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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白皓斌试探地问。
“是我。”那人回答。
“果然如此。”白皓斌笑，眼泪滑落，他猜的没错，不管是司空帛宸，戚悠辙，柳夏至还是翟煜汐，都是仙人的一部分，可他还是想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是我？”
虚无看着白皓斌，蓝色的眸子露出一丝哀叹，周围的景色一变，像是在一个树林里，天色渐暗，一个背着木材的少年焦急地在树林转来转去，很显然他迷路了，突然树两旁的花草亮了起来，一直延伸到了远方，少年吓了一跳，试探地跟着亮起的花草走，走出了树林，他回到了村子，他住在村边，屋子很破，里面没有几样东西，但在一个小桌子上，供奉着两个排位，是少年的父母，他是个孤儿。
“你为什么带我看这个？”白皓斌问，虚无没有说话，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天又亮了，少年去徒步去镇里把木材卖掉换了几个铜板，买了几个馒头揣在怀里，往回走，他没有回屋子，而是去了昨晚的那个森林，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啃起了馒头，一边啃，一边说，都是些废话，并且自顾自地认为他在跟一个仙人说话，而且对方能听到，在走的时候，他留下了一个馒头。
第二天，少年又来了，自说自话，然后留下了一个馒头，第三天依然如此，第四天，第五天，一个月，三个月，一年，五年，十年，少年慢慢长大，他带来的东西也不再是一个馒头，偶尔会有野花，用荷叶包的好好的鸡腿，一个亲手做的木头簪子，还有一次，他带来了一身米色的衣服，这身衣服，他节衣缩食了整整半年才买的，白皓斌看出来了，这少年爱上了从未见过的仙人，一直到他死去。
少年是在一个冬天，他冻得哆哆嗦嗦地带了一件洁白的兔毛风衣，然后放在往常的石头上，他咳嗽的很厉害，也冷得走不了路，瑟缩在石头边，盯着风衣，他的身体僵硬，终于支持不住地倒在了石头上，他睁着眼，看到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拿起了那件风衣，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是一个跟虚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白皓斌知道虚无让他看得是过去，只是没想到他会出现，他听到了过去的虚无问，“你有什么愿望吗？”
少年眼里的光暗了一下，又亮了起来，他猛烈地咳嗽着，虚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想要活下去吗？”
少年一边咳嗽一边摇头，白皓斌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我终于见到你了。
少年咳出了一口血，他目光痴迷地看着虚无，又移开，“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有很多人爱我……”
一个凡人怎么配得到仙人的爱，即便是死，少年也不敢说出自己的心声，可他太孤独了，也太累了，如果有来生，即便不是仙人，有其他人爱他也是好的。
白皓斌不知道为什么会掉下眼泪，他看懂了少年的心，并且为此感到悲伤，虚无看了他一眼，道，“你就是他。”所以才能感同身受。
白皓斌震惊地看着虚无，又发现他回到了湖面上，但此时他已经无法思考太多，是说他爱上了仙人，并且悲惨地死去吗？
“我一直以为我是没有感情的，我是仙人。”虚无抬手，一朵云出现在他手中，他凝视着这朵云，像是在看着过去的自己，“可是他死了以后，我发现并不是，我因为他的死，感到了孤单，难过，可这样我与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他握住手，云朵消散，“我舍弃了自己的感情，于此同时我也失去了我的力量，并且陷入了沉睡，直到两百年前才醒来。”
“他们是你的力量……”白皓斌突然笑了起来，“因为你的自私，因为你这种可笑的理由，害死了那么多人！”
“他们是我的一部分。”虚无抬手，身后突然多出了无数的影像，戚悠辙，曲堂枫，姬泠，靳天弘，吴保有，柳夏至，黎子川，单千华，燕三青，龙越，司空帛宸，陈靖烽，翟煜汐……
白皓斌看着这些人影，心痛的无法言喻，“为什么我要出现在这里？为什么？！”
“因你而起，因你而终。”虚无道，“这就是你来到这里的使命。”
“不！！”白皓斌嘶吼着，扑向虚无，“你把他还给我！我才不管他是不是你的一部分！！”然而他却穿过了虚无的身体，一直向下坠去。
虚无叹了口气，回身看着身后的人，那人怀里抱着一只琥珀色眸子的黑猫，虚无摸了摸黑猫的脑袋，轻声道，“你做的很好，好孩子。”伴随着他话，黑猫如同黑烟一般，向空气中散开，黑衣人问，“你找回你全部的力量了？”
“……”虚无顿了一下，没说话，黑衣人弯了弯嘴角，“我也是你的一部分吧。”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执。”虚无问。
