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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回魂了-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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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经百战的猎人,最重要的素质便是冷静。
  就在他拈弓搭箭的一瞬间,火光石电,那人向后一望,大半个脸印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一张他爱慕了多年的脸,英俊,冷傲,凤眸唇薄,他根本无需睁眼,便能攀摹出那人眼中目下无尘的神态。
  那是他的皇兄,却又并不像,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楚枭从未露出过这般痛苦无助的神情。
  他怀着勉强抱着一个幼童,四五岁年纪,面容稚嫩可爱,正是太子楚罂。
  自己在干什么,他究竟在干什么,他难道在追杀他们么?
  楚岳觉得自己的灵魂被硬生生劈成两边,一边无情得没有一丝情绪,一边却像个囚徒在伏地哀求,而在这个冰火交集,荒诞真实的梦境里,他像一个被关在笼中的傀儡,清晰的看着自己继续拉弓,金弓恰如满月,清早的雾气安静的落在这抹满月之上。
  可水满则溢,月圆则缺,世界上有哪有十全十美的圆月?
  弓弦慢慢被自己拉至最紧,楚岳简直是发疯一样勒令自己放下弓箭,他在嘶吼,在挣扎,用尽所有的气力去直至那双拉弓的手,然而,铮的一声,拉箭离弦而去,破开清晨的淡雾,似再也无法归巢的猎鹰,在空中迅猛冲出,饥渴难耐却又精准无比的朝前方的猎物奔去。
  “兹———”
  箭头入肉的声音,准确无误的穿到自己耳边。
  随着裂帛声,那箭自楚枭后背直入,又从小孩的后背穿出,一箭双雕,无一可逃。
  楚岳近乎痉挛得从梦里醒来,额发被冷汗浸湿,一缕一缕贴在额前,身上的绸衫也早已湿透,他怔怔得看着自己不停发抖的手,嗓子干涸至极,仿佛有团火在身子里烧。
  这个梦,这个噩梦,已经纠缠了他十数日了。
  他在梦里残杀了自己最爱的两个人。
  梦中的场景让他觉得分外熟悉,的确,在南蛮时,他率领军队追捕南蛮王,本可生擒,他却选择了当场射杀。
  因为他憎恶南蛮的一切,如果不是这里,皇兄便不会再次昏迷不醒,暴躁恐慌的情绪一直折磨着他,于是他抽弓,拔箭,一箭致命。
  他没看到南蛮王怀中还抱着一个断臂的女孩。
  后来他驾马离开时,还回头看了这两具尸体一眼,南蛮王临死时一直紧紧的抱着女孩,双眼大睁,大约是落了眼泪,赤红的眼睛显得十分可怖,而那女孩也死死的回抱男人,空掉的袖筒在风中烈烈飞扬,他猜出了这断臂女孩的身份,几分诧异,他没料到原来懦弱无能的南蛮王竟会对女儿临死不弃。
  几个清理负责尸体的士兵过来汇报,说怎么都没办法将两人分开。
  他虚虚勒马,说:“那就一起运回去,若南蛮不服,挂城门示众。”
  他不知道这梦的寓意为何,是在警告自己的曾经犯下的血债?还是预示自己的未来将会变得如梦中一般麻木不仁么?
  楚岳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双手,将头深深的埋入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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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啥,我肥来更新了,不坑咋必须完结!!

  花景夜宿

  楚枭自觉自己并非小气之人。
  特别是对着自己这位兄弟,试问上下数千年,有哪几个帝王能做到如他这般敢于人下?楚岳数数犯上他都可以一概不究,可以说是隐忍谦让到了极致,这些日来,楚岳在外忙活国师来朝祭祀的事,一年之计在于春,春秋两祭更是皇家重要的祭祀活动,楚枭与楚岳都是忙得焦头烂额,加之楚枭有离魂心事在身,更是分身乏术,两人总是挤不出时间温存,顶多也就在朝堂之上,远远隔望几下。
  楚枭一身王袍端坐在龙椅上,一边听着礼部尚书上书今年科举的事,一边用修长的五指无意的摩挲着掌下的扶手,他这龙椅扶手顶部是作飞龙造型,他轻抚上的正是龙头的部位,有一下没一下的,那冰凉柔顺的触感,就好像抚摸青年的脑袋一样。
  思及此,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越过那口沫横飞的礼部尚书,朝对方右前方的位置看去,楚岳就站在那儿,暗金丝线镶玄云的王袍裹在青年修长挺拔的身躯上,宽阔的肩膀撑起奢华的布料,巴掌大的玉石腰带勾勒出楚岳劲瘦的腰线。
  何等赏心悦目,令人遐想非非的景色。
  在这一刻,楚枭忽然脑海里一片清明,之前困扰自己让自己夜不能寐的迷思,似乎都在此时,顿时拨云见月了。
  前些年,他日日都坐在这个位置,而楚岳也日日站在那儿,为什么自己却从没注意到对方呢,命运的奇妙处正在于,此时的你,永远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个时候,自己会遇上什么事,看到什么风景,爱上什么人。
  与其恐惧未知的未来,不如珍惜如今的当下。
