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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妖记之道姑娘篇-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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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九娘是有些怪脾气,他们四家都有怪脾气,可还不至于死,朱老八死了,她不想安九娘也为她而死。
  “死到临头,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的命?”空十方薄音见讽,一手拎着乌行云的前襟,把她倒按着往水底压。
  河水过漫而来,都是朱老八的血气,乌行云没有闭眼,自水下直直望着空十方。
  两人就这样望着,直至乌行云变得挣扎,再也憋不住气,空十方一把将她捞了出来,丢到阿晴的怀里,冰冷的吐出三个字。
  “杀了她!”
  阿晴得令,一把掐住乌行云的颈项,左手祭出腰间的软剑,毫不迟疑地往乌行云心口刺去!
  剑尖刺下,乌行云却不忍闭眼,即便是死,她也不想舍弃最后的一眼。
  许是这一眼太过不舍和柔软,阿晴的眸底忽然聚焦了意识,左手一转,反手朝空十方刺了过去。
  “呵!”空十方反手一折,软剑已断,指尖一压,剑尖倒转而回,径直往乌行云的颈项刺去!
  “许久不曾施展傀巫之术,竟然失手了。”空十方冷而不屑地瞅着护在乌行云身前的阿晴,“你颈上的血脉断了,活不了啦!”
  乌行云知道阿晴挡住了空十方反手的一剑,却不知道那一剑断了她颈上的血脉要害!
  这一句幸灾乐祸的‘活不了’听来,顿时拆裂了乌行云的心肺,她反手将阿晴揽住,便惹得阿晴压着颈脉的血涌得更急,瞬时透过颈项,漫到了她身上。
  血脉涌出,按压的抑制再也不能抵住血脉的急涌,阿晴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受伤的右手攥着乌行云的前襟,眸底的光开始散漫。
  眼泪花了脸,乌行云脑子里空白的什么也不能思考,眼前尽是一片一片的血红,阿晴绝望而疼惜的眼,是扎在她心上的刀,一刀深一刀地绞进去。
  乌行云用力咬着阿晴的名字,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她想要抱紧她,可她怕一抱紧她,便会让她涌出更多的血,可她怎么能不抱紧她!
  血色的迅速离去,阿晴的脸很快地灰败起来,身体的颤动渐渐无力地平静下去,她的手再也攥不住乌行云的前襟,方是滑下,便为乌行云紧紧攥住。
  她的手被乌行云贴在脸颊,哪一张凤眼轻俏的颜本该是自来的意气飞扬,可此刻,尽是汗迹潸然的惊慌与不安,绝望打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底沁出,缠得人呼吸都接不上。
  一声一声的哽噎如兽,压的阿晴的意识更加散漫,脑子里,便闪过了许多片段。
  以前的乌行云,最不喜做男装打扮,有一次,她受伤,前来问诊的大夫曾问及乌行云和她是什么关系,一副关心的模样竟和少年夫妻差不离。
  乌行云脸红耳赤,最后搪搪塞塞,连忙把大夫撵了出去。
  大夫走后,乌行云欢喜的像是一只上下窜跳的猴子,缠着她问,“阿晴,阿晴,别人都认得我对你的心,你怎么就看不出?来日,是我做你娘子,还是你做我娘子的好呢?”
  阿晴懒了懒筋骨,人埋在锦榻里,散了许多发,半掩的后颈落了一川的玉润下去,似是一块莹润的玉,含在了一双伤后而孱弱的轻媚里,让乌行云渐渐游离了眼,贴着她的唇角吻了上去,轻含了呢喃,“还是我来保护你好了…娘子……”
  此后这个偏要以女儿身行走天下,傲视人前的少女,也做了少年打扮,人前人后娘子来,娘子去地拿捏着她。
  后来,阿晴实在羞煞乌行云的大胆,索性也做了少年装扮,只消乌行云敢放肆那么一二,总会让阿晴冷着一张脸暗中给收拾一二。
  乌行云不恼,反正阿晴不会真的不理她,纵使服软耍赖,那也是乌行云最乐意做的事。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讨好心上在意的人,更令人欢喜的事了。
  意识到自己死后,她将会无依无靠,阿晴弥散的意识抽紧,指尖有了那么一点儿力,压了压乌行云的脸。
  这人得了一点儿巧,果然就窜上了欢喜,可是笑得比哭还难看,眼泪根本就挡不住。
  眼泪烫了阿晴的指尖,抖了抖唇,比个唇型都是艰难。
  “别怕,我陪你,不管去哪里,我都陪你。”
  乌行云哑着声,终于能发出些声音,一句话说着,阿晴尽在摇头,摇着摇着,人就阖上了眼。
  “这样的伤口,撑了这么久,是她心念强,你不必心屈,我马上送你去见她。”
  空十方的音气森森寒寒,乌行云空荡的心底却无法再起波澜,她在悔,悔不该在知晓阿晴背后的存在,而去试探。
  若非得知阿晴是作为这些人派去应子折夏她们的人,她不会想要跟着下来。
  她以为她比得过,可比得过又怎样?
  她,失去她,一切比得过,都是诛心之举。
  “空十方,以前我在阁中书上翻到你的记事时,曾和阿晴论过。”乌行云抱着阿晴,将她揽在心口上,回望着空十方的眼,斜冷斜冷的。
  “若我真的在意一个人,绝对舍不得让自己成为傀巫,日日在那个人面前毫无所感的活着,让那个人受尽诛心之苦!”
