得翻牌,昨日之喜,本官理该先备薄礼慰问才是。”
我早从藏云之行前知虞芊婳此人绝非简单之辈,她有美貌,也有心计,否则,焉能独得圣宠这么多年,不过宸贵妃的出现打乱了她的步伐,也使她终于尝到失落的滋味。
后宫中女人的绝望并非是因为一开始的无宠,更多的是缘于,隆宠多年,然后失宠,这样的落差,常会将人逼得更加不择手段。
宸贵妃涉世不深,仅仗着皇上的宠爱,而不知收敛,丝毫不懂集宠即集怨之理,所以,一旦失宠,她的日子,远不如芊妃怡然。
芊妃可以在谈笑间姐妹相称,句句含沙射影,但宸贵妃的喜怒皆过形于色。
虽然我一直低首敛眸,可,跪在庭院正中,又怎能真被她们当做空气呢?
“咦,这嬷嬷怎么跪在此,莫不是昨晚惹恼了姐姐?”
她见我满头白发 竟误当成嬷嬷也不奇怪。
“不过是个不中用的宫女,芊妃对下人倒颇是体贴。”
芊妃走近我叹:
“妹妹只是见她一把年纪,怪可怜的,跪在这,也不知姐姐何时能消气,不如妹妹代她求个情,姐姐让她起来吧,也免得被六宫知道,说姐姐不怜惜老嬷嬷,到那是,岂非姐姐的不是了。”
“谁敢说本官的不是?芊妃你的眼力愈渐差了,这哪是嬷嬷,不过与你同年
芊妃的玉指轻抬我的下颔,我不知道当她看到我的脸时会怎样的惊愕,毕竟,她亦算是当年知道旧事的人,但,此时的情景,又岂容我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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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相见莫如俩相忆
她如烟的水眸在看到我容颜时果然咻地变了颜色,但,不过转瞬,即恢复平静,唇边掠过一道弧度,放下我的脸,转对宸贵妃,淡淡道:
“看来是姐姐的眼力不及妹妹才是,姐姐可知她是何人?”
“不过一个低等宫女,唤作安儿,”宸贵妃对芊妃的反问,略带不悦,“难道芊妃对本官身边的一个低等宫女都这么感兴趣?”语锋一转,声音不复柔和。
芊妃依然不恼,咯咯笑了 方缓缓道:“姐姐果然入宫时日尚浅竟不知她是谁。她是罪臣之女,真名叫安陵——宸。”她刻意加重“宸”字的发音满意地看到宸贵妃脸色微变后,方继续道:“也就是昔日的璃妃,如若不是她父亲事败,恐怕今日的中宫之位就是她的。姐姐,你说,你的眼力是否不及妹妹呢?”
宸贵妃再是愚笨,都会听出话外之音,芊妃这招连削带打,实是阴狠至极,我俯低身子,自知今日的我,不过是任人发落的宫女,宸贵妃要我死,便是死,后宫,人命如蝼蚁,最尊贵的身份,在翻云覆雨间亦比不过草芥。
“不过是往日的废妃,难道,本宫识得她方为有眼力?”宸贵妃冷冷启唇,“本宫既为今日的贵妃,她的生死还不是由本宫发落?”
“姐姐可别现在夸口哦,虽然姐姐蒙得圣恩,但这人,你却是动不得,莫怪妹妹没有提醒姐姐,皇上可赐过她在这宫中,除向太后外,不需向任何人行跪礼,姐姐今日让她跪于此,已属逾旨。”
“难道皇上还为这罚本官不成?芊妃你休以此奚落于本宫。”
“妹妹怎敢奚落姐姐,妹妹只是真心不想姐姐受罚。顺公公曾说,只有她,才是皇上心坎上之人。姐姐的封号,与她的名字——”
原来,我和琳昭媛之事,后宫也已皆知。
一步步地煽动,果然达到效果,宸贵妃最不能忍的,_白就是自己本以为傲,帝王专用的“宸”字竟然是我的名字。她疾走几步,走到面前,居高临下,语意阴骘道:
“不过是一个弃妃,你还想和本官斗?你凭什么和本官斗!”
“娘娘,奴婢如今仅是一名卑微的宫女,但求能在紫禁伺候好主子,断无其他之念。”我扣首,言辞平和。
“哼,你的生死,全在本宫手中,本宫让你下一刻死,你又岂能活得到明日。”她的话语里,竟台着一丝恨意,这么短的时间,因为圣宠,就可以让素昧平生的人产生这般的恨,恐怕也是紫禁才有!