“在你说要找回力量的时候。”执抽出腰间的长剑，普通人是不可能进得了仙人山的，并且唤醒仙人的，除非那个人是当初的那个少年，但他不是，他把剑架在了脖子上，笑了一下，“我想知道我是你的哪一部分？”就像翟煜汐是眼睛，戚悠辙是肌肤，吴保有是自私，陈靖烽是忠诚一样。
“执念。”虚无回道。
“原来如此。”执说着，剑刃划破了脖子上的肌肤，他感到了痛，可并没有血液喷发的感觉。
虚无拿过执手中的剑，插回剑鞘里，道，“我并不想让你死，你也不必这么做。”
执看着虚无，虚无笑了一下，伸手在他脖子上摸了一下，伤口顿消，“一个人很寂寞啊。”他说。
执握住了虚无的手，虚无也回握住他的，清澈的湖面倒映出两个相对而立的身影。
第103章 遗忘
“不！！”白皓斌尖叫着坐了起来。
“儿子！”白母惊喜地握住了白皓斌的手，同时按下了护士铃。
“妈？”白皓斌茫然地环顾四周，他不是在，在……他之前，对了，他被车给撞了。
“儿子，你没事了？”白母说着落下泪来，医生都说他已经成为植物人了。
“妈，你别哭。”白皓斌拍了拍白母的背，他还是觉得奇怪，总觉得忘了什么似的。
“好好，我不哭。”白母擦着眼泪，护士跟医生赶了过来，给白皓斌做检查，白母出去给家里人打电话，半个小时的功夫，白父跟大哥二哥两家子也都赶过来了，几个人围着医生问东问西，医生都快给问烦了，就差吼一声，他没事了！哪都没问题！
白皓斌本想出院，但白父怕他有后遗症，就让他又住了两天的院，医生再三保证没问题了，才被接回了家，出院的第二天，家里迎来了两个探病的人，姜泽涵跟韩凯。
“太好了。”姜泽涵松了口气，韩凯在他身后点头，白皓斌当初出车祸，让他们很自责，姜泽涵甚至想过等以后他工作了，赡养白皓斌的父母，他都没想过有一天白皓斌会好好站在他面前，他激动地都有些哽咽了。
“没那么夸张好吗？”白皓斌笑了笑，“我不是才昏迷了三个月吗？”
“对我们来说，那根本不是三个月好吗？”韩凯对白皓斌的态度有些不满，他抓住了白皓斌的手，“你知道医生宣布你是植物人以后，我的心情吗？我甚至想代替你躺在那里。”
“都过去了。”白皓斌拍了拍两个人，姜泽涵跟韩凯对视了一眼，总觉得白皓斌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吃饭了。”白母在门口叫了一声。
“知道了。”白皓斌回道，对两个人道，“我们先去吃饭吧。”
饭桌上热热闹闹的，白皓斌的大哥二哥，还有嫂子小侄子都来了，加上他们三个，满满当当的一桌人，韩凯一开始有些拘束，但白二哥很会说话，他也就放开了，饭间不免说起了学习的问题，自然而然谈起了白皓斌复学的事，白皓斌插了一句嘴，“我想转系。”
顿时一屋子的人都愣住，只听到大哥的儿子在叫着要吃大虾，白父问道，“怎么突然想转系了？”
“我想转到医学系。”白皓斌站起来，给白父倒了一杯酒，认真道，“爸，我从小都是被你们宠着长大的，现在我也19岁了，你们从来没要求我做过什么，我不管是做什么都没考虑太多，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可我不是孩子了，我也需要为未来考虑，我想成为独当一面的人，就跟大哥跟二哥一样。”
白母的眼睛都红了，虽说白皓斌被他们从小宠到大，但一直是个好孩子，既不闯祸，也没跟着别人学坏，只是性子柔弱了一点，她也愿意这孩子一直这样，如今听到这一番话，让她有种孩子突然长大了的心酸感。
“我找人帮你联系一下。”大哥在一边说道。
白父拍了拍白皓斌的肩膀，“这样也好。”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饭桌上又热闹起来，只有姜泽涵跟韩凯的脸色不太好，等吃完饭，白皓斌建议出去走走，他们也想趁机把话说明白，就答应了。
三个人走到了当初的那个小公园，白皓斌拉着他们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两人看着白皓斌的脸色，都有些紧张。
“我睡了三个月，有种过了好几年的感觉。”白皓斌开口道，白天都有家人陪着他还好，一到晚上，他就有一种忘记了很重要的事，重要到他觉得心痛的地步，可偏偏想不起来。
姜泽涵跟韩泽互看了一眼，没说话，白皓斌又继续道，“我从醒来以后就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对不起。”姜泽涵道，“当初如果不是我们逼你，你也不会……”
“不是这个意思。”白皓斌摇头，“这不是你们对错的问题，而且我觉得逃避不行，所以想跟你们说清楚。”说完，他站起来，对着两人鞠了一躬，“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自己逃避问题，反倒害的你们自责，对不起。”
“不要说……”姜泽涵刚想说话，就被白皓斌打断了，“请你们听我把话说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仔细考虑过你们说过的话，还是要说声抱歉，感情的事没法勉强，如果你们愿意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如果你们觉得无法接受，我也理解你们的选择。”
“其实我一直在后悔。”姜泽涵道，“总是想着如果当初我不跟你告白，或者当初拦住你了，你是不是不会出事，现在你没事了，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