  空十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在指什么。
  记忆被迅速聚拢,阿姐的颜迅速在脑子拼凑起来,然而那一张原本俏丽的颜,最终都变成了傀巫那般死气沉沉,没有灵气的颜,落到最后,却是乌行云斜过来的冷眼。
  嘲讽。
  都是嘲讽!
  

  ☆、方镜楼(九)

  
  空十方再不多说,切齿一狠,指尖成爪,乌行云怀中死去的阿晴突地睁了眼,翻身就将乌行云的颈项死死地掐住了!
  力道来的汹涌而狠厉,带来的尽是再无回头的绝望。
  乌行云默默流泪,呼吸越来越艰难,她握住阿晴的手,连力道都不敢下,可那没有焦距的眸中,哪还有她自己的影子?
  残留未尽的泪合着阿晴颈项的血,一直在淌,淌在乌行云青筋迸现充血的脸上,顺着青筋蜿蜒成扭曲沉珂的诡异纹络,她整个人绽放成了一朵妖魅的花,在阿晴掌下盛放着极致而慑人的美丽。
  “空十方,你最想知道的不就是秦时欢的下落么,何苦为难小辈?”
  一袭蓝衣飘然落下,纤长的指尖轻轻握在阿晴的手上,她人就失却了所有的支撑,扑在了乌行云身上。
  傀巫躁动起来,团团围住了这人,乌行云抱着阿晴咳嗽喘气,只听那倦然的声音,已经了然来者便是子折夏。
  一声尖锐的鸯鸟鸣叫撕来,子折夏抓起乌行云的肩头一丢,带着阿晴的尸身一并落在了一只两人也高的木质鸯鸟背上,张着一双巨翼扑翻了近身的傀巫。
  “你?”
  空十方疑惑地看了看拂衣转身的子折夏,意识中,并未有这样的一张脸来。
  子折夏抿唇笑笑,“难道换了一张脸,你就不认识我是谁了?”
  她指尖轻辄而动,翻折来去,似乎在无形地掐断着什么,步缓轻踏,眼眉撩长的倦然中,冷冽寒彻地盯着空十方,“可惜我没了十镜的羽翼,否则带她们出去也容易。”
  她忽地并指滞空,似乎夹着一条看不见的线,顺着那条线蔓延了冷眼寒光,一路直抵空十方,“这些傀巫以垂涎而制,保存千年难得,你该不会想让我把它们全给你切了吧?”
  “阿宁?你是阿宁!”空十方站起来,仔细地辨认着子折夏的脸。
  子折夏浅然一笑,指尖一折,空十方迅疾一闪,悬身落定,手背捂在脸上。
  他缓缓放下手,一抹细细的血痕渐渐显出来,血珠一滴一滴地滚大,拉成线地从他萎缩的皮肤上沁了下去,褶皱浅壑,铺成了一片血纹。
  指尖抹了血,空十方重新站起来,阴测测地看了一眼指尖的血,对上子折夏的眼,冷道,“一切重来之后,你终于摆脱了秦时欢的血骨,我该恭喜你么?”
  “客气的话没必要,你若想打上一场也可以,但是打过之后,你还走不走得出这里,可就不好说了。”
  子折夏挽了一缕发,绕在指尖,眼眉一撩,斜看着棺椁累积的方静楼,浅道,“我先时还不理解是谁能够做到风水之引,来牵引人将死后之墓建在指定的位置,现在看来,却是你方静楼捣的鬼。只可惜,你遇上了对手,不仅将你的方静楼困于此地,也让此地的风水因果累积越来越重,后世人建于此处的墓也就越来越多,层层累积,竟也到了十分凶险的地步。”
  “好像,你们两个斗来斗去,最后,却把彼此都困在了此处。可见,做下什么事,必定承上其中的因果,若当时能看到结局,也不知还会不会做下当时的决定。”
  子折夏盈盈一笑,“也许,正因未知,才得上许多乐趣,不算太过无聊,是么?”
  “你认识以鸯鸟阻止方静楼地下行走的人?”
  空十方眯了眯眼,“你明知我在意的只是秦时欢的下落,却以出不出得去来牵绕话题,难道是想挑起我和这鸯鸟主人间的争斗?你的目的,是什么?”
  子折夏走近,认真扫着空十方的眼眉,“千年不见,还是你之前的脸比较好看。你伤了我家小辈,只毁了这么一点儿脸皮,怎么都不划算,但是,我的确需要你,所以,这笔账,我们出去后再算,如何?”
  “你凭什么和我算账?”
  空十方一退,十指急快翻折,宛如挽花在手,团团绽放,指影留痕,又似鬼魉,冷寒之间,方静楼上跃下更多的傀巫,赤红似火地扑过来。
  子折夏轻然一笑,清清脆脆地响,“空十方,你若想将你最后的一点儿本存尽数毁掉,我可不敢保证,行云这丫头以后杀你,会更容易一些。”
  她一笑而走,蓝衣流光而踏,足水汀音之间,似如临下世间的一抹虚影,只能见到她一双玉手,纤长莹白,不断地钳断什么。
  随着她身形越来越快,奔赴而来的傀巫也越来越快地停滞赤红的身形,一声一声地扑通掉入水中,一时只如开水煮沸,溅起了汀响不绝的水花。
  空十方脸色一变,他和阿宁交过手,彼时还能对抗一二,现在她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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