“姐姐,她的生死,可远远不是你能做主,妹妹再提醒一句,皇上为她先皇后都可以废黜 更何况其他人呢?”
“芊妃你此话何意,难道是说本宫在皇上心中还比不上这一贱婢?”
“妹妹哪敢有此意,不过是将宫中的旧事,说与姐姐知罢了,姐姐若不愿听,妹妹告退便是。”她顺势请辞。
“那你就跪安吧。”
“妹妹告退。”她施施然离去,鸾鸣宫此后发生的一切,都可以撇干净,实为上策。
宸贵妃冷冷的看着我跪伏在地的我,许久都不发一言,直到一边的水悠轻轻道:
“娘娘替您传午膳吧。”
“这官规若不整治,太后知道,必又说本官徇私,既然昨日你烫伤本官,又无心悔过,那么今日,本宫只能再晓以颜色。”她缓缓说道:“来人,上板著三个时辰。水悠替本官看着。”
说罢,她姗姗进殿。
“板著”是宫中惩罚宫女颇为严厉的一种刑罚,受罚宫女面向北方立定,弯腰伸出双臂来,用手扳住两脚。不许身体弯曲,一般持续一个时辰,就可使宫女头晕目眩,僵仆卧地,宫中因此呕吐成疾,乃至殒命的,也大有人在,更何况三个时辰?
可,她是主子,我是奴才,要罚何须确凿的罪名呢?
我弯腰扳住莲足,背部已被水悠用小板打了一下:
“不可弯曲!”
昔日,宫妃之尊,我从未受过此种刑罚,才熬了大概不过半个时辰,已经目眩神迷,待到后来,我已经僵硬到不能分辨到底过了多久,血冲于脑带来的不适,让我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这种刑罚,长久盛行下来,当初发明者又是怎样的心态。
想吐,但吐不出来,眼睛闭了,方不至于更加眩黑,双臂的麻木,腿部的绷酸,已经攫住所有的思绪,正午的烈日将我炙烤得犹如搁浅垂死的鱼,每一次呼吸,都那么困难。
“宸贵妃娘娘,奴才奉万岁爷的旨给您送最爱的甜点来了。”顺公公的声音在我思绪快要幻灭前,突然出现,他尖利的嗓子骤然响起,伴随着托盘落地:“快停止!你们不要命啦!”
我感到有人扶起我,我被这一扶,整个人重重向后掉去,扶我的人想是用手做挡,我听到清脆的骨头的折折声,制止不住的呕吐随之而来,头晕到已经辨认不出任何事物,慌乱的脚步声、急唤声,一并响起时,我陷进昏迷中。
陷入黑暗中不知道多久,看到一点点的七彩霓光,霓光里,依稀看到无忆向我笑着跑过来,他白净的小脸,已和长成俊挺的模样,他喊着娘亲,娘亲,我伸出手,喜极地拥住他,轻念:
“无忆!”
手触到冰冷,这丝冰冷让我神思渐渐清明过来,我看到,黝深若星辰的眼眸在我面前映入,这双眼眸,只会属于一个人,天烨,自己置于被外的手正在他的手里,手上被烛蜡烫伤处已上了药膏,清凉凉地,再没有疼痛。
一定又是噩梦,曾无数次,我梦到这双让我心醉,也让我痛到失去感觉的眼眸,今日,依然是一段噩梦的插入吧。我闭上眼睛,但,却再寻不得刚才关于无忆的梦,我颦紧眉,有刻意压低的声音突然出现:
“万岁爷,都两天了,您先歇会。奴才替您守着,前朝还有折子呈上。”
顺心公的声音竟然也会出现在梦里,这个梦,实是太逼真。我试图将手从他冰冷的手中抽回,但这么的紧握,不禁让我吃疼,都抽不出来。
梦,不会痛。
这,不是梦!
“你醒了。”他启唇,声音,和八年前一样,可,我们之间岂止隔的仅是八年的时间呢?
睁开双眸,无澜,平静地望着他,但,却浅浮地不象望着他,这里是昭阳官殿,周遭不变的明黄,龙纹,再再地告诉我,这里,是他的寝宫。
“娘——安姑娘,你醒了?”顺公公带着喜悦,我的眼眸转向他,才发现,他的手受了伤,那天,是他以手臂支撑住地,我才免于重摔吧。
我想起身,但身上脱骨般无力,手又被天烨握着,抽不出来,连借力都使不出。
“奴婢参见顺公公。”我仅能用言语向他说,而故意忽略一边的天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