  即便下一刻便是永远的离别,也要在前一刻里坦荡笔直的活着,之前的自己如此伤感春秋,男人怎可如此小儿女之态,自己从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气势究竟去哪儿了。
  楚枭直了直背脊,不由自主的朝青年展开一个微笑,可惜楚岳此刻按规矩,需垂眼看地,不得瞻望圣容,所以并不能看到楚枭此刻脸上难得的,温柔的神色。
  楚枭算了算日子,也该有七八天了,楚岳都没来这边过夜,若是往常,以楚岳这死皮赖脸的性子,夜探寝宫这种事都是能做得出的,可这七八日里,他这兄弟却像换了个似的,稳如泰山,守礼守法,估计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必然是青年贴心,看他心志郁郁,不敢打扰罢了。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台阶是互相都要给的。
  于是退朝后,楚枭特意编排了个理由,留楚岳来御花园赏春景。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春光灿烂的御花园里,他体谅青年多日劳苦,甚至屏退了所有侍从宫女,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有,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楚岳依然规规矩矩,那双修长的手像是被念了紧箍咒一般,老实得令人啼笑皆非。
  楚枭先一步走进湖边修筑的小亭里,亭上养着条蔓纤结的紫藤花,缘木而上的紫藤与亭木缠绵连理,随着蝴蝶瓦面与垂脊的弧度倾泻而下,呈蜿蜒起伏之姿,远看便是一浪又一浪的紫色波涛,如天然帘幕般将这座本无围护的透空凉亭半围半掩,两人坐进里面,只要动作不大,外头是绝对看不清的。
  大概是劳累的缘故,他觉得青年又瘦了不少,越发显得腰细身长,只是脸色苍白,显出几分疲惫。楚枭秉着敌不动我自不动的原则,挑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楚岳提起精神一一作答,青年学识丰富,即便随手指一朵花,他都能讲出几段趣闻典故来。
  楚枭留了个心眼,在青年为自己斟茶时,自己前一步碰上了茶盏,面无表情,手指却暗暗一拨,本要倒入茶盏里的热水便滚溅到了楚枭自己的手指上。
  “皇兄——”
  楚枭重重的嘶了声,眉头紧蹙,却没收回被烫红的手指。
  楚岳一惊,整个人瞬间站了起来,木凳被急促的动作掀倒在地,他用帕子擦拭楚枭的手指,动作轻柔,但楚枭却发现青年的手腕在不停震动。
  “臣弟这就宣太医过来,皇兄忍忍,臣弟——臣弟……”
  看着这样惊慌失措的弟弟,楚枭顿时有些后悔自己这点心血来潮,他不过是见楚岳太过守法,担心两人生分,这才出此下策,使了点苦肉计让青年靠过来罢了。
  区区热水一滚,对他而言算的了什么。
  但看到楚岳这般着急心痛万分的样子,内心又不由自主滋生出一些甜蜜的东西,像春天百花里酝酿的蜜,甜在舌尖上,整个人都惬意舒适起来。
  他阻挡住楚岳要宣太医的动作,摆摆手,道:“我们也好久没一起说过话了,你就非得找个老头来坏气氛?”
  “并不是……”
  “阿岳。”楚枭突然改了叫法,这是他们两人私底下才会用的称呼:“你是不是怪朕这些日子,冷落了你,所以现在跟你三哥使脾气?”
  楚岳微微一怔,扶起凳子的手都卡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只是笑容在楚枭看来,却是勉强的:“怎么会,我又不是吃不着糖就要闹的小孩,三哥想多了。”
  “使性子——其实不是坏事。”楚枭慢条斯理的说:“对吧。”
  人与野兽是有共性的,就像礼部尚书绝不可能在自己面前使性子,家养的兔子也绝不可能在大尾巴狼面前撒娇一样,大家只会在熟悉的,爱恋着的存在面前,才会做出这种姿态。
  他不讨厌楚岳在自己面前置气耍脾气,是他这段时间只顾着想自己事,忽略了楚岳。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就不信楚岳听不懂,在这袅袅柔曼的紫藤花下,青年做什么事,都可以被原谅,他放下茶盏,朝青年掀唇笑了下,但青年却并未如料之中的那样开心雀跃,楚岳深深的看着他,似压抑着难以控制的情绪,手掌搁置在腿上,紧紧抠着自己的衣物。
  “阿岳,你看这藤萝,看起来每一朵都如此平凡渺小,但聚合在一起偏偏又能如此壮美,朕一直不喜欢花,其实并非因为它们柔弱,当然,不堪一折也是一部分原因,但最主要的,朕不喜欢如此短暂的东西。”
  “有时朕甚至觉得奇怪,它们知不知道自己只能盛开这一季便会干枯坠地,上次你送到寝宫里的夜昙花,时间更短,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时辰便凋谢了,现在朕倒是觉得,它们必然是知道自己无法久存,所以才要如此绚烂,不负此生。”
  既然活的灿烂,又何必在乎短暂。
  “朕今年,三十有五,戎马半生,一身老病。”
  他看到青年的眼眶慢慢红了,但他却一点唏嘘哀伤之意也没有,他专注的看向青年,继续道。
  “朕有这个国家。”
  “有无数勤劳的子民。”
  他顿了顿,最后说道。
  “朕还有你,楚岳。”
  “……”
  “所以朕这一生已经足够幸福,足够圆满,朕感激上苍,即便现在死去,朕也是心满意足,绝不心存怨念,阿岳,你懂朕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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